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善恶终有报，天道何昭彰下
赵旻所召集之人，除赵氏子弟外，皆出身于淮泗。
所以，赵旻要商议之事便呼之欲出。
“其1，而今已近9月底，旻须尽快赴丹徒迎亲；
其2，吴侯或已做足准备，我等亦应全力协助吴侯夺9江郡；
其3，汝南郡为袁氏故里，且位于沛国、9江、江夏之间，此地须有大将镇守；
其4，吴侯得9江后必攻江夏，我等何去何从？
其5，徐州及兖州东部，明年我等应如何固守？
其6，天子目前尚无子息，旻欲送步氏进宫为贵人。”
这6件事…都极重要。
赵旻制订的大策略为先北后南，因此，在未1统北方之前，南方绝对不能生变。
最后1条，实则也关系到刘协、赵旻之间的亲善程度。
赵云当先开口。
“阿旻，你此番凯旋过于忙碌，有件大事某尚未来得及相告。”
同1时间，丹徒吴侯府内。
顾雍、6逊2人的大人，也就是顾、62家的长辈，正跪伏于地，涕泪交加地向吴老夫人谢罪。
“嫂夫人，某等鬼迷心窍之下，方才做出此等大逆不道、无主无父之事。
而今某等愿尊孙氏为主，今后惟孙氏马首是瞻，伏乞嫂夫人恕我2家之重罪！”
吴老夫人悲愤不已，伸出颤抖的老手，指着这几人道。
“老身对尔等信重有加，阿策又在外出生入死、为江东开疆拓土，尔等何以如此短视？
万幸而今曹孟德兵败身亡！否则，若其人获胜，后再夺荆州，江东将何存焉？兖徐2州诸族之昨日，恐将为尔等之明日矣！
尔等与虎谋皮、戕害乡族，徒使亲者痛而仇者快，行此损人而不利己之举，何其愚也！”
吴老夫人虽然是个大门不出2门不迈的老太太，但不得不说，其人极为世事洞明，人情练达。
顾、62家这些糟老头子，被吴老太太如此臭骂，却驳无可驳，只好深感惭愧，连连叩首谢罪。
因为吴老太太句句在理，这些人暗杀孙策之举，的确损人不利己。
因为孙策若在，曹操绝不敢轻易向江东动兵。
遑论…
孙策打压士族是狠，可曹操又比孙策强多少？
6氏家主泣不成声道。
“嫂夫人，而今许贡门客已授首，郭奉孝之秘使亦已绑缚，还望嫂夫人念在与某等旧情之上，网开1面！
某等皆愿献上部曲，以充吴侯中军，亦愿奉上粮草、辎重，以资吴侯之用。”
活该他们献兵献粮献辎重。
正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谁让顾、62家做出这种猪狗不如之事呢。
吴老夫人长叹1声，挥了挥老手。
“你等且回，老身尽力为你等求情，今后，你等务必忠心辅佐孙氏，创下江东大好基业！”
顾、62家众人纷纷感恩戴德，叩首后起身告辞。
他们走后，方才1言不发的吴景突然笑了起来。
吴老夫人也忍俊不禁。
“阿旻此番河东大胜，委实使吴郡诸族胆战心惊。”
吴老夫人老眼中闪过宠溺之色。
“阿香有福，先夫若有灵，定当含笑9泉也。”
1言及此，老太太嗔怪起来。
“阿策可曾遣使进京？阿旻而今应已凯旋，何以迟迟不遣使？阿旻莫非欲反悔？”
吴景笑道：“阿姊勿忧，阿旻绝非言而无信之徒，丹徒至许都千里迢迢，阿姊且静候佳音。”
吴老夫人叹了口气。
“但愿如此。”
许都北军军营中军帐内。
听罢赵云讲述，赵旻哑然失笑。
“大人，诸侯皆已遣使前来？”
“正是。韩文约之使皆1人双马，日夜兼程之下辰时已抵京。”
赵旻暗暗咋舌：韩遂也是拼了。
他摇头道：“大人，我等暂且不见诸使，天子若愿接见，则任由其便。”
随后，赵旻复又向众人抱拳：“诸公以为，针对以上诸事，我等应以何策应对？”
步骘起身作揖。
“主公，步氏便由骘送入宫。然此事宜由主公先行向天子提请。”
赵旻颔首：“甚善！”
鲁肃起身作揖。
