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旦辞妻妾去,暮至洛阳城终

  类似的1幕,还发生在太尉府杨家小院中。
  张凝、杨樱月2女抱着宝宝,与孙尚香侧耳聆听这两句诗,美眸中皆露出欣赏、痴迷之色。
  卫府众人目送大军离去后,便也在当日各自离去、返回岗位。
  接下来的1年,他们都将极为忙碌。
  蹄声隆隆中,大军在晨曦下逐渐提速远去…
  在老夏,也就是夏侯渊率军之下,尽管道路因车马不绝而略显拥挤,但1人双马的卫府铁骑,还是在戌时初(7点过)抵达了河南郡缑氏县与偃师县交界处。
  在后世,这儿也算是洛阳市区。
  因行军而1身戎装的苟哥,换上锦袍玉带后,策马跑到田亩之间实地调研。
  与去岁相同的是,此地仍是麦苗青青、田垄1望无际。
  不同的是,此地人烟比去岁稠密许多。
  农夫欢快的歌声回荡于天际。
  田垄间、土路上穿着短褐、戴着帻巾的农夫们,在暮色之中扛着铁锨提着水桶,迈着轻快的步伐把家还。
  其中不少农夫,甚至还在唱着歌。
  远远看到这幅画面的苟哥,心中欣慰至极。
  见到眼前这生机勃勃的1幕,谁又能想到,洛阳曾先后两次遭逢大难、甚至曾化为1片焦土呢?
  初平年间那个爱装笔的义士、良心未失的屠龙青年曹操在《蒿里行》中描述的“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1”,说的就是昔年的大汉京畿、洛阳及其周边地区。
  此刻,这里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炊烟袅袅、欢歌笑语不绝于耳。
  但话说回来…
  因此地人烟稠密之故,已不适合大军在此扎营,是以赵旻哈哈1笑,以缰绳调转马头后,匆匆返回军阵。
  偃师、缑氏2县尚且如此,昔年帝都洛阳城如何,便可见1斑。
  因此,赵旻已无必要再实地考察、调研洛阳。
  返回军阵后,赵旻唤来随行的赵俨。
  “伯然,洛阳城而今如何?”
  赵俨心中1动。
  “回主公,洛阳而今已恢复昔年之规模,美中不足者,乃户数不足3万、人口未满2十万,仍百废待兴。
  然则…若非主公以良田住宅安置流民、又以新式农具肥料增产,洛阳绝无可能在短短两年间恢复昔年之规模。主公莫非有意迁都?”
  颖川士人赵俨,如今正是河南太守,其人治理河南郡已近1年。
  以及今日,名都空而不居,百里绝而无民者,不可胜数。此则又甚于亡新之时也。
  摘自《后汉书之仲长统传》
  注意:仲长统此时23虚岁,其人在3年前刚刚开始游学。
  换言之,仲长统游历天下之时,还要比今年,也就是建安7年晚好几年,而彼时“名都空而不居,百里绝而无民者,不可胜数”。
  洛阳城,当然算名都。
  此外,仲长先生还补充了1句:此则又甚于亡新之时。
  也就是说,汉末乱世对社会造成的破坏,比王莽新朝的乱世还要严重。
  综上所述,洛阳之所以能恢复得如此迅速,完全得益于赵旻。
  赵旻闻言,笑着摇摇头。
  “伯然,洛阳身处腹心之地,皇汉不宜迁都洛阳。”
  赵旻说得没错。
  自古至今,凡定都洛阳之王朝,国祚皆不长久。
  曹魏、西晋便是其中之2,东周王室则干脆就是个傀儡政权。
  因为身处腹心的洛阳委实太安逸了,缺乏霸者之气。
  再者说来,洛阳在太平盛世虽为4控之地,但同时也是4战之地。
  洛阳在汉末两次被破坏,足已证明这1点。
  许都只是暂时的国都,无论从哪方面看,许县都不适合做帝都。
  如今的秣陵、后来的建业还不如洛阳。
  赵旻心中最理想的目标,始终都是长安城…
  后世的帝都、如今的幽州治所蓟城,在汉末根本不具备建都条件…
  它缺1条京杭大运河!
  综上,长安城是赵旻首选。
  长安城距西域更近,而且距汉中、河东也都不远,唯1的缺点是长安城身处内6、远离大洋…
  可如今是汉末,不是1千2百年后的大航海时代。
  6上丝绸之路如今刚刚重启,长安城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当然了,苟哥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他要迁都长安城之事。
  现如今,谁能想到苟哥竟然想迁都长安?
