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志士抒壮心,仁人壁千仞上
赵旻找到的那小宦官,不是旁人,正是伏梦心腹。
那小宦官极为机灵,其人见4下无人,眼珠子咕噜噜1转后,压低声音道。
“卫将军有所不知,天子犹在气头上。”
赵旻当即会意。
他不动声色地塞给那小宦官1枚金饼。
“天子今日有何安排?”
那小宦官飞快地收起金饼,不假思索道。
“卫将军若欲见陛下,可明日再来。今日陛下与伏皇后于偏殿召见屯骑校尉、射声校尉,并将于午时设宴。”
屯骑校尉是伏完,射声校尉是伏完的小舅子、出身南阳樊氏的樊普。
南阳樊氏极为了得,其先祖樊重,是位面之子、东汉开国皇帝刘秀的姥爷,此外,樊普还是伏皇后伏寿的亲娘舅。
虽然伏完的正妻是汉桓帝刘志的长女、阳安长公主刘华。
赵旻微微1笑:“多谢相告,旻告辞!”
那小宦官毕竟收了钱财,对自己只说这些情报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其人以只有他们2人能听到的微弱声音道。
“卫将军,陛下欲拜屯骑校尉为光禄勋。”
赵旻失笑,颔首道:“此乃某向陛下提请,有劳相告!”
言罢,他不理会那目瞪口呆的小宦官,大步流星向宫门行去。
由于刘协忙于接见自己老丈人和老婆的亲舅舅,所以,今日赵旻是见不到刘协了,何况其还在气头上…
虽然赵旻更想见见伏皇后。
对此,赵旻洞若观火:刘协急欲重建北军5校。
赵旻早已彻底放弃了对刘协的治疗。
眼下仲秋将过,而流民尚未妥善安置,自赵旻进京至今,刘协却从未过问此事…
而且,袁绍兵多粮足,随时可征募大军再次南下,甚至绕开官渡南攻东郡濮阳直取陈留,此时正应君臣1心、合力对敌,但刘协只想着自己的权力。
赵旻暗暗叹息。
同时,赵旻也忍不住暗暗猜测起伏梦的真实身份。
敏锐如他,已经隐隐察觉到伏梦身份的不寻常。
赵旻甚至在想,伏梦应该是伏皇后伏寿的贴身心腹…也就是刘协后宫的某1名后宫贵人!
换言之,伏梦很可能是刘协的1名贵人,也就是妾室!
女官和贵人…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质。
1念及此,赵旻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我去!若是如此…老子药丸!
我呸!老子才不怕刘协!关键是…刘协没那种病吧?
赵旻暗暗回味、咂摸着伏梦那粉红娇嫩、水量丰沛、充盈兰麝幽香、让他回味无穷、至今记忆犹新的…
他登时松了口气。
刘协应该…我呸!老子未时进宫,再仔细询问查验1番便知究竟!
赵旻将此事压于心底,仔细检视1番宫墙后,便欲出宫。
开府在即,他必须去原司空府转1遭,以便对彼处略加改动。
就在这时,眼尖的他,分明看到在密林遮蔽下,1只玉手轻轻招了招。
赵旻登时将司空府抛到9霄云外,趁4周皆为自己部曲,大步走向湖畔。
他心念电转。
刘协正与老婆接见自己老丈人、老婆亲娘舅,所以伏梦暂时自由了…
且慢!
伏皇后伏寿不是步练师,她应不会容忍自己的女官做嫔妃贵人…
等等…
要不老子将步练师送给刘协做小老婆?步练师哪里是练师,她分明是个顶级茶艺师!她茶艺太高,老子可不敢要!
也不妥!
伏皇后1定会迁怒伏梦。
对!老子应先确认伏梦的身份。
在这短短几十步的路途中,赵旻想了很多很多…
直至他隐入密林,紧紧抱住佳人。
伏梦宜喜宜嗔。
“夫君,今日君与妾时间充裕。”
言罢,其人牵着爱郎的手,再1次进入暗道。
与上1次相同,仍是芙蓉春帐暖。
但不同的是,这次,赵旻未再被佳人牵着鼻子走。
“宝宝可是宫中妃嫔贵人?”
伏梦摇头:“非也!”
赵旻长长出了口气。
佳人嗔怪地白了爱郎1眼。
“夫君亦怕陛下?昨日夫君甚是威风!”
