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小产?

  茶茶走后,向云疏呆呆坐着,脑中的思绪一片混乱。
  柳蔷眼眶含泪,有些担心的看着她,“云儿,这些事都是真的,娘一直瞒着你,是不想让你压力太大,变成你大师兄那样。”
  “那,我亲爹到底是不是向余峰?”
  “不是。”
  “……是谁?”
  “我真的不知道。”柳蔷的眼泪哗啦掉下来,“那时我是楼里头牌,向余峰是花巨资买下我初夜的人,但是,在他之前,我被一个人强迫了……我甚至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向云疏觉得这一切是那么荒谬:“既然如此,向余峰为什么认定孩子是他的?”
  “那是妈妈为了蒙混过去,教我用鸡血代替……”
  “你们可真厉害。”
  向云疏拍手,却笑不出来,“既然如此,这些年你缠着他干什么?”
  柳蔷哭得浑身颤抖:“因为那时候我是真心爱他啊。”
  “可怜,可悲,可笑。”
  巧婆婆的语气带了十二分的讥讽。
  “巧婆婆,您又何必总是嘲讽我娘。”向云疏吸了口气,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很高兴我能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
  巧婆婆的眼神跟着她,满含期待:“云儿,你现如今已经是谢氏的妃子,还有了当太子的儿子。你可以报仇了。”
  “婆婆希望我怎么做?”
  “亲手杀了小皇帝谢渊!你师父教你那么多本事,谢氏对你又极喜爱宠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然后呢?”
  “然后你大师兄会打败乾国的军队,恢复大周统治!你就是新一任的女皇陛下!”
  “女皇?周国的女人可以继承皇位?”
  “当然!咱们大周的第一任皇帝就是女人。”巧婆婆的神情再次变得狂热,“我最崇拜的人就是那位圣女皇陛下!为什么女人不能做皇帝?女人做皇帝的时候,比男人强百倍万倍!”
  向云疏看向柳蔷:“娘也是这么想的?”
  柳蔷垂下眼帘,避开她的眼神,声音低低的:“云儿,娘不愿意强迫你做任何事。你凭着自己的心意便好……”
  “你住嘴!”巧婆婆大怒喝道,“你自己无能,没法给你爹娘报仇,现在你女儿可以做到,你竟然说这种话?”
  柳蔷瑟缩了下,没有说话。
  “云儿!”
  巧婆婆紧走两步,抓住向云疏的肩膀,浑浊双眼闪烁着炽热的火焰,“你一定要杀了皇帝!告慰你祖父母在天之灵!你是女皇,你不是什么云妃,不需要受委屈,也不可以屈居任何人之下!”
  “我要好好想一想。”
  向云疏离开柳宅,坐到马车里,有点茫然。
  她已经阻止不了大师兄。
  她也不可能伤害钰儿和谢渊。
  两败俱伤更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
  茶茶回来了,说已经通过信鸽把她的话发给了二先生。
  “先回宫。”向云疏闭目靠到马车里。
  “主子,我刚才好像看见了秦大将军。”茶茶说,“他坐在轮椅上,就在那边巷子里。”
  向云疏挑开帘子,果然看见一个坐着轮椅的背影在巷子阴影处一闪而过。
  她想了想,跳下马车走过去。
  “秦将军是来找我吗?”她看着那个背影问。
  “看来,云妃娘娘对秦大将军并不是很了解。”轮椅上的人站起身,转过来,赫然是朱彧的脸。
  “好个疯子。”
  向云疏转身就走。
  朱彧大手伸过来,一把就揪住她的后脖子,把她提过去,同时把一块巾子塞进了她嘴巴里,反扭住她的双手,把她按进轮椅里。
  墙上跳下两个人,一边一个抬起轮椅,跃上墙头迅速离开。
  向云疏不知道自己被关在什么地方。
  屋子很小。
  没有窗户。
  黑漆漆一片。
  她坐在轮椅上,嘴巴被堵住,捆住的手脚逐渐变得麻木。
  她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
  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发出吱呀的声响,阳光倾泻进来。
  向云疏被刺激得眯起双眼。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道高大身影站在了他面前。
  向云疏抬头,逐渐适应了光线的眼睛,清晰的看到眼前之人的容貌。
  对方伸手扯掉了她嘴里的巾子。
  “朱彧,你疯了?”向云疏咳嗽几声,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声音干哑得可怕,“你为什么绑架我?你想死?!”
  朱彧居高临下注视她片刻,缓缓说:“不会有人知道你在这里。你那个婢女被关在隔壁。只要我说句话,她就只有一个死字。”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让你死。”
  “那你就动手。”向云疏冷冷说,“你还在等什么?”
  “你不怕死?”
  “我怕不怕的,能影响你的决定?”
  “也许。”朱彧弯下腰,平视着她,“我个人对你没什么仇怨。甚至我们还一起共过患难。不过……”
  “不过都抵不过你妹妹的前程重要,是吧?”
  “哦?”朱彧挑眉。
  “是朱皇后让你这么做的。”
  “随你怎么猜测。”朱彧淡道,“有些东西,不该拿的,真的不要碰。”
  “什么东西?”
  “那镯子,还给我吧。”
  “镯子?”向云疏了然,“门嬷嬷输给我的那个镯子?你们朱家穷疯了?区区一个破镯子,想要回去就直开口,至于做这种事?”
