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平安夜(十)

  第089章 平安夜(十)
  </h1>事情的起因是胧月暻那句话。
  “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和红豆,做的所有事情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自己。”
  这句话点醒了柳学冬,就像是一把直切要害的尖刀,把柳学冬长久以来为自己构筑的幻想城堡切得粉碎。
  再回头想想,什么普通人的生活,什么结婚,什么柴米油盐,当这些都是以自私为出发点时,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也许自私是每个人都有的劣根性,但柳学冬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不该是这样的,所以当胧月暻点醒他后,柳学冬陷入了深深的自我矛盾中,一方面在否定自己这一年所做的一切,另一方面却又不知道以后该如何继续。
  最终所有问题又回归了原点——逻辑闭环中所缺失的那一部分。
  真实的情感。
  当胧月暻说,虞红豆是她心中的白月光。柳学冬可以想象到,当年虞红豆之所以跟胧月暻交朋友,一定是没有任何私心的,因为真正的朋友相交本就该这样。
  可为什么这一年来自己却一个朋友都没有?所以柳学冬可以想到,但无法理解。
  当胧月暻说她喜欢他时,柳学冬知道这是因为他给了她希望,所以她心怀感激,但柳学冬却依然无法理解,为什么要感激?因为他自己从未对谁有过感激——即使是虞红豆跟他结婚,圆了他的梦,他嘴上虽然说着谢谢,但这声谢谢也只是对事不对人。
  当胧月暻说,她的喜欢,是不带任何功利心的喜欢时,柳学冬的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就像是有人在他脑海里丢了一颗高爆炸弹,所有纷乱的念头都被撕得粉碎,一切逻辑都没有了意义。
  因为只这一句话,就否定了柳学冬之前的一切作为。
  真实的情感是不该有目的性的,而一旦有了目的性,就不再纯粹了。
  就像是一杯清水里滴入一滴墨,水自己或许察觉不到,但在旁观者眼里却分外明显。
  所以胧月暻才能看得那么清楚。
  而反观胧月暻,她从未刻意隐藏过自己的情感,不管是对虞红豆还是对他,一直都很纯粹。所以柳学冬觉得,现在反而是自己没有资格去否定她。
  有时候拒绝也是一种自私。
  所以当柳学冬缓过来时,他的念头通达了许多。于是他让胧月暻留下来,这无关私心,无关风月,只是单纯的向胧月暻作出最纯粹的回应。
  蒲公英落地是自己的选择,随风而去也是自己的选择。
  风不会替蒲公英做决定。
  “留下来吧小茶,我不会再赶你走了。”
  说出这句话后,柳学冬长舒了一口气。
  心中郁气消散,柳学冬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胧月暻双手握住柳学冬的手腕,像是生怕他反悔:“那以后呢,以后要是我又惹你生气怎么办?”
  柳学冬顺着她说道:“你想怎么办?”
  胧月暻泪汪汪地看着柳学冬:“你打我罚我都可以,但不许赶我走。”
  柳学冬斜着眼看过去:“……怎么罚?”
  胧月暻小脸一红:“要不我再给你跪一个?”
  柳学冬揪起她的耳朵,笑骂:“你个妖精,一回生二回熟是吧,小心我把你赶到客房去睡,把红豆还给我。”
  胧月暻打掉柳学冬的手,噘着嘴说道:“红豆不是说了让你来主卧一起睡嘛,我也不介意,你倒是来啊。”
  柳学冬冷笑,用手指去戳胧月暻的额头:“我不信你这狼子野心能瞒一辈子,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胧月暻满不在乎地白了柳学冬一眼:“那我就先搞定红豆,再搞定你。”
  柳学冬警惕地看着她:“我再重申一次啊,红豆是我的,要搞定也是我来,有你什么事?”
  胧月暻冲他挑了挑眉:“是谁的还不一定,你和红豆才认识多久?我跟她的感情不比你深多了?你跟她的感情要真到位了,那为什么还没进行最后一步?”
  柳学冬倒吸一口冷气,他觉得胧月暻说的还真有点道理。
  这时,胧月暻眼珠子一转:“做个交易吧,我帮你搞定红豆。”
  柳学冬一惊,心说你要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可转念又怀疑地盯着胧月暻:“那你想要什么?”
  胧月暻不满地看向柳学冬:“你这是什么眼神?我的要求又不过分,我只想要你以后对我好点儿——你什么事都只想着红豆,从来没我的份……”声音越来越小,胧月暻又委屈起来。
  这地主老爷哄被冷落的小妾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封建主义要不得。
  柳学冬使劲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掉。
  就在这时,胧月暻的电话突然响起,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胧月暻拿起电话一看,然后紧张地抬头望着柳学冬:“红豆打的。”
  柳学冬气道:“你这被捉奸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你倒是接啊!”
  “哦哦!”胧月暻手忙脚乱地按下免提,声音还有些紧张。
  “喂,红豆……”
  虞红豆的声音却显得有些严肃:“柳学冬在吗?”
  胧月暻咽了口唾沫,看向身旁的柳学冬:“他在。”
  柳学冬心里已经有所预料,因为虞红豆很少直呼他的全名。于是他直接接话道:“红豆,怎么了。”
  虞红豆问道:“你刚刚怎么不接电话?”
  “没电关机了。”柳学冬答得很自然,“刚刚在洗澡,没注意。”
  电话那头,虞红豆沉默了好一阵才继续开口:“你今晚在教学楼天台……”
  声音没有了下文,似乎虞红豆也在犹豫着该不该继续说。
  但柳学冬似乎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主动说道:“你是想问那个在天台袭击我的人?是我干的。”
  良久,虞红豆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柳学冬也沉默了一阵,语气变得低沉:“我本来想跟你好好过圣诞节的,不想被人打扰。如果告诉了你,你又要加班了。”
  虞红豆突然激动起来,但听得出她刻意把声音压低了:“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这是一起绑架案——”
  “我全都知道。”柳学冬打断道,“那人全告诉我了,并且还是我报的案。我之所以报案就是想让警察去处理这件事,这样你就有空陪我了。”
  “全告诉你了?”虞红豆不可置信道,“这就是你把人手脚全打断的理由?!而且学校本就是我的巡查范围,我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柳学冬沉默片刻:“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
  电话里又一次陷入沉默,虞红豆也稍稍平复了情绪:“这件事警方已经在调查了,但那名绑匪不认识你,所以警察还不知道这件事是你做的,我也是因为他是在天台被发现的才联想到你身上……但没想到真的是你。”
  “是他先袭击我的,我是正当防卫。”柳学冬插话道。
  “我知道!”虞红豆气急,“所以我才暂时没把这件事告诉警察——因为我还有一件事要找你确认!”
  柳学冬没有开口,等待着虞红豆发问——不过他知道虞红豆想问什么。
  只听虞红豆缓缓开口,语气无比严肃:“同样是在今晚,那名劫匪的其余三名同伙在中海南面的雨来村被杀害了,同时我们还有两位同事被人袭击打晕。根据他们的说法,他们是被一名打扮成圣诞老人模样的男子袭击的……而天台那名劫匪也交代了,打断他手脚的你,当时也戴着红帽子和白胡子。”
  “所以……雨来村的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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