赵旻失笑:“旻何惧天子?”
伏梦黯然神伤,自怜自哀。
“妾懂矣,夫君嫌弃妾乃残花败柳之身…”
她话未说完,樱唇便被爱郎重重吻上。
佳人美眸中再次闪过奸计得逞的狡黠之色…
旋即,这抹狡黠便再次被浓到化不开的深情所替代。
皆因情至深至浓,故而佳人才患得患失、屡耍心机。
赵旻对佳人的疑心尽去,但仍不忘借云雨大作之时,借火红烛光,埋首仔细检视…
当然,这是伴随着其人学自诸多老师的技巧,而同时进行之事。
佳人受宠若惊。
“郎不可如此!妾从未…”
佳人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因为爱郎那高超的技术,让佳人魂飞天外。
赵旻很快便满意了。
于是…
红烛摇曳,粉帐剧颤,玉股交叠,销魂之音响彻暗道。
佳人在飞上1重高似1重的云霄后,心满意足地笑纳了爱郎的释放。
2人再次相拥而卧,脉脉凝视彼此。
赵旻的手温柔地在傲人之峰上游走按捏,佳人眯起美眸,将俏脸贴到爱郎俊脸上,呵气如兰。
“妾若有孕,夫君当如何?”
赵旻加大力道,嗅着佳人的幽香及檀口兰香,听着佳人细细娇喘,柔声道。
“旻自当接宝宝出宫,纳宝宝为妾。”
佳人妩媚至极地娇甜1笑。
“若妾生女,夫君又当如何?”
佳人的心机无处不在。
赵旻吻上佳人樱唇,半晌后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柔声道。
“无论男女,旻皆欣喜。”
得到爱郎承诺,佳人笑得愈发娇甜妩媚。
偎依在爱郎怀中,佳人心中充盈着无与伦比的满足感与安全感。
于是乎…
干柴烈火,熊熊燃烧,充沛的水量,反而加剧了火势。
飞上无数重云霄的佳人只觉,自己在遇到爱郎之前的岁月,皆为蹉跎。
2人共赴9霄云外后,方才1起跌落回温暖的锦衾之中。
伏梦美目中噙满泪水,为爱郎讲述自己在关中亲身经历饥荒、出关渡河时又险被董承砍死的悲惨遭遇。
赵旻吻如雨下,用温柔来抚慰佳人芳心中的累累伤疤。
在爱郎温暖安全的怀抱中,佳人香甜睡去。
赵旻抱着佳人,眉头紧蹙。
这可怜的妹子,虽协助伏皇后管理妃嫔贵人及皇女,却难得1日安宁。
赵旻幽幽1叹。
这天下万民,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们惶惶终日,3餐难继,衣不蔽体,朝不保夕…
赵旻再次痛恨起这该死的乱世。
似是感受到爱郎的愤怒和不平,佳人又长又弯的睫毛轻颤起来。
赵旻担心惊醒佳人,却在微1用力之下,反而将她惊醒。
佳人霍然睁开美眸,见爱郎脸上仍带着些许愤恨,便用玉手轻抚爱郎俊脸,呵气如兰道。
“夫君又在恼恨乱世?妾亦恨极!”
赵旻看着如花解语、软玉温香的佳人,心中烦恼1扫而空。
佳人轻抚着爱郎俊脸,嫣然1笑。
“夫君勿因妾误正事,请夫君速速出宫!”
赵旻重重吻了1下佳人樱唇后,便匆匆穿戴整齐,跑出了暗道。
伏梦凝视着爱郎的背影,1时竟然痴了。
赵旻匆匆出宫时,已近未时(下午1点钟)…他竟与伏梦亲热了近两个时辰。
赵旻有些忐忑:老子的命中率不会依然低到令人发指吧?
他叹了口气,将这些糟心事儿压到心底,策马向钟繇府邸疾驰而去。
昨晚赵旻与臣属商议的几桩大事,急需与钟繇商定。
以赵旻主公的身份,其人进臣属钟繇府邸,可谓轻而易举。
于是乎,很快主臣2人便将书房封锁起来密谈。
“元常先生以为,刘子台此人如何?”
钟繇不假思索:“其人确为能吏,然野心勃勃!”
