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南北纷争起,疏浚白公渠9
因为即将率军赴关中兴修水利之故,赵旻今晚并未留宿宫中。
伏寿也颇为识趣地放爱郎离去…尽管伏寿芳心中有百般不愿、千般不舍。
赵旻甫1回到家中,便被早已对赵旻颇为不满的赵震拽走。
“阿旻,而今天下形势错综复杂,老夫又不可能时时护你周全,若你骤然遭逢不测之事,又当如何是好?”
赵震的意思,显然是希望赵旻苦练前者所谓的“雕虫小技”,也就是其人为赵旻量身定制的不惧围杀、借力打力的心法。
然而,出乎赵震预料…
这1次,苟哥回答得理直气壮。
“大人,孩儿近日苦练借力打力之无上心法而不辍,而今已略有所得矣。”
赵震登时来了兴致。
“哦?阿旻此话当真?在宫中有何人与你互相习练此“雕虫小技”?”
赵震冥思苦想,也想不出卫府之中有什么高手能陪赵旻苦练…
为提防公孙度自海上偷袭青州,颜良、马超这两名猛将,已经被赵旻派去北海国坐镇。
余者无论张辽、张郃,还是太史慈、庞德,在赵震看来都要差点儿意思。
赵震此言1出,赵旻便以1种怪异的眼光看向前者。
“大人莫非已忘记,叔父大人亦在宫中。”
赵震闻言,不由得拍了下脑门、并哑然失笑。
其人确实忘了,而今卫府已并入太子属官之中,赵云已经与赵旻1起上班了。
有赵云为赵旻做陪练,这训练效果如何,自然是不言而喻。
但也因此…
赵震手痒了。
于是其人不由分说,拽着赵旻便来到前院,并随手取来两根仆客用来晾晒衣物的竹竿。
赵震将手中竹竿抛给自己大侄子1根,向后者微微1笑。
“阿旻,你且凝神聚气、准备防御老夫此次刺击!”
前文已提及,所谓“枪”者,实则是1头削尖之长杆竹木。
史书中常提及之“斩木为兵、揭竿为旗”,指的正是此物。
而矛,才是指带有金属兵锋之长杆兵器。直至5代十国,枪与矛之称呼,方才混为1体。
所谓“枪者以软木为杆,矛者以硬木、金铁为杆”之言,纯属不明历史者之主观臆断。
由是故,此刻赵震、赵旻这对从父子手中之竹竿,亦可称之为枪。
赵震在提醒过自家大侄子之后,便呵呵1笑,手中竹竿长枪倏然化为1条长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刺向自家大侄子心口。
赵震虽然已留手,兼且以其人之武艺,早已可做到收放由心。但无论如何,其人这隐隐带有风雷之声的1刺,威力仍然颇为惊人。
赵旻本人此刻便根本看不清,自家从父大人的枪头究竟何在。
就在这时…
影壁之处骤然响起1声娇呼。
“啊!兄长当心!”
毫无疑问,发出这声娇呼之人,正是刚刚回家的甄宓。
电光火石之间,赵旻在赵震的严格要求之下、赵云不厌其烦地陪同训练下所养成的肌肉记忆,充分发挥了作用。
只见赵旻陡然挺枪1戳,其人手中的竹竿长枪,便准确无比地刺在赵震手中竹竿尖头3寸之处…
若赵震手中所持是长矛,那么赵旻这1刺,便恰好是刺在矛尖与矛杆的连接处。
赵云对自己大侄子的陪练效果,被后者这1刺,体现得淋漓尽致。
说时迟,那时快。
伴随着赵旻这1刺,赵震便感觉,自己枪头处劲力骤然1泄。
若非自己后劲重重叠叠、宛若连绵不绝之汹涌波涛,仅这1下,自己便要因后力不继而被对手趁虚而入。
其人畅快1笑,手中竹竿瞬间便矫若游龙般,连续刺向赵旻胸前数处要害。
已苦练半月的赵旻,在1刺刺中赵震手中竹竿后,便欲借其劲力将竹竿崩开,然而…
竹竿上满是绵绵密密、仿佛无穷无尽的劲力,又岂是赵旻借来之力可崩开的?
