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父子君臣的夜间谈话
夜晚，月挂天中。
东宫。
微风瑟瑟，不知吹灭了几盏宫灯。
巡查守夜的太监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马虎。
毕竟最近太子爷跟皇爷的关系有点僵，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他们就怕半夜突然来个什么东宫失火。
那他们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
虽然他们也清楚，就算夜里再认真，有些东西终究无法避免。
若要发生，更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阻止的。
可他们能做的也只是认真探查每一处，生怕遗漏什么。
然而这时。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东宫外而来。
众多太监看去，立即发现了来人正是天子该持有的仪仗。
这些太监连忙下跪行礼。
而后不多时，队伍从他们身边经过。
整个过程无一人敢抬头去看。
可等这些人离开后。
这些太监却忍不住松了口气。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
天子今夜会来。
这最起码能说明，今夜东宫不会失火。
而今夜他们也不会死。
所以他们最起码今晚能把心放到肚子里，知道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
正殿内。
太子正批阅着奏章。
太子妃跪坐一旁，静心服侍。
如此也算得上是夫妻琴瑟相合，夜里红袖添香。
随着脚步声逐渐接近，太子妃也注意到了来人。
她小声道：“殿下，父皇来了。”
太子微微颔首并未说什么。
见状太子妃起身走到门口迎接。
燕皇看了太子妃一眼然后道：“朕与太子有话要说，你先歇息吧。”
“臣妾遵命
。”
太子妃恭敬行了一礼然后离开此处。
随后燕皇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紧接着杨宝全便观赏了大门，跟其余人等皆站在门外。
大殿内。
燕皇看着一脸认真的太子，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他走上前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太子放下朱笔起身看向燕皇。
“陛下想听什么？”
燕皇忽然失笑道：“你真就这么自信能赢朕？”
太子平静摇了摇头，然后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看似愚蠢，但世间事物总要尝试才会真的知道结果。”
“这是父皇你教我的。”
燕皇淡淡道：“用朕的道理打败朕，确实挺像你的风格。”
“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是什么？”
太子再度摇头，随后又道：“不清楚，但不管如何想必应该不会比什么都不做差吧。”
“荒唐！”燕皇大喝怒斥道。
“一国储君，堂堂太子，放着康庄大道不走，为何偏偏要选择造反？！”
“难不成这就是你做了十多年太子得出的道理？”
太子静静看着燕皇。
“那陛下呢？”
“放着国家不治理，偏想着长生，而且代价还是用百姓的性命，难道这就是陛下做了十多年天子得出的道理？”
听此燕皇眼神有些复杂。
良久后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些许无奈的语气道：“朕是迫不得已，旁人不清楚，你应该最清楚。”
“而且若此法可行，只要给朕十年，朕定可以灭了六国一统诸夏。”
“再现天朝中
兴，上国荣光。”
闻言太子眼神之中满是失望。
“左相以身入局，以死相逼，难道陛下还不能幡然悔悟？”
燕皇冷冷道：“目光短浅之辈，你以为朕会因他一人而动摇？”
太子静静看着燕皇没有说话。
片刻后，燕皇又问道：“难道你不怕朕会杀了你？”
“陛下若要杀我，为何不直接动手？何必又等到现在？”太子说道。
燕皇脸上带着一些怒色道：“你真以为恭王和那些皇室族老能保你？”
“谁当宗人府的宗正，还不是朕的一句话。”
“另外储君也是！”
太子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因为他知道，他的父皇到了这个时候是真的昏了头了。
因为大燕的储君，还真从来不是天子可以一眼而定。
大燕储君，必须要从三个方面考虑。
首先必须先是礼法。
有嫡立嫡，无嫡立贤。
其次是储君母家身份。
大燕因为曾经出国外戚干政的情况，所以从三百年前开始，但凡储君母家身份决不能掌有军政大权。
这也是为何当初神武侯甘心放弃兵权而在京城一呆就是十多年的原因。
最后便是宗人府和皇室族老的考虑。
宗人府是皇室的宗人府，宗正等同于族长，而皇室族老可以看做族中长老。
所以天子选继承人，必须要经过宗人府和族老的同意。
不然就算这储君天下人认，那皇室也是不认的。
这也是为何哪怕太子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举动。
天子还一直没
法动太子的最大原因。
大殿内。
父子君臣二人，就这样静静看着彼此。
一时相对无言。
燕皇目中布满血丝，最后带着满是怒意的眼神看了太子一眼，然后道。
“如此固执，那你便认真看着朕是如何一步步摧毁你的幻想，是如能一寸寸打碎他们的骨头和那些不该有的狼子野心。”
“这天下，只要朕不死，大燕还是那个大燕，周相死了还有李相王相继续出现辅佐朕，太子死了，也还会有第二个太子！”
说完燕皇便一甩衣袖离开，往外走。
对此太子也不恼，只是恭敬行礼道。
“儿臣恭送陛下。”
……
一夜无话，东宫的声音从天子离开后便很快平息了下来。
这一夜也过得极快。
次日。
五月二十三。
京城九门大开。
无数百姓都从外涌入，往城内各个方向去。
这其中有贩夫走卒，也有商人游客。
不过绝大多数人还是奔着今日天家喜事去的。
毕竟谁不想看看皇家公主出嫁的阵仗。
谁不想瞧一瞧那数十年难得见上一次的热闹场景。
而与此同时。
城内无论是街道巷口各处，还是天街两旁。
也皆是一片喜庆的模样。
一夜间，整个京城各大主干道都被铺上了红毯。
撒上了金粉。
大清早，各处巡街武侯就出来复杂驻扎在各个路口负责维持道路秩序。
宫内也派出了无数宫女太监四处分发喜糖。
霎时间惹得城内无数孩童竞相追赶。
而那些百姓之间也
是一片欢声笑语。
如此这也注定了今日，整个京城内外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必然是靖南王和玉仙公主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