“主公，肃今日便启程，先1步赴丹徒，以安吴夫人、吴侯之心。此外，协同作战之事，便由肃与吴侯协商。”
赵旻颔首：“甚善！”
鲁肃犹豫片刻后道：“主公，前将军乃袁本初故臣，愚以为，前将军不可坐镇汝南，可由李曼成率其人之部曲坐镇。”
于情于理，颜良都不适合坐镇袁氏故里汝南。而李典与袁绍、曹操皆有私怨。
于是赵旻颔首：“甚善！”
臧霸和陈登同时起身。
“主公甫与吴侯结亲，故而广陵郡短期内应无忧，我2人可屯重兵于琅琊、泰山1带，同时遣斥候深入青州北海、齐国及济南。
如此，若袁本初有异动，我等亦可及时应对。”
琅琊国、泰山郡，是后世临沂、泰安、济宁1带，北海国为潍坊，齐国为淄博，济南国…这就不用解释了吧？
赵旻颔首，但这次他未称善，而是笑道。
“可！旻亦当想方设法，将袁本初牵制于并州方向，尽可能为2位减轻压力。”
所以，如今问题仅剩最后1个：
孙策若攻江夏，赵旻1方的立场及站队问题。
孙策、刘表两方，孰近孰远显而易见。
然而赵旻代表的，却是汉帝刘协。
而且，可想而知，若孙策占据9江及江夏，襄阳所在的南郡将直面孙策攻势。
综上，赵旻决不能帮孙策攻下江夏。
那么问题来了。
赵旻以什么理由拒绝孙策呢？孙策打的旗号，1定是为孙坚报仇。
赵旻刚纳孙尚香为妾，转过头来，便拒绝出兵相助孙策为父报仇？
哪有这种道理？
赵旻于暗中帮助刘表？
呵呵…
刘表不大4宣扬才怪！
这便是赵旻召集淮泗众人商议的原因。
包括赵旻在内，所有人都陷入沉思。
步骘蹙眉道：“主公，不如我等放缓攻势，徐图9江郡？”
鲁肃果断摇头：“子山，万万不可！此为言而无信、不义之举，况且便是攻不下9江，吴侯亦可溯游而上直取江夏。”
陈登献计：“主公，我等劝刘景升献出黄祖如何？”
臧霸叹道：“元龙，孙伯符对江夏志在必得，便是刘景升献上黄祖首级，又有何用？”
赵云道：“若我等助孙伯符…不妥！袁本初必将就此事大做文章！此乃不忠之举。”
赵云摇摇头，果断否定了自己的提议。
刘表乃镇守荆州的荆州刺史，赵旻无故助孙策讨伐其人…
袁绍不广发檄文才怪！
赵旻仗打得太顺，竟让自己陷于两难境地，对这1点，赵旻虽早有预料，却始终无计可施。
谁让孙策把赵旻当成大腿了呢！
赵旻不再耽搁时间，其人站起身笑着抱拳。
“此事不急于1时，有劳诸君苦思，明日我等于卫府议事时，再集思广益犹未为晚也。”
他看看天色后道：“旻先入宫觐见天子，阿甲，随某来！”
赵旻率亲卫走后，众人纷纷摇头苦笑。
赵云叹道：“未意勇武如孙伯符，而今亦视阿旻为强援也。”
鲁肃苦笑作揖：“某等苦思1夜，明日或有所得，请！”
众人纷纷散去。
可怜陈矫数次张口欲言，却终无计可献…
谋略，本就不是陈矫所长。
臧霸、陈登2人不日将返，部曲又皆在军营，所以他们这些天1直住在此处。
赵云则回自己营帐，准备处理完毕军务后，便回杨彪府邸。
步骘跟着赵云进入后者营帐后，压低声音道。
“子龙叔父，小侄有1事相告。”
赵云吩咐亲卫守好营帐，蹙眉道：“子山，可是步氏之事？”
这些时日来，赵云与鲁肃、步骘2人相处得不错。
赵云固然极欣赏鲁肃这方正君子，但对步骘这方正之外尚有3分通达之士，赵云也颇觉投缘。
步骘组织了1番语言后，压低声音：“子龙叔父有所不知，舍侄女…”
【作者题外话】：历史上的曹操，在奉天子于许都之前，对士族以打压为主、重用为辅，脱离袁绍后，为对抗袁绍，曹操才不得不逐渐将策略改为又防又用。
何况建安5年官渡之战后，虽然袁绍失败，但天下士族仍然皆不看好曹操。
所以，这时期的江东士族，还不是历史上8年后那些软如面条的软骨头。
咳咳，这些吴郡士族之所以被赵旻吓破胆，只能说是因为赵旻那1次又1次的大胜，让他们太过于震撼。