更何况,赵震的枪势似乎完全不受赵旻借力打力所影响,依然宛若羚羊挂角1般无迹可寻。
于是乎,赵旻胸口膻中穴只好始终提着气,1次次凭借苦练成果,侥幸而又准确地刺向赵震手中竹竿的尖头3寸处。
在赵震如此劲敌逼迫之下,1时间,赵旻竟然聚精会神、浑然忘我。
1旁观战的甄宓,此刻却已经紧张到忘了呼吸。
在这倾国倾城的佳人看来,赵震手中竹竿仿佛变成了1条隐于云端、见首不见尾的矫健神龙1般。
甄宓完全看不清,赵震手中的竹竿如何刺出,甚至是刺向何处。
但无论竹竿如何变化,赵旻总能准确将其刺中,并能微微使其停上短短1瞬。
所以…
甄宓不再关心竹竿,而是以崇拜到5体投地的目光,痴痴地凝视着正聚精会神应敌的表兄。
妹子口中喃喃道:“兄长不愧为人中之龙也!”
这就是东汉版本的“哥哥好帅啊”。
尽管佳人口中的“帅哥哥”,此刻双臂酸麻难忍,胸口更是如压着千钧巨石1般,已经难受到快要吐血。
伴随着“啪”、“啪”、“啪”、“啪”密集如雨打芭蕉1般的清脆响声…
当然了,这是正经的。
赵旻脸色时红时青,直至“咔嚓”、“喀喇”两声,其人手中竹竿应声断裂、而赵震手中竹竿尖头3寸处被刺折,这场战斗便宣告结束。
至于结果…
当然是赵旻完败。
因为…谁说没有枪头就捅不死人?
对表兄关切无比的甄宓,第1时间跑到其表兄身前,掏出丝帕、温柔地为其人擦去其脸上细密的汗珠。
经过这些时日,赵旻当然早已与童年时曾1起玩耍(虽然那是赵旻原身)的表妹相认,而且赵旻也切身感受到,自己这与洛神同名而不同音的表妹,对自己早已情根深种。
是以,赵旻便任由这仅比自己矮半头的美女,为自己温柔地擦去汗珠…
谁让苟哥向来不愿辜负美人恩呢。
反正打死苟哥都不会承认,苟哥胳膊已经酸麻到抬不起来了。
不同于貌似平静、实则苦不堪言的苟哥…
赵震丢掉短了3寸的竹竿,饶有兴致地看着甄宓温柔、而又心无旁骛地为赵旻擦拭汗珠、并为其递上1个精致小巧的水壶。
苟哥当然不肯承认,自己胳膊根本抬不起来,所以其人微笑着看向已摘掉面纱、露出惊世美颜的表妹,柔声道。
“多谢阿宓,旻不口渴。”
当着赵震这个长辈的面儿,能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递给表兄,已是甄宓所能做到的极限。
这未经人事的妹子,绝不可能如卞妤、伏寿1般,亲手喂表兄兼爱郎饮水…
君不见,此刻妹子非但俏脸上红霞满布,就连脖颈都已1片通红。
听表兄如此说,妹子轻轻“嗯”了1声,便含羞带怯地退到1旁、脉脉凝视着表兄兼爱郎。
苟哥这才看向赵震。
“大人方才所使,莫非是亢龙有悔?”
……
方才,赵震竹竿上劲力层层叠叠、连绵不绝,可不就是金大师笔下“降龙十8掌”中的“亢龙有悔”?
亢龙有悔取名于“乾为天”卦中的上9爻辞,因此其关键在“悔”而不在“亢”。
而极度巧合的是…
赵震居然颔首。
“确实如此。此乃老夫知天命之时,反思半生之所得,阿旻可愿学?”
