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异常(二)

  “这位就是小韩爷啊？”
  “是啊，是啊，听说年纪轻轻，这位爷就成为炼血后期高手，天赋过人啊！”
  “你这信息，都过时了，我可听说，这韩爷，可是和副宗主屈敬先有些关系，你没看黄泽长老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嘘嘘，你这瓜娃子不要命了，你得叫，宗主屈敬先.......”
  肉铺内，有些围观者，看到老板毕恭毕敬的模样后，小声讨论起来。
  这些闲杂人，旁观者的在说话交流时，自以为声音很小，可是，韩易成为入劲武师后，五感敏锐，耳聪目明，远远地就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
  可他的脸上，依旧还是没有一点表情，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没办法，有时候，想要伪装低层次的实力，也是一个难熬的活计。
  他在和蔡昱交完班后，就第一时间来到了黑市里的，售卖妖兽肉的铺子。
  在早上的时候，他特意叮嘱了一下肉铺老板，吩咐给他留了一块好点的妖兽肉。
  可是.......
  韩易提溜起手中的黑色长条布袋看了看，脸上有些无语。
  这块肉重量倒是不轻，约莫有十斤重，但不管他怎么看，肉膜上血糊糊的淋巴，以及厚厚的白色肥膘子......
  这块肉，明显就是一块脖子肉，这要是和赤炎宗内门弟子的每月福利比起来.......
  那真的是，一个天，一个地！
  要知道，韩易每月领取的两斤赤血虎肉虽说数量不多，但每块肉都是纹理清晰，颜色红润的里脊瘦肉！
  但即便如此，据黑市里的肉铺老板说，就他给韩易的这块脖子肉，已经算是在外面，能买的到的难得的精品了！
  要是放到黑市里，能让来买肉的武者抢破了头！
  韩易当时也看了看肉铺外边架子上挂着的肉，有的带着瘤子斑点，有的带着蜷缩黑毛，甚至还有的就是些脏兮兮的内脏！
  这大块完整，厚厚的，没有毛发脖子肉，确实算得上是品质优良了！
  他也就只好悻悻离去。
  那肉铺老板说，这肉，是一种叫做獐子鹿的妖兽，益智补中，性情温和，是一种中性兽肉，适合大部分武者食用。
  但因为，这种肉，肉质不纯，杂质多，根本就不适合通脉以上的武师搭配练功，所以，也就能在黑市上，放出来卖，而且卖的也都是特意挑剩下的。
  像这种品质的肉也就是些游侠武者，没有办法，缺少渠道来源，才会买回去修炼吃。
  但即便如此，这獐子鹿肉虽然品质不咋样，价格方面，可是真的不便宜。
  这么一斤肉，肉铺老板就要价十五两银子，还和韩易直言道，完全是看在韩易身为黑市值守的面子上，给的一个成本价。
  韩易解开黑色布袋，再次看了看。
  像这么十斤肉，去掉不能吃的肥膘和淋巴，再加上煮熟之后的损耗，能剩下五斤熟肉，就顶了天了。
  而像他如今的气血消耗转化速度，这五斤肉，也就够他两天用的。
  这两天内，劲力能增长的快些，吃完后，恐怕又得恢复增长缓慢的老样子了。
  也就是说，五斤肉，两天，一百五十两银子！
  想要气血生成速度，满足劲力消耗需要，以一种正常速度增长，这哪里是多花点银子的事，这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
  难怪那么多武师级别的高手，都需要依附于大势力，光这饮食方面，就是一大笔钱财！
  “穷文富武.......这年头，想要练好武功，也得需要家底啊.......幸好，我在影刹阁据点里，得到了七张金票，要不然，还真舍不得花这么些钱.......”