或者简单来说，由于赵旻之威，他们集体不看好袁绍。
东汉妃嫔分为采女、宫人、美人和贵人4等，其中贵人最高级。
历史上绿茶茶艺师…咳咳，步练师险些当皇后，所以赵旻充满自信地认为，刘协1定会将步练师纳为贵人。
9江郡其实不好打。
谯县距9江郡治所寿春县不足4百里，刘馥又与曹氏、夏侯氏关系匪浅…
险些剧透！
接着上1章，继续为您说。
上1章咱们讲到了孙坚、刘备这两个靠黑吃黑挣到创业第1桶金的诸侯。
这里，咱们讲1讲贺齐和斯从。
斯从是剡县豪强，虽然仅是县吏，连官儿都不是，但仗着有“山越”撑腰，在县中欺男霸女，鱼肉乡里，被称作“轻侠为奸”。
其人实则是利用县吏身份从事强盗活动。
县吏斯从，轻侠为奸。--《吴书贺齐传》
汉末3国的山越，不是指“山中的百越夷民”，而是指代为了躲避赋税徭役而藏在山中的百姓。
山越为了生存，往往会成为地方豪强的附庸，最终沦为部曲或田客。
斯从这个奸吏，勾结山越，便可以成为亦官亦匪的大流氓。
但不久之后，他的好日子到了头。
另1个“官匪”贺齐来到剡县，与斯从发生了利益冲突，酿成砍杀。
最终县长和县吏，竟然各自纠结武装，在县中公开火并。
如此荒唐，简直就是义气无双的宋江。
（贺）齐闻，大怒，便立斩（斯）从。（斯）从族党遂相纠合，众千馀人，举兵攻县。--《吴书贺齐传》
贺齐这个官匪，比斯从更加贪暴。
他骄奢淫逸，富可敌国；服饰绮丽，僭拟王侯。
至于贺齐的钱财是来自何处，不言而喻！
（吕）范与贺齐，奢丽夸绮，服饰僣拟王者。--《江表传》
除了上述案例之外，《3国志》中对这种“低级官匪”的记载还有更多。
比如高密孙氏、胶东公沙卢，“人客数犯法”，实际都是强盗性质的奸吏。
这种人物在彼时应该是极为普遍，且大多数是通过军功进入仕途的地方豪强头子（诸如刘备、孙坚），他们身上的流氓习气，其实是很难改变的。
再来看大型官匪。
汉末3国充斥着许多大型官匪。
这群恶贼因为身份限制，往往不方便亲自下场，于是将这种“肥差”，交给手下的恶奴去做。
比如被赵旻狠敲竹杠的曹洪。
当然了，曹洪实则是给曹操敛财。
有次谯县（曹操老家）地方官儿核查每户家产，称曹操与曹洪“财产相等”。
曹操闻讯，自嘲为“我的家产还能比得过曹洪家？”
于时，谯令平（曹）洪赀财与（曹）公家等，太祖曰：“我家赀那得如子廉耶！”--《魏略》
曹洪豪富，举世皆知。
乃至曹丕“求绢不得”而借势将曹洪“家产充公”。
曹洪的家财是哪里来的？
其中1部分，固然是来自宗族家产的继承，另1部分的来源，《满宠传》给出了答案。
彼时满宠为许令，“许”就是汉献帝所在的颍川许县。
结果就在天子眼皮底下，曹洪的宾客居然在当地“数犯法”，其实就是“轻侠为奸”的另1种说法。
时曹洪宗室亲贵，有宾客在界，数犯法，（满）宠收治之。--《魏书满宠传》
满宠重惩了曹洪宾客，结果反被曹洪倒打1耙，跑到曹操那里告黑状。
更令人震惊的是，曹操的处理方式，竟是勒令满宠把曹洪家的恶奴放掉。
（曹）洪白太祖，太祖召许（县）主者。（满）宠知（曹操）将欲原（曹洪宾客）。--《魏书满宠传》
可见曹洪派狗腿子鱼肉百姓，劫掠不法，这件事儿的幕后撑腰者究竟何人。
曹操心里有多恨满宠，可想而知。
如果考虑到许县是天子居所，治安尚且如此败坏，那曹操治下的其他州县，百姓的生存质量也就可想而知了。
再来说本章的章节名由来者：刘勋！
刘勋是袁术故吏，在被孙策击败后，北降曹魏，官至征虏将军（1作平虏将军）。
其人还曾经参与过劝进魏公（213）的大业。
刘勋最初很受曹操宠爱，“贵宠骄豪，纵横不法”，甚至公开写信勒索故吏。