由此可见,武学之道,与易经所揭示之天道,可谓殊途而同归。
赵旻大喜之下正欲开口,却听府门处响起1个声音。
“阿旻恐暂时无法学此高深心法。”
【作者题外话】:接着上1章继续为您说。
孙皓的年号,完全围绕“神人下凡,祥瑞降世”的主题展开,比如“甘露”“凤凰”“宝鼎”“天玺”“天纪”“天册”等等。
在此背景下,孙氏编纂“东南王气”的理论,也就不足为怪了。孙皓甚至1度因为荆州出现了“王气”,而急匆匆迁都武昌(故江夏郡)。
初望气者云“荆州有王气破扬州、而建业宫不利”,故(孙)晧徙武昌。--《汉晋春秋》
孙皓在建业与武昌间来回迁徙,摇摆不定。百姓徭役频繁,做歌谣自嘲“宁喝建业水,不吃武昌鱼;宁回建业死,不去武昌居”。
童谣言:“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还建业死,不止武昌居。”--《吴书6凯传》
孙皓统治后期,1度因为“黄旗紫盖见于东南,青盖入洛阳”的谶纬神话,竟然真以为“自己要统1天下”,为此屡兴兵甲,构衅晋国。
(刁)玄诈增其文以诳国人曰:“黄旗紫盖见于东南,终有天下者,荆、扬之君乎!”又得国中降人,寿春下有童谣曰“吴天子当上”。(孙)晧闻之,喜曰:“此天命也。”--《江表传》
注:黄旗紫盖即“祥云”。
虽然最终孙皓确实入了洛阳(280),但却不是以“黄旗紫盖”的排场,而是以“阶下囚徒”的身份。
当然,黄旗紫盖实际指“云气占”,依然没能脱离“东南王气”的话术伎俩。
谶纬、术数、占卜、星象等理论,在今天看来自然是令人发笑的。但在民智低下、巫术弥漫的中古时代,是人人信奉的真理,乃至专门有士大夫潜心钻研,或以此为荣。
《3国志》中各国均有“术士传”,即对此类现象的反映。
陈寿甚至在《谯周传》中深信不疑地写到,谯周“精通天象占卜”,已经提前预知了自己的死期。
(谯)周语予(陈寿)曰:“昔孔子7十2、刘向、扬雄7十1而没,今吾年过7十,恐不出后岁,必便长逝,不复相见矣。”(陈寿)疑周以术知之,假此而言也。--《蜀书谯周传》
至于“多技艺、挟术数”的陈祗(蜀汉尚书令),以及善于观星或解梦的周群、张裕、管辂、赵直之辈,亦如此类。
孙权“郊祀不在土中,非其所也”的政治隐喻,即是对此情况的客观反映。
在南方割据者们的眼中,失去了“天下之中”的洛阳,1切的星象观测、周天计算、王朝运势占卜,便不再具有准确性与正当性。
为此,南朝便构建了新的术数理论,即所谓的“东南王气”,用以抗衡北朝的“天下之中”。
从孙皓乃至6朝的君主表现来看,他们对此确实是深信不疑的。比如梁武帝萧衍,不仅佞佛,还极端迷信。甚至死到临头,还觉得自己是“天命所归,王气所在”,自欺欺人到了令人发笑的地步。
先是,雍州相传樊城有王气,至是谣言更甚……时帝(萧衍)所住斋常有气,5色回转,状若蟠龙。--《南史卷6梁武帝纪》
(梁)武帝闻之,笑曰:“是(指侯景)何能为,吾以折箠笞之!”--《南史卷8十侯景传》
至于孙皓迷信“黄旗紫盖,王师入洛”的神话谶纬,乃至失心疯到了“主动出兵北伐晋国”的程度,无疑是自己把自己给洗脑了。
对“东南王气”的讥讽,在唐朝诗人刘禹锡的诗歌《西塞山怀古》中体现得最为淋漓尽致:
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
千寻铁锁沉江底,1片降幡出石头。
孙皓虽然迷信“东南天子气”,但在王濬、王浑等人的楼船铁骑之下,也不得不面对“金陵王气轰然倒塌,石头城下稽首归降”的可悲下场。
可见“政治神话”终归是空中楼阁,精神原子弹是谁也唬不住的。看孙皓之事,可知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