第239章 mirror

  四周，无尽的黑暗犹如一层厚厚幕帘，迅速从周围裂开了缝隙。
  光趁机从中透了进来，驱赶着剩余的黑色。
  唰！
  漆黑向着中央而来，回到了维嘉那抹诡异的笑容之上。
  维嘉身下的影子开始收敛，随后，在眨眼之间重新回归了简单的乌鸦投影。
  镜子的双目此刻黯淡无比，紧紧闭合。
  镜面完全破碎，从最中心的开始崩裂，裂痕如通过波纹一般遍布了镜子的全身。
  咔嚓！
  布满碎痕的镜面闪烁过了一道光芒，随后一片一片剥落，砸入了干瘪的土地。
  很快，镜子的灵魂好似被剥夺了一般，只剩下一副孤零零的镜框，伫立在大地之上。
  维克托双手插兜，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维嘉站在他的肩头之上，嘻嘻地笑着：
  “果然，没有我还是不行啊。”
  维克托懒得搭理它。
  就算没有维嘉，他也已经准备好了击败这面魔镜的手段。
  只不过，最为有效的办法，就是维嘉。
  当镜子完全失去光，就会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所以，维克托还是任由维嘉得意一会儿，免得扫人兴致。
  顺便，他开口问道。
  “刚才，你去哪了？”
  维嘉扇动翅膀，在一旁笑嘻嘻地说着；
  “去看看你的小女友。”
  “顺便一提，她还蛮惦记你的。”
  维克托对此并不意外。
  镜魔拥有一个能力，它能抹去旁人对被关在镜子里的记忆。
  不过这股力量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被削弱。
  比方说，若是比镜子更强，所受到的影响就会越少。
  甚至几乎没有影响。
  可镜魔毕竟有五十级，很少有人能超越他。
  当然，重点是，镜魔的能力只能够影响现实之人的记忆，却做不到改变现实。
  比如真实发生过的现实，镜魔是无法修改历史的。
  而且它也不是能够影响所有人的记忆。
  比如路人。
  路人与维克托本身就毫无关联，若不是有人提起，他甚至不会平白无故的想起维克托的名字。
  真正有影响的，还是与维克托熟悉，甚至熟知他的人。
  他们会忘记维克托的名字，甚至是有关维克托的记忆。
  但只要有机会被人提醒，细细一想，她们就会察觉到记忆的空缺。
  因为现实里，仍然存在镜中人在活过的痕迹。
  而这些痕迹就像是一块块记忆的拼图，让那些缺失记忆之人，能感觉到重新被填补了灵魂。
  格温拥有维克托赠予她的长剑与盔甲，而且常常不会离身。
  所以她在维克托进入镜子之中的第一时间，就会感觉到自己的记忆与生活产生了诡异的违和。
  想到这里，维克托就感觉有些好笑。
  “那么，早点解决。”
  “我们也该早点离开这里了。”
  话音落下，周围世界瞬间亮起了一抹白色，从维克托的脚底蔓延而出，席卷了整个世界。
  白色像是变作了一抹汪洋，将一切完全沉没在其中。
  所有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化作数码线条一般的残影不停闪烁。
  维克托站在混乱的世界中，站在了破碎的镜框面前：
  “还要藏着掖着么？”
  “麦瑞·迪姆？”
  此时，空旷的镜框之中，泛起了一道涟漪，逐渐在虚无的镜面上蔓延。
  麦瑞·迪姆从涟漪之中扯出了半个身体。
  啪地一声，整个身体从中抽出，落在了地面上。
  他的身体如同一层发光的液体一般，在无尽的白色之下闪烁不止。
  他的身体逐渐褪色，直到彻底让人看不出五官面庞。
  连放在外面的器官都逐渐萎缩消失。
  就犹如一具简单的假人模特一样，看不出性别。
  没错，这个东西，才是麦瑞·迪姆的真实面貌。
  实际上，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美男子。
  那位美男子的故事的确是真的，只不过故事的主人公并不是麦瑞·迪姆。
  那是一位可怜人。
  他的确爱上了镜子中的自己，或者说，是爱上了“麦瑞·迪姆”从镜子中变幻出来的身体。
  于是，他被镜魔，也就是麦瑞·迪姆，这个镜子里的怪物，吞噬掉了。
  他终究成为了麦瑞迪姆的养料。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连镜魔都逐渐忘记了这个故事。
  随后，从这团透明之人的身上，发出了空灵的声音。
  它的声音仿佛男女之声混合在一起，让人分辨不出音色：
  “我先前就有些疑惑了，维克托。”
  柔软身体从地面之上扭动着站起，像是面门的一方，对准了维克托。
  这团透明之色的液体开始扭动，一具身体从内部开始延展开来。
