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已阅关闭
杨玉燕早上再敲门,代教授和施为竟然已经先走了。
杨玉燕很惊讶：“他们怎这早就走了？张妈都做了他们的饭了。”
苏纯钧：“他们天刚亮就走了。张妈做了什？”
杨玉燕跟他一起下楼：“张妈买了三笼包子呢。”
苏纯钧笑道：“放心，剩不下，我吃得下。”
张妈的标准是女子一顿两个包子,男子一顿四个包子，不管小，都是这个标准,多的一个都没有。她拿准了客人是没有胆量说自己没吃饱的！
代教授从昨晚的米汤中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一早就带施为回学校吃饭了。
杨玉燕听苏纯钧一番讲解，被逗笑了：“张妈是个仔细人，再说家里现在情况也不太好。”她叹了口气。
租户越跑越多，剩下的人要摊的费用也越越高,再这样下恐怕人都要跑完了。祝家就是再要做善事,也不把各项捐助费用都自己包了。
她听张妈说,再这样下,到年底祝家就以关门了,因为租户都跑光了。
她问苏纯钧：“到年底会不会变好一点？”
苏纯钧哪敢做这个保证？笑着说：“现在才五月呢,早呢。”
杨玉燕不吃哄，摇摇头。
两人一一后走祝家，关上了门她才说：“我们家今年的冰敬已经送过了,比往年涨了一倍,几个局都不满意。他们现在收惯了钱,瞧不上小钱了。”
往日救火局、卫生局等地方都是没什油水的，虽然也穿官皮,但在真正的官眼里,他们压根就不算人。所以祝颜舒才用一点钱就赢得庇护，在这里安安稳稳的过了这多年。
现在一点钱，人家已经不在看在眼里了。
本只是宪兵队要收治安费,借治安费补一补空虚的钱袋子，结果救火局、卫生局等其他门一见，立刻都跟上了。
上面也懒得管这些门是怎收费的，几个局一看人管束，胆子就越养越，各种费用蹭蹭蹭往上飞涨！救火费一个月已经涨到两百块了。
几人坐在餐桌上，张妈说：“唉，街角家糖果铺都开了一百多年了，也关了。卫生局非说他们家卖糖果，肯定有老鼠蟑螂，非要加收他们的卫生费，上个月了四回收钱，每回都不肯开收据条子，拿了钱就走，下一回换一拨人。这怎顶得住哟。”
苏纯钧忙问：“咱们家这个月的卫生费收了多少？”
张妈吁了口气：“虽说也收得多了，不过跟家比，倒是少的。”她举起一只手，“只收了八十块。”她啧啧摇头，冷笑。
杨玉燕与杨玉蝉的脸色都不好看。
杨玉燕想起她刚办的的订婚宴就紧张，说：“我们会不会有事？”
祝颜舒安慰她们：“担心。咱们把燕燕的订婚办得，风光，请了多人，暂时不会有人找咱们的麻烦的。他们要欺负人，也要挑软柿子捏嘛。”
杨玉燕这才转这过这个弯，心情仍然没办法变好。她这才明白祝颜舒和苏纯钧为什非要办订婚宴。扯虎皮做旗啊。
苏纯钧说：“燕燕和姐最近还是上学了，我昨天晚上听代教授讲，学校里请了好几个日本讲师，开始讲日本课了。”
杨玉蝉皱眉问：“学校是打算借日本人的势力对抗宪兵队吗？”
苏纯钧：“们在家里不知道。上周就有宪兵队的人跑到学里，宣讲救国之道，打算从学校里征兵当兵呢。他们脚了，后脚校长就请日本教师了。”
杨玉蝉倒抽一口冷气，背上的汗毛都竖起了。
“他们真的这做了？他们就不怕上报纸被人骂？”她惊叫。
苏纯钧挟着包子说：“他们把卡车往学校里一开，把学生赶上，车一开走，哪里救人呢？报纸上登出也晚了。”
杨玉蝉惊得说不出话，这已经超越了她的想像力。
假如是外国人这做，她反而更接受一点。
杨玉燕倒是更镇定，实在是她对现在这个国民政府就没抱什希望，所以不管它有多烂，她都保持淡定。
她问苏纯钧：“我们接下怎办呢？要不要现在就搬到租界？”
这件事只有她与苏纯钧商量过一次，家里其他人都没听说，现在都吓了一跳。
张妈连忙走过：“要搬家？搬到租界？”
杨玉蝉先看祝颜舒：“妈，是这想的吗？我们要搬租界吗？”
祝颜舒从没想过要从祝家楼里搬走，她一下子愣了。
苏纯钧见她神色，忙说：“妈，急，还未必到这个地步了。”他转过对杨玉燕说，“我这几天就租界看房子，看好了先买下。等真的到个地步了，咱们马上就走。”
