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单于夜遁逃,大雪满弓刀7
刘晔笑道:“公达兄,德祖,你2人以为如何?”
荀攸仰首看了看天色后,含笑颔首。
“大雪须臾即至,事不宜迟。此番惟有将左贤王逼入绝路,其人方可对皇汉惊惧不已。主公神机妙算也!”
刘晔和杨修2人对此深以为然。
杨修叹道:“若非主公先攻匈奴,待来年某等定凉州之时,匈奴人必将断某等后路也。”
刘晔则看得更远。
“此番某等收服左贤王,则来年不止可定凉州,拥益州汉中3郡之张公祺,亦将臣服于皇汉矣。汉中3郡既得,何愁益州不定?”
张鲁并非踞汉中1郡,而是踞汉中、巴西和巴东3郡。
这时代没有东川、西川概念,东川、西川是李唐所分;4川这个概念,更要到北宋分川峡4路之时才有。
此时巴郡也尚未被刘璋1分为3。
然而,由于巴郡太大,所以,巴郡本地人已在文化层面上将巴郡分为巴西、巴东和巴3郡。
汉中东南是巴东、西南为巴西。
这3地,皆为张鲁名义上所掌控,虽然实际上的掌权者,是这3地士族豪强。
若不深扒历史,根本无从得知此真相。
无论张鲁还是刘璋,2者麾下部曲…争相摆烂。
他们的部曲欺负欺负无权无势无田的黎庶没问题,但对外作战…
呵呵。
张鲁的地盘,已烂到了骨子里,刘璋也好不到哪儿去。
当然,定益州的前提,还是要收回凉州。因为若入蜀,陇右是必经之路。
历史上,曹操有刘晔这个大战略家却不敢用,导致其人走了许多弯路。
赤壁之战后,曹操又自废武功,摒弃了才能犹在诸葛亮之上的荀彧…
天下3分,若深究其根源,主要原因还是出在曹操自己身上。
即便曹**死荀彧,若其人定汉中后,纳刘晔之策,趁蜀地“1日十惊”之时发兵攻蜀,哪里还有刘备机会?
益州若得,曹操顺流而下攻荆州,便简单至极。
要知道,巴东郡郡治在永安县白帝城,也就是后世重庆奉节县白帝城镇。
此地距荆州何其近也。
总而言之,赵旻统1天下的大策略没有任何问题。
此为后话,暂时抛开不提,咱们先来看刘晔欲对左贤王施展的杀招。
左贤王率已折损1大半、仅余6千多骑的骑兵,匆匆退回杨修事先布置好的营盘后,第1件事便是寻遮蔽箭矢之处藏身。
第2件事,则是令匈奴兵卒抬出鹿角和拒马,将其1层又1层挡在辕门外。
左贤王暗自庆幸不已:万幸汉人胆小怕死,于此营地内备下众多鹿角,否则俺命休矣!
左贤王也不深入想1想,或者反过来考虑考虑,为何汉人们要留下如此多鹿角和拒马。
事实证明,虽然左贤王屡次吃亏,但其人始终停留在第1层。
其人并未因吃数次堑,而使自己的维度有所提升…
左贤王做的第3件事,才是4处搜寻食物。
当然,食物未找到,兵卒们却找来不少瓦罐。
这些瓦罐内,都是由各种气味呛人的古怪碎石、木炭组合而成的混合物。
左贤王1脸晦气地挥了挥袍袖。
“勿要理会此物,再4处搜索1番,便是未寻到食物,有水亦可。”
匈奴人尚且能忍耐饥渴,但战马们若再不饮水,恐怕就要脱水。
所幸营地马厩中的马槽内,不但有已结为冰的清水,还有草料和少许盐巴。
战马出汗过多时,必须吃些盐巴来补充电解质。
匈奴人都是天生的牧民。
正如耕种是汉人的种族天赋1般,放牧同样是匈奴人的种族天赋。
匈奴人熟稔至极地将盐巴与草料混好,让剩余的两3千匹战马食用…
在方才密集的箭雨中,匈奴战马损失极为惨重,在这医疗条件极差的时代,战马只要被多支箭矢命中,死去是迟早的事。
匈奴人可不知道,腐植酸钠是抗感染神药。
于是乎,饿了大半天的左贤王,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令兵卒将马尸拖进营地,就地剥皮、去内脏,生火炙烤。
马血还不能放,需要留着解渴…
左贤王已许久未经历过这种茹毛饮血的艰苦岁月。
然而…当其人看到大汉兵卒们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虽然左贤王不知其名…喝着冒着白气的热汤,左贤王、全体匈奴人们,都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于是乎,他们也顾不得茹毛饮血的艰苦和野蛮,喝着略带余温的马血、割马肉炙烤。
洼地上方的军阵中,3名谋士、两位猛将无语地看着下方营地中的这1幕。
然后,他们“滋溜”1声,喝下1大口饺子汤。
杨修突然有些不忍心。
“子扬兄,某等是否过于残忍?”