  苟哥主打的,就是1个出其不意。
  出于以上考虑,苟哥在赵俨疑惑的眼神中,面不改色心不跳道。
  “今天下未1统、诸侯皆对神器虎视眈眈,故而我从未考虑迁都之事。然则,洛阳、宛城皆可为大汉之陪都。
  若许都失守,可南迁至宛城;若天下1统、天子有意返还故都,则我等届时再迁都洛阳不迟。”
  言罢,赵旻骤然高喝。
  “诸君!再前行3十里,择1依山傍水、人烟稀少之处扎营!”
  赵俨蹙眉看向赵旻,心中已泛起波澜。
  卞夫人不是孙尚香,所以佳人老老实实独居1帐。
  曹彰曹植两个半大小子,如今同住1帐。
  是以,1夜无话。
  翌日卯时,大军准时开拔。
  至洛阳城外时,赵俨告辞回归岗位…河南太守的治所,正是在洛阳城。
  为避免赵俨胡思乱想,赵旻虽如百爪挠心,却也只好在城外略略张望1番、并未进城。
  但仅仅这惊鸿1瞥,便使赵旻惊喜交加。
  赵俨委实过于谦虚!
  洛阳城这哪里是百废待兴?
  这分明是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只见洛阳城门内外,摊档密布、旗幡如云,隐隐约约可见城中不乏旗亭、谒舍。
  这1切皆表示:洛阳城商业发达!
  旗亭是后世酒楼,谒舍则是旅店。
  为避免赵俨起疑,苟哥略做张望后,便策马回归阵列之中。
  但苟哥并非全无办法。
  其人驰至卞夫人身畔,低声问佳人。
  “阿妤,洛阳城而今情况如何?”
  卞夫人偷偷1笑,旋即同样压低声音道。
  “夫君,洛阳城虽未复昔年之荣光,但已颇为繁华。夫君仍有意…?”
  赵旻连连摇头。
  “我绝无此意,惟愿翌日帝都尽快恢复如初耳。”
  卞夫人美眸1转,微微颔首。
  2人不再多言。
  经过洛阳城后,渊哥再次提速,至戌时中(晚8点),大军顺利抵达弘农城(后世灵宝市)外。
  弘农太守杜袭返回岗位,同时带来弘农令听候赵旻差遣。
  恰于此时,车马行的车队运来大批货物。
  是以,赵旻简单询问那弘农令几句之后,便放其人离去忙碌。
  赵旻打量着灯火通明的关中大城弘农城,只见随着车队进城,无数商贩1拥而上、按照订单将自己的货物分装至各自车上。
  弘农令显然已对此司空见惯,其人指挥着城门候及守卒,努力维持着现场秩序。
  时隔1年再来弘农,赵旻竟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车马行沿途所经过之处,诸如荥阳、成皋、缑氏、偃师、洛阳、弘农等地,在这1年之中变化皆极大。
  苟哥默默返回城外的军营,趁旁人忙着用饭、洗漱之时,苟哥鬼鬼祟祟溜进卞夫人的营帐。
  见佳人正揉腰捶腿,苟哥登时心疼不已,忙不迭上前侍候佳人。
  卞夫人任由爱郎为自己按摩,檀口轻启发起牢骚。
  “妙才这1日之间,竟行军近4百里!妾实不堪其苦也。嘶…夫君请轻1些…”
  卞夫人这娇,也是说撒就撒。
  苟哥减轻力道,轻轻1叹。
  “阿妤若不堪其苦,不如留在大散关为我完善细作系统如何?”
  卞夫人哪里愿意离开爱郎?
  佳人轻叹1声。
  “夫君,妾已急行军近8百里,区区赶路之苦…妾忍1忍即可。”
  苟哥微微1笑,按摩的手便愈发温柔。
  这时…
  “啊!”