祝颜舒实在是还没习惯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叫妈，这一叫还真把她给叫回神了。
她定一定心，看张妈和杨玉蝉都惊惶不定的看着她，连忙笑着说：“瞧们，瞎操的什心？有我呢！放心吧。”
听祝颜舒这讲，张妈就算没听到什保证，这颗心也悠悠荡荡的放回了肚子里。
杨玉蝉却知道这意味着祝颜舒并没有排斥搬到租界。这说明事态真有会一步变坏。
一家人沉默的吃完了早饭。
苏纯钧吃完饭就要走了，祝颜舒叫住他，两人走到阳台，她小声说：“说要租界买房的事，是不是真的？”
苏纯钧点点头，说：“我看事情要糟，市长他们……想跑。”
祝颜舒瞬间瞪了眼睛，两只手紧紧抓住臂膀才没叫出声。在三尺之外，就是叽叽喳喳的杨玉燕和杨玉蝉两姐妹，还有一边唠叨一边收拾餐桌的张妈。
祝颜舒徐徐吐出一口气，镇定的说：“要多少钱买房？”
苏纯钧：“钱我早就准备好了，足够买房的。”他顿了一下，说：“家里还有多少现钱？”
祝颜舒没有隐瞒，说：“一两千块吧。”都藏在她卧室里的小保险箱里，剩下的就都在银行金库里了。
苏纯钧：“最好都换成金条。”
祝颜舒点点头：“对，钱应该会越越不好使了。我今天就办这件事。”
苏纯钧回头看了一眼杨玉燕，露出一个微笑，轻声说：“您放心，有我在，咱们家每个人都会好好的。”
这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家，一个所有的人都喜欢他，他也喜欢他们所有人的家。
祝颜舒镇定的说：“的我也帮不上的忙，要用钱就对我讲，千万客气。”
苏纯钧猜祝家应该还有藏起的钱，不过他现在也不缺钱，守着财政局的小金库，他怎会缺钱呢？
“我懂的。”他说。
这时有人敲门，杨玉燕开门，拿了一张条子叫他：“有人写了个条子找。”
苏纯钧走过接过条子，见上面是处长的手，让他赶紧财政局。
他收起条子说：“是处长找我，我就先走了。”
祝颜舒和杨玉燕一起把他送到门口，说：“凡事多当心，保重自己。”
苏纯钧点点头，握住杨玉燕的手轻轻摇了摇才走了。
他走后，杨玉燕说：“处长是不是就是昨天没的个人？”
昨天主桌的廖太太和王万川一直盼着见一见处长，惜处长一直没到。
祝颜舒：“嗯，应该就是个人了。”她揽着杨玉燕的肩，“好好看，的不用管了。”
杨玉燕说：“我要先看一看金小姐写给我的信。”
祝颜舒拧眉叹气：“唉。看就看吧，但信就回了。”
信就放在杨玉燕的手包里，她回卧室拿出，坐在床上看。
信很简短，似乎金小姐也没有什写的东西。
【杨小姐：
展信悦。
许久没有给回信，十分抱歉。春季多雨，许多烦人的事让我烦恼发愁。我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说的话，它很有道，曾经给了我很的鼓舞，但最终我发现它没有什用。我现在终日所事事，只坐在房间里发呆。在这段时间里，我时常读的信，它现在是我唯一喜欢的读物，不想像我多盼着有一张报纸，一本画报看一看。
我现在从家里搬出了，过的不好也不坏。不过叫旁人说，我并没有吃苦。不必亲手做饭，亲手干活，一直有人侍候，衣伸手，饭张口，我实在不应该再抱怨什了。但假如是，一定解我的心情！
就写这多吧。我现在不爱动笔，很少再写什东西。也不必再给我写信了。
多谢，祝安好，一切顺利！
贵子】
杨玉燕把这封信看了许多遍，心里却空荡荡的，她提起笔，也不知道该给金小姐写些什。
她没有再寻死，现在活着受折磨，也不值得旁人替她庆幸，说她好歹还有一条命。
她不假装对她的处境一所知，也不假装以解她的心情。她生平经受过的最怕的折磨也不过是父母争执，这与金小姐现在遭受的根本不相提并论。
张妈的姐妹也是被父母所卖，虽然已经过许多年，张妈讲起这件事时仍然痛苦不堪，她身为旁观者，也感受到种空荡荡的恐惧，像是身处黑暗中，处落脚，动弹不得。
这其中最让她痛苦的是……她法帮助金小姐，只看着她被卖，被欺侮，被侵害。
她只看着，却法做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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