  韩易合上袋子，快步黑市大门走去向，萦绕在鼻中的药味也缓缓消散。
  这块獐子鹿肉，虽说看上去血糊糊的，有些像是血迹一般的液体覆盖在表面，但却没有普通肉类的血腥味，而是散发着一股子浓郁的药草味道，显然，是经过了某种手段的特殊处理。
  刚才，他在铺子里的时候，也曾旁敲侧敲，向肉铺老板打听出獐子鹿肉的渠道来源，但都被那个老板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
  韩易也明白，像这种生意，虽然看上去是个人买卖，但其背后，肯定有其它大势力的授意。
  想必，不是赤炎宗，就是千叶派的.......
  肉铺老板的话语中，也隐隐透露出了这一点，韩易也只好作罢，不再追问。
  他也只是闲来无事问问，要是能多问出个渠道来，自然是好的，问不出来，也没什么。
  反正，再过几天，就到了十五，应家堡集会的日子了......
  还是得去那种地方，买点品质好点的.......
  这黑市的肉，也就作为补充吧.......
  “韩爷，您走好！”
  正这么想着，突然，一声问好打断了韩易的思绪。
  他定睛看去，小八正站在门口守卫，朝他行礼问好。
  韩易亦是报之一个礼貌性的微笑，继续往外走。
  兀得，他的脚步突然停下。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蔡昱。
  这个时间点，在黑市看到蔡昱是件常事。
  毕竟，今天晚上，本来就是蔡昱要在黑市里值班，而韩易，也刚刚和他交过了班。
  只是，蔡昱的现在的动作行为，有些古怪。
  蔡昱此人，成天对谁都是笑哈哈的，模样，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与世无争，任劳任怨。
  但实际上，根据韩易这么些天的了解，早就知道，此人好吃懒做，贪财却又极度好色。
  说不好听的，此人完全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老油子，基本不会干活，能在黑市里混了这么多年，全凭他自己炼血期的实力，外加每年给内务堂不少长老的孝敬。
  所以，此人在黑市值守的时候，往往都是大手一挥，将内门弟子应该做的活计都丢给了外门弟子。
  自己不是躺着喝茶，就是在屋里呼呼大睡。
  也因此，在韩易和蔡昱交完班后，蔡昱第一时间，就跑到了生着火炉，暖呼呼的小屋里睡觉去了。
  “他不是都躺下了吗，这是转了性子，要起床干活？”韩易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他刚才可是亲眼看着蔡昱抱着被子上了床，并且临走的时候，还让他顺手关上了门。
  “蔡......”
  韩易想打个招呼，但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的吞下了肚子。
  因为，他看到蔡昱在大门口前的空地上，低着头，来回走动，像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可是，这都傍晚了，不拿着火把灯笼，光这样看，又能找到什么？
  而且，韩易盯着蔡昱的姿势，越怎么看，就越感觉古怪。
  蔡昱的走路方式，有些死板僵硬，看上去总是慢半拍，就像是被人拿着绳，拽着走路。
  韩易又走近了几步，想看看蔡昱到底在找什么，自己能不能帮忙找找。
  “.......掉哪里去了.......”
  离得近了，韩易似乎听到蔡昱嘴里，在嘟嘟囔囔说着什么，好像是一个什么东西，掉在了这里。
  而且，这距离近了，他才发现，蔡昱的脸上双眼似睁非睁，有些精神恍惚，就像是困得不行了，被人强行叫起来的样子。
  最关键的是，韩易都靠的这么近了，他居然还没一点反应！
  “这.......”
  韩易额角肌肉跳动，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到大脑，再到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个普通人，也应该能听到脚步声了，何况蔡昱这么一个炼血后期的武者！
  蔡昱在平时的时候，可是油滑得很！
  他能够一直混来混去，当作老油子而能一直在黑市干着，他的人际交往能力，也是很强！
  不然的话，赤炎宗内，这么多炼血武者，为何就他能天天享福作乐？
  蔡昱知道韩易和黄泽长老之间，好像有些关系，所以，每次隔得老远，蔡昱就会主动向韩易打招呼，主动示好。
  而现在，他都快走到蔡昱面前了，已经打了一个照面了，蔡昱还是彷佛在睡觉般，紧紧低着头，就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见到这个情况，韩易愈发感觉蔡昱的状态不对劲，正想着要不要大点声，继续问问他丢了什么，帮忙找找。
  忽然，不知为何，蔡昱死死低着头的模样，让他联想到，今天白日，那个被铁链关在铁笼子里，双臂紧紧的抱住大腿，死死低着头的美丽少女。
  以及，木头板房内，铁栏杆上，露出白森森骨茬和红艳艳血肉的头颅，和那一双饱含怨气的眼睛........