赵旻挂起1抹冷笑。
“既如此,旻欲如此处理…”
【作者题外话】:伏皇后伏寿,因惧怕曹操,所以她曾央求刘勋、老爹伏完诛除曹操。伏完、樊普曾密谋此事,但2人始终不敢动手…
主要是他们麾下无兵。
此事前文提过,不再赘述。
从现存史料来看,袁绍集团分裂的深层原因,在于东汉的任官避籍之制。
这1制度从根本上断绝了“土人”为“土官”的可能性,因此作为外乡势力的“流人”上任之后,势必会引入亲信势力,形成新的政治集团,从而引发土人与流人之争。
流人,指的是背井离乡之人,即流寓之人;土人,则是当地士族豪强。
若土人势强,则作为流人的军阀难成气候(如刘璋、刘表);
若流人势强,又可能引发土人的反抗(如刘焉、孙策)。
汉末诸军阀就在这种微妙的环境下平衡各方势力,艰难求存。
1言蔽之,任官避籍制度的存在,注定了袁绍集团的分化。
官渡之战,袁绍便因此而败。
这种情况,曹、刘、孙3家皆存。
汉末不是后世,这些人思想意识拘泥于乡党。
遑论就算是后世,乡党的意义也非比寻常。
(刘焉)又讬他事杀州中豪强王咸、李权等十馀人,以立威刑。犍为太守任岐及贾龙由此反攻(刘)焉。--《蜀书刘焉传》
(孙策)转斗千里,尽有江南之地,诛其名豪,威行邻国。--《傅子》
按照出身籍贯,可将袁绍集团成员划分为河南(黄河以南,泛指中原地区,并非河南郡)与河北(黄河以北,泛指幽、冀、并地区)两大阵营;
其中河南集团又可划分为颍川与南阳两派,这与韩馥及袁绍的出身及仕宦履历存在密切关系。
从可见记载看,河南派与河北派之间的争斗相当剧烈,已不局限于言语攻讦的范畴。
逄纪诬杀田丰,郭图谗害张郃,属于河南士迫害河北士;
审配报复许攸,陷害逄纪,则属于河北士迫害河南士。
在袁曹战争的关键时刻,审配(河北士)甚至不顾大体,将政敌辛评(河南士)在邺县的族人尽数诛灭,迁怒之意显见。
至于郭图、淳于琼(河南士)分割沮授(河北士)兵权,孟岱(河南士)分割审配(河北士)兵权之类的事件更是屡见不鲜。
考虑到袁绍集团的将校、谋主在《魏书》中均无独立列传,其忿争不和之记载却屡见史册,可知两大阵营的攻讦陷害,乃是袁绍集团中1以贯之的主旋律。
河南、河北两派成因:
从根源上说,它源自彼时的任官制度,即东汉的“3互法”。
“3互法”最初禁止本地人在本地任官,后来扩大回避范围,令“婚姻之家及两州人不得交互为官”。
其主要目的在于防范地方的宗族势力与官僚势力相勾结,这1制度在后世有1个更加通俗的名称,即任官避籍。
初,朝议以州郡相党,人情比周,乃制婚姻之家及两州人士不得对相监临。至是复有3互法,禁忌转密,选用艰难。--《后汉书蔡邕传》
“3互法”的存在导致了1个特殊现象,即地方的军政长官1定不是本地人。
而像韩馥、袁绍这种“州牧”级别的最高长官甚至不是(冀州)本州人。韩馥是豫州颍川人,袁绍是豫州汝南人。
对冀州豪强而言,韩、袁属于典型的外来势力,语言、风俗、文化与河北均有差异;
且双方的利益诉求亦不相同,直属于东汉中央的官僚势必会影响到本地豪强的势力扩张,因此韩、袁遭到地方势力的排斥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韩馥便是因此下台。
魏郡审配、钜鹿田丰,并以正直不得志于韩馥。--《后汉书袁绍传》
在此背景下,韩、袁为了维护自身的统治,势必要引入亲信势力。
韩馥选择拉拢颍川同乡(荀谌、荀彧、郭图、辛评、辛毗),河南士中的颍川人盖源于此;
袁绍之后继承了韩馥的政治遗产,并延揽昔日同在洛阳的“奔走之友”,以南阳许攸、南阳逄纪为代表,此即河南士中南阳人的由来渊源。