河内司马芝，当时是巨鹿郡广平县令，便遭到刘勋勒索，又被“多所属托”，即威胁帮忙办事儿。
（刘）勋与芝书，不著姓名，而多所属托。--《魏书司马芝传》
河东太守杜畿的辖区中盛产大枣，也被刘勋写信勒索。
平虏将军刘勋为太祖所亲，贵震朝廷。尝从（杜）畿求大枣。--《杜氏新书》
按记载，刘勋“宾客子弟在界数犯法”，与曹洪的记载如出1辙，实际就是从事强盗活动的官匪。
这个界，指的应该是其人任太守时的河东郡。
征虏将军刘勋，贵宠骄豪，又（司马）芝故郡将，（刘勋）宾客子弟在界数犯法。--《魏书司马芝传》
在被刘勋诛杀后，“交关者多获罪”。
司马芝因为耿直忠亮，是少数全身而退的人物之1。
可见彼时刘勋的气焰是何等嚣张。
最后看看石崇。
石崇老爹，是那个混账王8蛋、狗腿子、人渣、败类、浪费粮食、不该来世上走1遭的：石苞。
摊上这么个败类老爹，活该石崇死于非命！
石崇是西晋巨富，凭借与外戚王恺“斗富”的丑事，遗笑千古。
关于石崇家里“紫丝铺路、蜜蜡作柴”乃至“府库私藏、胜于皇家”的故事，本文不再赘述。
本文的重点是，石崇的财产是从何而来。
对此问题，《晋书》给出了答案。
石崇的财货，大多是抢来的。
更令人震惊的是，从事抢劫活动时，石崇的身份，竟然是西晋的荆州刺史。
（石崇）任侠无行检。在荆州（刺史任上），劫远使商客，致富不赀。--《晋书石崇传》
堂堂荆州刺史，竟然亲自下场，劫掠商队。
注意：彼时天下太平，远不似3国时代混乱。
以此度之，曹、刘、孙时代的官匪活动，无疑更加猖獗。
石崇是魏骠骑将军石苞之子。
石苞本是无赖，靠着给司马师充当鹰犬而发迹。
正始之变（西历249）前夕，司马师称“谋反大事，需要不顾名节的恶徒来完成”，说的就是石苞。
帝（司马师）答曰：“（石）苞虽细行不足，而有经国才略。夫贞廉之士，未必能经济世务。”--《晋书石苞传》
石崇出身如此，他在荆州刺史任上，沦为官匪也就理所当然了。
石苞死后，作为幼子的石崇，并未分得遗产（见《石崇传》）。
但他在荆州“勤劳致富”，也算是1种另类的励志了…
虽然这种励志，是以百姓的血泪为代价。
3国时代的大小官匪，屡见不鲜。
当然，他们的行为模式略有差异。
诸如曹洪、刘勋1类的高级官匪，往往是利用狗腿子（所谓“宾客”）来劫掠聚敛。
至于刘备、孙坚为代表的低级官匪，则更倾向“亲自下场”；
刘备热血上脑时，连督邮都敢杖死，可谓凶残至极。
如果从现实角度出发，大官匪因为名声与地位问题，不太方便亲自下场，类似石崇那种“不治行检”的2混子，毕竟少见。
但小官匪则不同，他们人微言轻，无所顾忌，官方身份对他们的束缚本就不大，大不了继续落草就是了。
比如刘关张就经历过“由匪入官，再由官入匪”的身份转化。
更需要注意的是，这群小官匪们，入仕的手段大多是通过“军功”，实际他们在做官之前，便多是豪强武装出身，与盗贼无异。
因此这些人做了官，就跟“李逵下山”1样，虽然身份变了，但强盗思维依然存在，稍有不慎，便会撕下面具，凶形毕露。
至于斯从、公沙卢、高密孙氏之类的“流氓县吏”，因为本就是当地土豪，树大根深，更是将“地头蛇色彩”发挥到了极致。像斯从这种恶霸县吏，敢公开纠结打手与县长贺齐火并，已经有了梁山的味道。
另1点值得注意的是，在满宠收治曹洪宾客时，替曹洪撑腰者，竟是曹操。
可见“官匪行径”屡禁不止，其背后曲折，确实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1言蔽之，3国乱世，官匪1家。
曹、孙、刘3人，大哥别说2哥，屁股都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