刘晔尚未答话,荀攸便冷笑着开口。
“德祖,莫非你已忘记,5年前某等在关中时,匈奴恶贼是何等残暴?”
杨修思及当年往事,眼前仿佛浮现出1层血1般鲜红的颜色。
5年前,也就是大汉兴平2年(西历195年),关中大饥荒第2年。
南匈奴左贤王,也就是正在茹毛饮血的那位,其人率匈奴骑兵南犯3辅,大4烧杀劫掠,蔡昭姬,便是于彼时为其人所掳。
于是乎,回忆起昔年关中如人间炼狱般凄惨的杨修,当即双目赤红,义愤填膺。
“匈奴狗,当真该死!”
刘晔按住杨修。
“德祖,暂且不急!待左贤王之兵卒歇息片刻后,某等再动手不迟。”
军营中,左贤王等人蜷缩在营帐之内,正凄惨无比地啃着炙烤后的马肉。
匈奴兵卒们,此刻尽皆挤在营帐中。
不挤不行,天知道汉军的箭矢何时再如不要钱1般倾泻而下。
此时已是晡时中,也就是申时的4点左右。
见匈奴兵卒们皆已挤入营帐,杨修冷笑不已。
刘晔看向赵云,躬身作揖。
“有劳右将军!”
赵云抱拳还礼后,转身招了招手。
旋即,其人与麾下兵卒们1起,点燃火箭,挽弓如满月,瞄准各处营帐…
“咻咻咻…”
1支支火箭,在仿佛压顶的铅云下、凛冽的朔风中,带着明亮的尾焰,射中1顶顶早已涂满膏油的营帐。
“噼噼啪啪…”
大火瞬间点燃,冒起了滚滚浓烟。
皮毡被点燃的焦臭味,渐渐开始弥漫。
刘晔太损了!
左贤王及其麾下兵卒们,如受惊的兔子1般,从营帐中蹿了出来,破口大骂。
然而,他们以为,这就结束了?
图样图森破!
赵云轻笑1声后,再次1招手。
趁着匈奴人为躲避烈焰慌不择路之时,赵云精准无比地射中了被左贤王丢到1旁的瓦罐。
紧随其后,射术极佳的赵氏子弟兵们,也都纷纷射中那些瓦罐。
毋庸置疑,瓦罐中,是按照赵旻配比调配的块状黑火药,也就是土炸药。
因为这种火药颗粒较大,会形成半爆,所以极易引发大面积火灾。
而且,炸药,顾名思义,其会因爆炸产生冲击波、更会使瓦罐炸裂…
这时代之人,哪里知道遇到爆炸要趴下这个常识?
所以,营地内乐子大了。
火焰伴随着浓烟,渐渐蔓延开来…
受惊的战马4处奔蹿…
匈奴兵卒们被瓦罐碎片击中…
更有甚者,受到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震荡后,直接被炸飞…
饶是左贤王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此刻其人心中也1片空白。
俺是谁?俺在何处?俺在做甚?对,要跑!
然而问题来了…
此处营地仅有1个辕门,此刻,辕门处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拒马、鹿角。
左贤王绝望了。
什么叫作茧自缚?
这就是新鲜香甜的栗子。
刘晔不知夺了多少只熊猫的笋。
【作者题外话】:关于张鲁领地问题,前几章刚刚介绍过。
至于张鲁的部曲战斗力问题…
汉中百姓,1方面受到统治者(张鲁家族)的压迫,另1方面又受到地方豪强的压迫,且豪强们还把持了“汉中伪政府”的话语权。
在3国汉季的藩镇中,张鲁政权无疑属于“腐败程度最深”的那类。
注意:刘璋、袁绍皆为其代表。前曾多次提及。
更可畏者,是张鲁在“双重阶级压迫”的基础上,又增添了“宗教迷信”色彩,使得本就乌烟瘴气的汉中小朝廷,变得愈发腐朽。
若非靠着相对封闭的地形、以及先后称藩于刘焉、曹操的恭顺态度,恐怕张鲁的“安乐窝”,早就自我崩溃了。
然而张鲁事曹,诚心不款,以致被刘备讥笑为“虚伪”。
鲁乍前乍却的行径、引来曹操大兵压境。
备欲自图蜀,拒答不听,曰:“益州民富强,土地险阻,刘璋虽弱,足以自守。张鲁虚伪,未必尽忠于操。”--《献帝春秋》
讽刺之处,是曹操本因汉中地形险要,已经准备撤兵。
鲁先锋张卫与曹公交战溃败,汉中小朝廷就此土崩瓦解。
(曹公)便自引归,令晔督后诸军,使以次出。
晔策鲁可克,驰白太祖:“不如致攻。”遂进兵,多出弩以射其营。鲁奔走,汉中遂平。--《魏书十4刘晔传》
曹操不胜而胜,张鲁不败而败。足见其腐朽到何种地步。
这种部曲,有何战斗力可言?