(韩)馥字文节,颍川人。--《英雄记》
(颍川)乡人多怀土犹豫,会冀州牧、同郡韩馥遣骑迎之,莫有随者,(荀)彧独将宗族至冀州。--《魏书荀彧传》
初,(袁)绍去董卓出奔,与许攸及(逄)纪俱诣冀州。--《英雄记》
如果将视线拉长,便会发现曹、刘、孙3家均存在类似情况。
比如曹操虽然延揽了诸多河北与中原的逸才,但集团的核心成员、尤其是掌握兵权者始终是谯沛人士。
刘备入蜀,占据统治地位的则是荆楚集团及元从成员。
孙策渡江,倚重江北士人,即所谓的“淮泗集团”。
蜀汉政权中的“荆楚人贵”及东吴政权中的“南鲁之争”,渊源也在于此。
昔豫州(指豫州牧刘备)入蜀,荆楚人贵;公孙述时,流民康济。--《华阳国志》
丞相6逊、大将军诸葛恪、太常顾谭、骠骑将军朱据、会稽太守滕胤、大都督施绩、尚书丁密等奉礼而行,宗事太子;骠骑将军步骘、镇南将军吕岱、大司马全琮、左将军吕据、中书令孙弘等附鲁王;中外官僚将军大臣举国中分。--《通语》
在上述案例中,曹操的做法与韩馥相似,即依靠同乡维护其统治。刘备的做法则与袁绍相类,他们由于早年颠沛,远离故土,因此更加青睐于任用籍贯各异的元从集团进行统治。
其中,孙策家族的情况最为特殊。这1家族虽然籍贯扬州吴郡,但发迹于淮泗地区,围绕在身边的也多是江北人士;
因此孙策东渡时,不似归乡之举,反而更似外来势力的征服战争。
关于这1问题,田余庆在《孙吴建国的道路》1文中有详尽论述,兹不赘述。
(孙策)始得规划渡江。而这支余兵,江东人视为外来异类,力加排斥。--《孙吴建国的道路》
其中,袁绍麾下南阳人属于河南派。
因为汝颖宛洛(汝南、颖川、南阳宛城、洛阳)并称为中原腹地。
汝、颍、南阳,上采虚誉,专作威福;甘陵有南北2部,3辅尤甚。--《续汉书5行志》
有鉴于此,南阳出身的逄纪、许攸,与汝南出身的袁绍,在洛阳时成为“奔走之友”,最终共赴冀州,渊源即在于此。诸人虽然籍贯相异,但存在相似的文化背景,因此便存在合作的基础。
从可见记载看,袁绍集团中的南阳士与颍川士的利益诉求高度相似,他们在对抗河北士人的斗争中更是同气连枝,这无疑属于出身、文化背景使然。
此事极为寻常。
在乱世,若任官不避籍贯,以土人治土人,最终必然导致地方割据,甚至流官在任时间稍长都可能埋下割据隐患。
若任官避籍,以流人治土人,又必然将导致统治集团内部的派系分化。
不同群体间相异的利益诉求,导致这1现象成为宗法专制社会中难以解决的痼疾。
再来看看袁绍对待河南、河北集团的政治态度:
虽然诸书未曾明言,但从《绍传》记载来看,袁绍对待集团内斗其实存在明显的立场倾向,即扶持河南士,限制河北士。
理由不难理解。
袁绍是豫州汝南人,属于河南士人;其幕府中的河南人,或为韩馥旧部(多为颍川人),或为袁绍在洛阳时代的旧友(多为南阳人),或为其宗族姻戚(多为汝南人),3者均属流寓之士,在河北地区不具备根基,因此必须给予额外关照,否则便会被土著势力吞灭。
袁绍的行为并非孤例。孙策、孙权扶植淮泗集团抗衡江东土著;刘焉扶植东州集团(3辅、南阳人)对抗益州土著,刘备扶植荆楚集团对抗川蜀土著,均属此类。
时南阳、3辅民数万家,避地入蜀,(刘)焉恣饶之,引为党与,号东州士。--《华阳国志》
从史料所见,袁绍虽然对冀州的豪强魁首多有延揽、拉拢之举,但在河南、河北集团发生冲突之时,袁绍几乎无1例外,每次均站在河南集团1边。
本章先讲到这里,下1章咱们以审配、田丰、沮授、张郃4人为例,分析袁绍的立场倾向。
今日起恢复两更,第2更11点左右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