  韩易心底里，对蔡昱，突然升起了一丝难以遏制的厌恶。
  见蔡昱还是没有反应，不搭理他，韩易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从蔡昱身边路过，跨过了黑市大门。
  离开了黑市，走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韩易远远地回头望了一眼。
  蔡昱还是那个古板而机械的低头，找着东西的动作。
  韩易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压抑和不舒服。
  可系统视野里，蔡昱，还是那个炼血后期的武者，实力没有一点变化，反倒是因沉迷酒色，有了退步。
  “可能，是我多想了吧.......他，只是犯困而已......”
  韩易回过头来，大步往家里走。
  一阵阴冷而凄然的凉风吹过，天色暗淡，天边霞云已苍，透着几分病态的鹅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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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哗啦！
  韩易一路上脚步没停，回到家后，第一时间就将黑色袋子丢到了地面上，把獐子鹿肉取出。
  据那肉铺老板说，这獐子鹿肉，随着上面药草效果的消失，气血营养也会慢慢的流失，所以，得赶紧吃！
  白散人不在，韩易也不拖延，迅速将大块脖子肉取出，放在方形案板上，淋巴肥膘去掉，再将生肉剁成大块。
  他没有白散人的那般好厨艺，准备选择最简单的方式，清蒸，保证营养的尽可能的保留。
  清洗，抹盐，葱姜蒜切片，一并垫在肉块下面，放在蒸笼中。
  然后，是舀水，淘米，将「刘氏米行」送来的灵米倒入锅内。
  最后，灶台低下，拉起风箱，点火放柴，将锅盖子合上。
  很快，白色的蒸气升腾，肉香和米香的浓郁香味，涌入鼻中。
  “舒坦啊，这才是生活.......”
  韩易夹起一大块獐子鹿肉，蘸上自己提前用酱油香料调制好的蘸汁，一口咬下，汁水四溢。
  一股子淡淡的药草味加上肉香味，夹杂着盐味葱姜蒜味，涌进口腔。
  韩易将獐子鹿肉放在红色色泽米饭上，大口扒了起来。
  最后，他感觉这样吃也不过瘾，直接拿来一个脸盆大小的饭碗。
  蘸汁，獐子鹿肉，赤血灵米，完全混合在一起。
  他拿起碗勺，大块大块地往肚子里塞，鲜香麻辣，爽快至极。
  要不是买来的十斤獐子鹿肉都被他吃完了，再加上赤血灵米也不多了，他都想再弄上一锅。
  “看来，武师在平时的日子里，只有吃这种食物，才是日常......”
  随着肉块和米饭的入肚，韩易感受到很久没有体会到的饱腹感，差一点就要泪流满眶。
  从他通脉入劲，成为武师后，待在外面，天天风餐露宿，饿了就啃点大饼，渴了就喝点清水。
  当时的日子，也就是在掩月道观那一顿吃的稍微舒坦点，但也都是些普通饭菜。
  武者的饭量本来就大，更别说，是更上一层的武师，消化能力更是惊人。
  现在，普通的饭菜，对于韩易来说，刚吃完那一阵，肚子里会有点饱腹感，但很快，就会被消失吸收，补充气血。
  像那些普通的鸡鸭鱼羊肉，在以前，韩易只要一天多吃点，多吃几顿，总会吃饱。
  但现在，武师的他，对于他而言，那些不是妖兽肉的食物，次数，数量，吃的再多，也没有什么用。
  终究会感觉肚里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