偏偏书,说张鲁部曲战斗力不弱…
哈哈!荒天下之大谬也。
行文至此,左贤王的悲惨遭遇可谓:我仿佛看见,1出悲剧在上演…
接着上1章,继续为您说。
上1章说到,我们所看到的未必是真相,因为真相往往如冰山1般,暗藏于史书之海中。
由此可以开拓出1个新的视角:
即兴平年间(西历194-195)麹义受命征讨公孙瓒,连战累年;
并非麹义与公孙瓒没有勾结的证据,而这,恰恰是袁绍在邺城之乱后,对麹义心生猜忌的证据。
兴平2年,(绍)破瓒于鲍丘,斩首2万余级。瓒遂保易京,相持岁余,麹义军粮尽,士卒饥困,余众数千人退走。--《后汉书卷7十3-公孙瓒传》
麹义连战,岁余(196)粮尽而退,之后迅速消失于历史记载。
而袁绍报瓒书中,则称之为“麹义余残”,可知此时(198)麹义已死。
由此可推算出麹义受戮时间,恰好是在与公孙瓒恶斗经年之后。
注意:信中的“会”(恰逢)字疑为衍文,因与之后的记载相冲突,不做展开。
这说明了两点。
其1,麹义立有大功(界桥先登),甚至死前还在为表忠心而浴血奋战,其有功无罪之人,骤然被戮,必有蹊跷。
(界桥之战)麹义以8百兵为先登,临阵斩瓒所署冀州刺史严纲甲首千余级。瓒军败绩,步骑奔走,不复还营。--《英雄记》
其2,汉末3国,斗将典兵皆为私人部曲,并无后世所谓的“官军”。
注意:私兵制度导致杂号部队频出,比如虎豹骑(曹纯)、白毦兵(陈到)、陷阵营(高顺)、丹阳兵(陶谦)、庐江上甲(陈武)等等。
麹义所辖“凉州锐士”在与公孙瓒恶斗的过程中,必然遭到削弱,之后自己也被袁绍所杀。
这和高俅、童贯指使梁山恶斗方腊,死伤殆尽后1并剿除,异曲同工。
袁绍信中“讨伐黑山贼、(会)麹义残兵亡命出奔”即指此事。
而“会”本意是恰逢、适逢,用在此处颇为虚指,麹义受戮与讨伐黑山,相隔数年,这仅是袁绍的1种行文书法,并非具体指代同时发生。
袁绍将前后相隔数年的事情合并而谈,甚至在信中中指责公孙瓒“违同盟之誓”、“祸发萧墙”,其实是在揶揄公孙瓒当年勾结黑山和麹义,参与“邺城叛乱”。
由此可知,初平4年(193)的“邺城之乱”,表面是黑山于毒兴风作浪,实际内部联系了麹义,外部勾结了公孙瓒。
而这幕后所反映的,则是关中军与关东军的权力博弈。
当然,从麹义的前后表现来看,勾结黑山(壶寿)是真,但参与叛乱则未必有之。
反过来说,袁绍“外宽内忌”,绝不会允许1个朝3暮4的将领睡在身边。
何况麹义出身既非中原、亦非河北,不通经学、亦不通刑名。
麹义的凉州武人身份,无疑是郭图、田丰、审配、沮授等人攻讦的理由。
甚至颜良、文丑、高览、张郃也未必能容含之。
史书亦不见其与麹义合作的记载。
注意:郭图、荀谌出颍川;
逄纪、许攸出南阳;
田丰(巨鹿),沮授(广平),审配(魏郡)出河北/冀州。
3国汉季士人的地域观念极强,党同伐异,势同水火。
牵涉进“邺城之乱”,是麹义失宠的导火索,(通过战争)削弱麹义的凉州部曲,则是袁绍处决麹义的必要条件。
麹义之死,是邺城之乱的余波。
暴乱发生在初平4年(193),麹义却死于建安初年(196-198)。
3国史中,许多人物均莫名死于毫无关联的时期,且罪名多是“不能奉王法”、“恃功骄恣”:如许攸、娄圭、刘勋等人。
以麹义之死,可知其死因绝非简单的“骄矜自负”,必有前由。
骄矜是假,隐诛是真。此事颇值得挖掘。
至少,陈登便是被华佗治病治死的。此事有各种证据可查。
娄圭更是死得莫名其妙,娄圭之事,可从侧面证明,曹操已变了,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热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