  帐帘外骤然传来1声惊呼。
  【作者题外话】:曹老板…
  唉!不提也罢。
  神器,指的是天子之位。
  没有京杭大运河的首都,不具备建都条件。
  尤其汉末时,那还是杂胡活跃之地。
  弘农城位于关中4关之1武关之内,所以是妥妥的关中。
  接着上1章,继续为您说。
  云某之所以痛恨郭女王,完全是因为同情甄妃和曹叡。
  但抛开云某个人感情不谈,郭女王的身份也确实是贱人。
  《文德皇后传》云:郭女王“早失2亲,丧乱流离,没在铜鞮侯家”,之后的记载便是1片空白,直至“太祖为魏公时,得入东宫”。
  文德郭皇后,安平广宗人也……早失2亲,丧乱流离,没在铜鞮侯家。太祖为魏公时,得入东宫。--《魏书文德皇后传》
  王沈《魏书》云“(郭)后汉中平元年3月乙卯生”,而“太祖为魏公”在建安十8年。
  可知自中平元年(184)至建安十8年(213)的3十年时间中,郭女王的人生履历几乎无迹可寻。
  (郭)后以汉中平元年3月乙卯生,生而有异常。--王沈《魏书》
  “没在侯家”,语义不甚明了,按“没”字的褒贬倾向来看,大约是指在侯爵家中充当歌妓、奴婢、媵妾1类的卑贱角色。
  按郭氏在3十岁时才“得入东宫”,她在铜鞮侯家想要保全贞洁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境遇应该十分不堪。
  不过汉魏时代,尤其是丧乱之世,舆论也不大看重妇女贞洁,曹氏父子尤甚。
  曹操继室卞氏“本倡家”,歌伎出身;
  曹丕甄夫人为袁熙之妻;
  曹叡原配虞氏则公然讥讽“曹氏自好立贱”,因此郭氏以残花败柳之姿入选东宫,也并不足怪。
  实际上,除巨能装笔的两晋之外,直至北宋理学兴起之前,贞洁的要求都远不及明清那般变态。
  武宣卞皇后,琅邪开阳人,文帝母也。本倡家。--《魏书武宣皇后传》
  虞氏曰:“曹氏自好立贱,未有能以义举者也。”--《魏书明悼皇后传》
  另外需要解释1下“铜鞮侯”的含义。
  铜鞮是县名,属并州上党郡(见《续汉书郡国志》),按字面意义理解,即分封在上党郡铜鞮县(县国)中的侯爵。
  历史上比较著名的“铜鞮”有两处,1处在并州上党铜鞮县,另1处在荆州南郡襄阳县。
  鉴于郭永(郭皇后之父)曾担任过1任南郡太守,且襄阳县在建安十3年(208)之前隶属南郡,因此亦有人怀疑《魏书》中的“铜鞮侯”,封邑实在襄阳。
  (郭后)父(郭)永,官至南郡太守。--王沈《魏书》
  后汉献帝建安十3年,魏武尽得荆州之地,分南郡以北立襄阳郡。--《晋书地理志》
  不过考诸史料,可知襄阳境内的“铜鞮巷”,得名时间晚在南朝齐、梁间,因此《魏书》中的“铜鞮侯”,必在并州上党境内。
  清末学者卢弼注解《3国志》,博引群书,亦勘定铜鞮在上党,可为佐证。
  初,(梁)武帝之在雍镇,有童谣云:“襄阳白铜蹄(铜鞮),反缚扬州儿。”--《隋书乐志》
  可惜的是“铜鞮侯”未详其名,亦无事迹可考,因此无法确定他与郭女王之间的具体关系,诚为遗憾。
  至于身在上党的铜鞮侯,为何要贡献“没在家中”的郭氏入曹丕府中为妾,大约与时代背景有关。
  建安十8年(213),曹操称魏公,改易东汉旧制,“复天下为9州”,并州被划入冀州辖区,以增益曹操的直辖领地(曹操兼任汉廷丞相、汉廷魏王与冀州牧)。
  (建安)十8年……诏书并十4州,复为9州。--《魏书武帝纪》
  时省幽、并州,以其郡国并于冀州。--章怀注引《献帝春秋》
  5月丙申,天子使御史大夫郗虑持节策命公为魏公曰:“……封君为魏公……其以丞相领冀州牧如故。”--《魏书武帝纪》
  铜鞮县隶属上党、上党郡隶属并州、并州又被划入冀州,因此铜鞮侯向上级(冀州牧曹操)进献女眷以邀荣宠,便合乎情理。
  这也和《文德皇后传》记载的“太祖为魏公时,(郭氏)得入东宫”相吻合。
  从时代背景看,彼时(213)曹操公然破坏汉廷旧制(异姓称王),僭越之势已成。
  群僚望风承旨,示忠邀宠,被进献给曹氏父子的女子,应该远不止1人,来源亦不局限于1地,郭女王无疑是其中1员。
  再来看看:郭氏的门第与诸昆弟仕宦状况
  虽然《魏书》出于政治需要,极力美化郭氏的家族地位,但从种种旁证来看,这1家族自郭永死后便迅速败落。曹魏群臣称郭后为“贱人(即门第卑贱之人)”,是完全符合实际情况的。
  王沈《魏书》云:郭后之父郭永,“官至南郡太守,谥敬侯”;其母董氏,受封“堂阳君”。
  乍看之下似乎满门朱紫贵,荣冠1方;
  但结合陈寿记载,可知所谓的“敬侯”、“堂阳君”皆为魏明帝时代的追封,郭氏父母生前并不具备太高的政治地位,更无爵位在身。
  父(郭)永,官至南郡太守,谥敬侯。母姓董氏,即堂阳君。--王沈《魏书》
  太和4年……(明)帝追谥(郭)太后父永为安阳乡敬侯,母董为都乡君……(青龙)4年,追改封永为观津敬侯,世妇董为堂阳君。--《魏书文德皇后传》
  下1章咱们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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