  穿过透明的表皮，分裂成一条条的触须，完全将这团透明的液体吞没。
  很快，在扭转之下，一个让维克托感到熟悉的女人，出现在了维克托的面前。
  那是莉雅。
  麦瑞·迪姆，变成了莉雅的样子。
  “克莱文纳这个受到诅咒的家族，从来没有出现过法师。”
  ‘莉雅’双手托胸，眼神一场冰冷：
  “你，到底是维克托，还是……”
  “占据着维克托身体的怪物？”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维克托肩膀上的那只黑色乌鸦。
  维克托有些意外。
  看来眼前的镜魔，要比自己所想的更加了解克莱文纳。
  也难怪，不然它也不应该被封印在克莱文纳的地盘。
  想到这里，维克托笑了笑，对着麦瑞·迪姆说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时，‘莉雅’扭动着腰肢，走到了维克托的身边。
  她伸出一只手，搭在了维克托的肩膀之上。
  ‘莉雅’的身体贴近了维克托，手臂绕在了维克托的面颊之上。
  一双媚眼上下打量着维克托，手指顺着他的胸口，向下划去。
  “我窥探不到你的灵魂。”
  “所以，告诉我，你的身份。”
  ‘莉雅’将嘴唇贴到了维克托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我可以帮你。”
  “完成，你想要的一切。”
  突然间，‘莉雅’微微一笑，身体再度被液体包裹，另一幅皮囊重新铺上了身体，变做了格温的样子。
  “我能变成，任何你想要的形状。”
  ‘格温’勾起手指，抬起了维克托的下巴。
  “你想要的，你需要的。”
  维克托看着‘格温’，面无表情。
  她向着维克托抛出媚眼，随后，头发逐渐变成金色。
  她的身体一转，变成了艾丽卡的模样。
  “这不正是你喜欢的一切吗？”
  话音刚落，维克托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扼住了‘艾丽卡’的脖颈。
  “呃……”
  她感到了一阵窒息，双目之中，透出一股楚楚可怜的神色。
  但很快的，‘这份可怜，又转变成了戏谑。
  “你真的，舍得杀死我吗？”
  ‘艾丽卡’的金色长发又逐渐变得漆黑，双目透露出一股冷峻的气息。
  一袭黑色的风衣，披在了身上。
  它变做了，维克托的模样。
  声音也犹如滑动一般，从女声逐渐变得冷酷而淡漠。
  维克托伸出手，掐着‘维克托’的脖子，将他高高抬起。
  “警告一次。”
  “别随意变成我身边的人。”
  他手臂一甩，唰地一声，将‘维克托’直接甩了出去。
  力量极其之大，将‘维克托’整个人完全重重砸在了白色的墙面上。
  痛楚，遍布‘维克托’的全身。
  他的力气，简直太大了。
  大得甚至不像是一位法师。
  但他也仅仅是疼痛罢了。
  “即使是这样，都不足以让你心动吗？”
  ‘维克托’从地面上艰难地爬了起来，目光对视着维克托那同样冷漠的眼神，突然笑了出来。
  “果然啊，维克托。”
  “就像那个描述我的故事一样。”
  “你，只爱你自己。”
  下一秒，‘维克托’再次站了起来，化形成了一位绝美的女人模样。
  女人无比美丽，
  甚至美丽到了一种极为完美的地步，毫无半点瑕疵。
  她戴着一顶礼帽，手持手杖，一副优雅的样子。
  明明是一位女人，却优雅地如同一位绅士。
  女人向着维克托微微一鞠躬：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麦瑞·迪姆，当然，您可以只叫我，麦瑞。”
  “如您所见，我应该没有性别。”
  她抬起头，用一双极具魅惑的眼神，看着维克托。
  或者说，是看着维克托肩膀上的那只诡异乌鸦。
  “我愿意为您献出生命，为您行走在黑暗之中。”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
  维克托肩膀上的那只漆黑乌鸦，露出了一抹人性化般，极为恐怖的笑容。
  无数疯狂混沌的黑色触手，在维嘉的身后狂乱暴长。
  顺着白色的大地，高速接近了麦瑞·迪姆。
  并逐渐缠绕在了它的身上。
  乌鸦的一只独眼，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那如同深海黑暗般的恐惧向着洁白的天空不停延伸，仿佛能够将一切完全浸染。
  声音极度深沉而混乱，在这片被黑暗吞噬的世界里，格外的令人胆寒：
  “以你的生命起誓。”
  “我们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