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3章 决定
短短的不到四秒的时间，数据却如同大海中密密麻麻的鱼群，黑漆漆的，透不出一丝光。
生物萤虫是科学家们得力的助手，它们精准地抓住了这个瞬间，将能捕捉的所有数据，方方面面地捕捉了下来。
接下来，颜一一要做的，是以最快的速度分析完这些数据，并一边分析，一边进行细微的调整，让生物萤虫根据当下的情况，变幻轨道和要求，继续跟踪。
人类无法理解这种科技，但若通俗点来讲，可以理解为自动与半自动的结合。
科技嘛，永无止境。
虽说高级智人此时的科技已经进行到了一定程度，若与人类相比，那必然是绝对碾压的状态。
但并不完美，需根据实验者出现的反应，进行及时地调整。
呼……
颜一一深深地吸了口气，看了眼景象。
由于气泡房就在白其索的楼下，数据直接抵达她这儿，所以清晰度极高，反复就在眼前。
白其索就这么垂着眼帘，手撑在门框那，眼角湿润，刚刚失去的眼泪还有泪痕。
“对不起。”他低声说着。
听上去，仿佛整个人都碎了。
自控力再次崩溃，这次时间持续得比较久，长达五秒钟。
这五秒钟，数据疯狂溢出，漂浮的数据如同十几万条小鱼，有种恐惧的窒息感。
颜一一的手握紧了。
她明白白其索再次崩溃的原因，因为距离近，气泡房为了保证绝对的安全，对周围的声音收集很敏感，所
以，林沁墨的声音，她听得到，且很清晰。
在白其索自控力再次崩溃的这几秒，林沁墨的哭声从无声到控制不住发出了一丁点儿声音。
紧接着，她从被子里伸出手，将枕头死死地压住。
声音小了点儿。
她很有经验，在如何无声地哭泣这方面。
呼……
颜一一只觉得心中憋闷得慌，她看着这密密麻麻的数据，捏了捏鼻梁，再次深深吸了口气。
在这个瞬间，她在想，始作俑者，是她吗？
末世启动，她是投了赞同票的，而她身为顶级长官，赞同票极其重要。
白其索，是她选中成为实验对象的。
而林沁墨的父亲，之所以会成为兽化者，也是她实验室选中的。
直接间接，这些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嘟嘟嘟……
气泡房再次发出提醒，她必须立刻将这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全部过一遍，调整最新的检测轨迹。
“真是的，为什么不隐瞒呢。”颜一一嘟囔着，有些埋怨地看了眼景象中的白其索。
虽说末世会有新的秩序，或者说以前的人们本身就是一夫多妻制，大家都能接受。
可林沁墨不属于未来，也没有去过过去，她是新时代秩序下成长的女性。
在她的眼里，一夫一妻以及忠贞不二，是最基础的男女交往的合约。
尤其是，她的父亲是兽化者，却从未在情感上背叛过她的母亲。
而白其索，是她所有的希望啊。
这要她如何接受，这个男人居然和她的闺
蜜互生情绪，且还有其他那么多的女人。
并且，会一直保持这种关系，不打算分开。
“兽化剂会让男人不可能放掉属于自己的女人，这不符合本能，而他的基因已经被修改，他挣脱不掉这种本能。”颜一一看向数据，眼底黯淡了下来。
直接间接，她都是始作俑者。
浓浓的内疚感再次弥漫了上来。
嘟嘟嘟……
气泡房催促颜长官进入工作状态，与此同时，小呐也发过来了信息。
不能拖了。
颜长官定了定神，走入了浩瀚的数据。
-----
白其索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他的嗅觉很好，林沁墨在房间内的气味仿佛她就在身边，甜甜的，香香的。
命运将他推到了这个位置，他选择了面对。
瞒过去？
不行。
接下来秩序将进入大崩溃，瞒能瞒几天？这毫无意义。
放掉林沁墨？
怎么可能。
从始至终，白其索内心从未有过会和林沁墨分开的想法，哪怕她想分开，他也不会同意。
这种念头极为坚定，坚定到白其索能明显地感觉到兽化已经改变了他的基因。
他对林沁墨的占有欲，与人类男性的占有欲截然不同，完全是动物性质的。
必须、一定，得将她留在身边。
一则是占有欲，一则是保护欲。
林沁墨离开？她离开，只会比死亡来得更残忍。
这种姿色，分分钟会被兽化者盯上，掳走，哪怕没有兽化者，也会有强者人类将她带走。
一想到这，白其索
牙根咬紧，咯咯作响。
他明白，兽化真的无痕地修改了他的基因，他的占有欲变得异常化。
“大半年了，我还有四年多一点的时间能活着，能保护他们，速度得快一些了。”白其索闭上了眼睛。
绝望，涌了上来。
如何保护？
从最初，白其索以为自己能在末世里，就在山村里弄个地下室，就能躲避。
到后来，他开始组建科学团队，试图用科技与高级智人对抗。
再到他拉肖博士、颜长官下水。
希望仿佛就在眼前。
可当他推断出高级智人的位置，居然远在银河系背面，那一刻，他明白，什么希望都没了。
人类不可能赢，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不可能。
要说一线生机，也不过是看能不能拉更多高级智人下水，试图找到突破口。
而这个突破口，很是卑微：只求，他护着的这两万人，能活下来。
仅此而已。
而要达到这个程度，也极为困难，或者可以说，几乎不可能。
此时的白其索，并不知道自己撬动了末世文化。
他只是清晰地看到了未来。
未来，毫无希望，所做的一切努力，只是在这毫无希望里，试图寻觅那一丝生机而已。
他只是清晰地看到了十几天后，人类将面临的惨境。
粮食危机横扫全球。
浮尸遍野。
伴随着资源争夺，人类将进入极其凶残的自相残杀，核ii战争一定会爆发。
这让本就困难的环境，雪上加霜。
他只是清晰地看到了
这些未来，但依旧强行让自己振作起来，让周围人以为有希望而已。
殊不知，这就是拉动末世文化的核心：知结局，却依旧试图修改结局，并给与周围人力量。
至于林沁墨，是他在面对末世时，一定要解决的情感问题。
解决了这个，他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他要林沁墨，绝对不会放手。
她自然是痛苦的，但怎么办呢？事情走到了这一步，若重来一次，依旧会如此。
只能面对了，且尽早面对。
“她要是想不通，该怎么办呢？”白其索的鼻翼扇了扇。
她会精神崩溃从而失常吗？
很有可能的。
她什么都没了，只有白其索。
脚步移到了窗户那，林沁墨推开了窗，目光空洞地看着远方。
她没有了父亲，没有了母亲，跟着白其索，只有他，这个男人是她的初恋，而初恋开始之初便知道他是兽化者。
母亲给了她遗言，要她远离他的。
她没有听，硬是一头栽了进来。
“末世要来了吗？”林沁墨的声音无比地绝望，眼泪再次滑落。
“我觉得，末世已经来了。”她喃喃念着。
人活下去，需要希望。
她没有了希望。
没有父母，没有爱人，也没有孩子，若不和白其索在一起，她这种美貌会被人掳走；若和白其索在一起，她得接受那么多女人共享他。
想到这，林沁墨闭上眼睛，身体有些偏偏倒，几乎晕眩。
又过了一会儿，她关上窗户，走进浴室后，
认真地洗了个澡，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裙子，仔细地保养了下皮肤。
没有化妆，她不喜欢化妆。
镜子里的自己，那么漂亮，她左右看了看，长得真像自己的母亲啊。
忽而，她目光坚定了起来，似乎做了决定。
站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