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少年的故事
“一百年前，在三江某个小村子中曾爆发过一场瘟疫，那场瘟疫整整持续了六个月……”
“刚开始当地州府的官员为了自己的仕途，所以是极力镇压想要掩盖此事……可后来等疫情蔓延到城内乃至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他这才知道慌了，只能上书朝廷……”
“那时一切都晚了，整个州府千万百姓近乎大半都死于这场瘟疫之中。”
“而最初的那个小村子也唯有一个少年运气好苟活了下来……”
说到这里，尽管玄机上人努力让自身心态保持平静，可眼皮终归还是忍不住颤了几下。
毫无疑问，这口少年说的八成就是他。
而这件事估摸十有八九也是他的过往。
对此苏白玉也是耐心的听着，丝毫没有因为故事老套而感觉到不耐烦。
因为这件事他确实曾在看燕国史书上面看到过。
尽管当时书中对于这场灾难的记录很短。
只有‘大疫，十室九空’这五个字。
但当时的惨状绝非是一个普通人可以想象。
“后来少年流浪，因为他从小没离开过家再加上瘟疫病灾虽让他扛了过来，但他的双眼却是瞎了，所以当时的他不知道去哪里，只能在三江徘徊过着乞讨的生活……”玄机上人徐徐说着。
这时苏白玉忽然问道：“那他恨吗？”
玄机上人看向他苦涩咧嘴一笑：“恨什么？瘟疫？还是州府的官员又或者朝廷？”
他摇了摇头道：“他年纪太小，当
时只有十二岁，压根不知道该恨谁，或者说他马上都要饿死了，所以他压根没有什么闲心思去考虑能去恨谁。”
“他内心有的只是迷茫，只想知道下一顿吃什么，去偷去抢，还是去哪里乞讨。”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两年，少年十四岁也适应了当时的生活，直到后来因为一件事杀了一些人，再又遇见了一个人，他的人生轨迹才发生了改变。”
“是个姑娘？”苏白玉问道。
玄机上人咧嘴笑道：“有时候小老儿真的很好奇，这人心内的事，王爷到底还有什么是猜不到的？”
苏白玉没有搭话。
因为这个答案，他也只是碰碰运气。
毕竟话本小说中不都是这样写的？
玄级上人似是回忆了一番然后接着道：“那两年乞讨生活，其实很多次少年都快饿死了。”
“毕竟他只是个瞎子，对于城外那乞丐窝子的人来说他也只是个累赘。”
“可就算这样，少年依旧扛了过来，直到一个雨夜少年生病时，他才知道原来一直暗中救济他的人是个姑娘。”
“那晚雨很大，少年浑身发烫根本没有意识，只是隐约间感觉到有人推开了破庙的门走了进来。”
“她声音很温柔，带了东西替少年煎药，那一晚过后少年恢复了一些意识，同时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世上的人心是热的。”
“第二天晚上，他本想再等那姑娘来，想要表达自己的谢意，可谁知一夜未眠却无
半个人影。”
“直至次日早上，他知道姑娘不会来了，毕竟他只是一个瞎了眼的乞，而对方就算再差，最起码还是个姑娘应该也是个健全的人。”
“而后他走出破庙，打算为新的一天奔波，可却发现破庙外不远处的官道上有官府的官差在奔走，气势汹汹。”
“经过他一番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前天晚上也就是他生病的那个雨夜，有一个姑娘死于奸杀，而且案发的地方也距离破庙不远……”
“少年知道凶手是谁？”苏白玉问道。
玄机上人语气很平静：“当时他并不知道，毕竟他只是个乞丐。”
“后来有一次一群乞丐来到了他的破庙过夜，而且还带了不知从哪偷来的酒。”
“起初他心里害怕，以为那些人是来找他麻烦的，毕竟在乞丐窝子，人欺负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谁知道对方到来后，却只是让他生了火就蹲到墙角，并未找他麻烦。”
“而后那些人喝了起来，言语中多有不忿，他这才知道，原来是这群人在原本的乞丐窝子受了欺负所以只能灰溜溜跑了过来。”
“那时少年心中得意，觉得报应不爽，可再等听到那些人接下来的话他就睡不着了。”
“那些人醉意上头，以为少年睡着了所以也心无防备，只是说少年真是好狗屎运，晚上居然有姑娘给他吃的和药，若不是他们那晚打算来破庙避雨，恐怕还遇不上如此艳福……
”
话到此处，玄机上人情绪有些明显激动。
苏白玉看向他问道：“那些人死了？”
玄机上人嗤笑道：“死了都死了。”
“他们以为少年睡着了，所以放心大胆的说话，可他们又哪知道，喝酒的动静太大，少年又哪里睡得着。”
“所以少年等他们都喝的差不多了，直接摔碎了自己的破碗，用破碗的碎片划破了他们的喉咙。”
“第二天天亮之后，少年就离开了破庙，他怕官府的人找上了他，所以他一路只能往西走，一路乞讨。”
“后来当他快要饿死的时候，有一个老头找上他，还说他的徒弟死了，所以找上了少年让其当他徒弟。”
“当时的少年只想着有口吃的，所以答应了。”
“至此他就一直跟在老头身边四处流浪，同时也学习老头交给他的那些东西。”
说着说着玄机上人忽然停顿了下来。
他看向苏白玉笑道：“王爷是不是觉得故事很寡淡很平淡？”
苏白玉点了点头。
玄机上人大笑着，眼中有泪道：“其实故事要是这样到此为止，那一切该多好。”
苏白玉有些诧异。
玄机上人说道：“王爷你知道吗？”
“其实那老头的徒弟从一开始都是那少年。”
“至于为何要收那姑娘，用老头的话来说，那就是少年命格有缺，一生灾厄若不能前期渡尽，那往后必生灾祸。”
“所以他才会幼年父母丧尽，颠沛流离尝尽人间疾苦，而那姑娘也
是老头为少年准备的。”
“后来一次偶然，少年才得知那姑娘之所以关注他，也全是因为一次巧合少年无意救了姑娘，而那巧合也是老头一手安排而成。”
“然后老头就给姑娘灌输，报恩的念头。”
“本来按照他的本意，两人应该是互生情愫，最后姑娘身死，少年情绝，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可谁知少年太过冷淡，姑娘也过于内向，所以尽管他暗中安排了数次姑娘给少年送食的戏码，却依旧无法让一切如他所愿的发生。”
“不过这期间他也有所收获，那就是他发现这少年生来绝情，似乎并不需渡这‘情’字一劫，所以他干脆以那雨夜为引，袖手旁观，直接让少年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话到这里，玄机上人忍不住脸上落下两行清泪。
苏白玉有些好奇问道：“所以你动情了？”
玄机上人自嘲笑道：“只是少年的懵懂，哪里算的上什么动情。”
“那你恨你师父？”苏白玉又问道。
玄机上人点头道：“恨，恨他为什么不早点出现，恨他为何非要那姑娘死。”
“不过现在也不恨了，毕竟一百年都过去了，他也早都死了，所以这一切也都没什么必要……”
“而我这一生恐怕真就是为天机阁而生，因此这后半生我一直在为寻找天机一脉的出路而奔走。”
“那你找到了？”苏白玉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微光。
玄机上人得意一笑：“找到了
。”
“但若要实现却需太久的谋划和太大的局去推动。”
“所以你找上了夏延文？”苏白玉问道。
玄机上人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