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陛下变了
京城靖南王府。
“殿下……”
李金宝来到暖房刚准备开口。
但看到床上躺着正熟睡的苏白玉,他连忙噤声。
等了足足将近一个时辰,苏白玉睡醒后。
他这才连忙端了一杯茶过去。
“殿下,您刚睡醒漱漱口。”
“你怎么在这儿?”苏白玉奇怪道。
李金宝笑道:“彭州城隍有消息传来。”
“刚才小的看您睡着了,所以没好打扰。”
“什么事?”漱完口,苏白玉问道。
李金宝连忙道:“渝州通判被锦衣卫指挥使杜衡带走了。”
“渝州通判?”苏白玉思索一番后这才问道:“他是何思明的父亲?”
李金宝点头道。
“不只是何思明的父亲,更是王爷以前的友人。”
闻言苏白玉有些诧异。
这方面他以前怎么没有听过。
李金宝继续道。
“殿下您也别觉得奇怪。”
“虽然王爷位高权重,但结交的友人都不一定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比如这渝州通判何辅成。”
“他是永昌二十四年的进士,座师是前左相杨文奇。”
“本来这背景这路子,以后在六部是妥妥的二把手乃至一把手。”
“但奈何此人性子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沙,在外更是颇有直名。”
“所以在景元十二年就被调到了渝州当通判。”
“一上来,官场的水利、粮运、家田、诉讼,他是一个都不放过,但凡跟通判沾边的他都经手过了一遍。”
“所以至今不过短短五年,整个渝州
官场大换血,官府账面上的数字也好看了一些,当地百姓也确实好过了许多。”
“可他也因此得罪了一大帮子人。”
“在朝中尤其是左相一党,无不是时刻都想着让他去死。”
听李金宝娓娓道来。
苏白玉有些惊讶。
“没想到,你小子对这些倒是记得清楚。”
李金宝嘿然一笑挠了挠后脑勺道:“当初王爷离家时,就曾嘱咐着小的要将您照顾好。”
“所以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小的都心里有数。”
“而且还有吴管家看着,小的对于这些人自然是记得倍儿清楚。”
“行了,别扯了。”苏白玉笑骂了一声然后又问道:“那右相党呢?”
李金宝说道:“您甭提了。”
“这何辅成在朝中简直就是个异类。”
“别人不是左相党就是右相党。”
“要么就是孤臣。”
“可这货什么都不是。”
“左相党对他深恶痛绝,右相党也曾有人对他伸出橄榄枝,但被他回绝还嘲讽对方跟左相党都是一丘之貉。”
“他就好像心里真的只装着百姓一般。”
“连皇宫内的陛下都烦他。”
听此苏白玉微愣,内心忍不住一阵佩服。
“这才是一位真正的官。”
“有能臣干吏的手段,但无能臣干吏的私欲。”
“只可惜,这种人太稀少,因为太容易死。”
“殿下,难道您意思是……”李金宝愕然道。
苏白玉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好。”
“但有感觉,他此番来京极大
几率活不了。”
“那陛下为何不让杜衡在渝州就弄死他,非要带来京城。”李金宝好奇道。
闻言苏白玉愣了愣,下一秒瞬间脑子清醒,醒悟了过来。=
“不好。”
“殿下。”被自己主子这一惊一乍弄得李金宝心脏不由咯噔一下。、
随后只见苏白玉面色阴沉道。
“陛下这是在钓鱼。”
“钓鱼?”
李金宝面露疑惑,随之不禁猜测道。
“难道陛下这是针对您?”
“应该暂时不是我,而是何辅成的儿子何思明。”苏白玉沉声道。
闻言李金宝顿时沉默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
“臣渝州通判何辅成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进大殿,何辅成就行礼道。
燕皇看向他眼神一片平静。
良久后这才开口道。
“何卿你知道朕为何让你来?”
何辅成恭敬道:“臣……有一些猜测。”
燕皇看了一眼杨宝全示意对方后,便道。
“你自己看看吧。”
杨宝全捧着一堆折子放在他眼前。
而后燕皇继续道。
“这里有吏部、礼部、户部、刑部、御史台、都察院……”
“几乎满朝各个部门的折子,都是参你的。”
“有说你欺上瞒下,有说你贪赃枉法,有说目无法度……各种理由都有。”
“何辅成,你还可真是能耐啊。”
“离京不到六年,一个小小的渝州通判就将满朝文武几乎得罪了个遍。”
“你说朕为什么找你?”
闻言何辅成冷冽一笑。
“欲加之罪何患
无辞。”
“臣敢问陛下,为何臣在京时这些折子就没有出现过。”
“而今不到六年,就一下冒出来这么多。”
“难不成这满朝衮衮诸公,都在臣身上长了眼睛?”
“何辅成!”燕皇厉声呵斥道。
何辅成这人头着实铁。
看到燕皇这样,依旧心中不惧。
他淡淡道:“臣知晓为官者要懂一些人情世故。”
“但若某一天人情与法度冲突,臣敢问陛下,臣当如何?”
“是顾忌法度,还是顾忌人情?”
“臣的为人,陛下应是清楚的……”
“所以你是说你是清白的?”不等对方说完,燕皇忽然打断道。
闻言何辅成看着眼前自己心目中的这位圣天子。
他忽然眼神产生了一些变化。
说不上震惊还是失望。
不过紧接着却有些心灰意冷道。
“臣知道了,原来陛下真是因为臣的儿子。”
“别扯其他!朕没跟你讨论这个。”燕皇冷声道。
何辅成躬身而拜,而后起身道。
“臣知晓自己这几年因为公事繁忙从而导致对犬子疏于管教。”
“但臣在职期间,一心为民,行的端坐得直,为官二十一载问心无愧。”
“倘若陛下因臣失职或者其他事,乃至是因臣教子无方,从而想要罚臣,乃至杀臣,臣也绝无二话。”
“毕竟陛下是君,而臣是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陛下若是连这最基本的原因都不敢说。”
“臣……臣只能说对陛下很失望……您从
前可不是这样,您到底是变了。”
“放肆!”
燕皇一拍御案,满脸怒容起身。
“何辅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何辅成再度躬身而拜道:“臣自然知晓。”
“你是真不怕死?”燕皇目露冷意道。
何辅成挺直了身子道:“臣不怕死。”
“人生百年,终归要死。”
“而进京之前,臣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此番不过有死而已。”
“但臣怕陛下变了……”
“当年那个圣明,不拘一格降人才,敢对臣说此番去渝州放手去干,朕给你兜底的陛下变了……”
“你……混账!”
“拉下去,把他给朕拉去下去,打入刑部大牢,十五天后在大理寺三堂会审。”
“此期间任何人都不能探望,纵使太子都不可以!”
燕皇咆哮道。
殿门外的御前侍卫很近进门立即将何辅成拖了下去。
但临走时何辅成还不忘失望的看了燕皇一眼,淡淡道。
“虽然臣不知陛下近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臣只希望陛下不要忘记了初心。”
“当年您登基时前夕夜晚,您跟靖南王喝酒,那会儿臣在给你们倒酒……”
“滚!”
不等何辅成说完,燕皇直接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