  “那不是破镯子,是朱家的传家之宝。”朱彧不紧不慢的说,“价值连城的东西,一直是传女不传男的,敏儿很是珍视。”
  “既然珍视,拿出来干什么?”
  “大概是为了勾你给她治疗。”
  “可悲可笑的东西。”向云疏冷笑,“你们朱家人,除了朱宛,其余人全都是不要脸的下贱货色。那个镯子在茶茶手上,你去拿走!一件死物,再值钱也抵不过活人。”
  “镯子我是要拿走的,除此之外……”
  “朱敏让你杀我?”
  “那倒不至于。”朱彧摇摇头,“你毕竟是陛下的妃子,又是太子生母,总不好随随便便就杀了。”
  “那就快放了我!”
  “别急,放是要放的。不过在你走之前,你得把这个喝了。”朱彧转身端来一只碗,碗里散发着浓郁的药味。
  向云疏盯着他,缓缓说:“朱皇后瞧着清贵贤良,没想到骨子里竟是如此恶毒之人。而你这位朱大将军,竟助纣为虐,帮着她害人。”
  朱彧神色不变:“看来你已经知道这是什么药。”
  “我是大夫,闻一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药材。”
  “好,不愧为容老神医的关门弟子。”朱彧赞叹着,“既然如此,也就不必我多费事,你自己喝了。”
  “我不喝。”向云疏冷冷说,“你们这对无耻的兄妹俩,逼人喝这种东西,就不怕损阴德?”
  朱彧沉下脸:“你骂够了没?”
  “你们干出这种事,竟然还怕人骂?”
  “喝了!”朱彧一手端着碗,一手掐住她下巴,迫使她张开嘴,把药水灌进她嘴里。
  “呜呜呜……”向云疏呜咽着抗拒,但双方力气过于悬殊,加上她被捆着手脚,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把一整晚药水灌入自己的喉咙。
  “咳咳……”她被呛到了,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咳红了眼。
  朱彧点点头:“喝了不就好了,区区一碗软筋散,不过是让你一段时间没法侍寝,至于如此?”
  “软筋散?”向云疏咳嗽着抬起头,忍不住笑起来,“朱敏是这么跟你说的?朱彧,你真是出乎我意料的愚蠢!”
  “难道不是?”
  “这碗药喝了之后,会让女人再也不能怀孕生孩子。”
  “嗯?”朱彧眉头微蹙,“敏儿怎么会骗我。”
  这时向云疏觉得腹部开始隐隐作痛。
  她惨白着脸弯下腰。
  “你怎么了?”朱彧见她脸色难看,忍不住问。
  “我肚子疼……”疼痛越来越强烈,向云疏的的额头冒出冷汗,声音也开始发虚,“把绳子解开,我肚子好疼……”
  朱彧立即抽出佩刀,把她手脚上的绳子斩断。
  向云疏从椅子上滑落,直接倒在了地上。
  她抱住肚子,身子蜷缩起来,犹如一只正在热水中煎熬的虾子。
  疼痛一波一波从腹部传遍全身,让她忍不住浑身发抖。
  朱彧见她情况不对,忙弯腰问:“向云疏,你怎么了?”
  “我,肚子,好疼……”腹部犹如被刀搅,向云疏通的眼瞳赤红,眼泪哗哗直流,痛苦的蜷缩成一团,咬牙切齿骂道,“朱彧,你害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兄妹……”
  朱彧下意识朝她腹部看,赫然发现她的裙子上印出了殷红色。
  红色还在迅速地扩散范围。
  “怎么会这样?”朱彧变了脸色,猛地转身出去,片刻后拉着一个老嬷嬷跑进来,“启嬷嬷,你看看她怎么回事!”
  此时向云疏已经痛到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眼前是一片黑暗,除了疼痛异常清晰,其余的感官似乎失去了作用。
  老嬷嬷看到向云疏的模样,脸色一变,连忙俯身检查了下,回头说:“世子,不好了,这位娘子小产了!”
  朱彧心中一跳:“小产是什么意思?”
  “就是流产了啊!”启嬷嬷顿足,“坏事了,坏事了。”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这姑娘是怎么弄的,大出血了已经!”启嬷嬷有点慌张,“世子,快找大夫来,快着点!晚了这姑娘就没命了!”
  朱彧傻眼了。
  他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裙子沾满了血的向云疏,指尖微微颤抖。
  天啊。
  他竟然亲手把一碗打胎药灌进了云妃的肚子里。
  云妃肚子里竟然有了孩子。
  这可是陛下的孩子啊。
  是皇子啊。
  他亲手抹杀了一位皇子!
  “……世子您别发愣啊,快找大夫来,不然这姑娘就不行了!”老嬷嬷催促。
  朱彧转身就走。
  朱诚王府里就养着两个大夫,平日里负责给夫人小姐们诊诊脉,看看伤风胃痛这些小病。
  时间紧急,朱彧直接就去把他们两个提了过来。
  俩大夫一看是小产大出血,也有点手足无措:“这怎么办啊?世子,这,这没法子啊。”
  朱彧大怒:“混账东西,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你问我?”
  “主子您息怒,这姑娘是摔着了,还是怎么回事?”大夫小心翼翼问。
  “她喝了药。”
  “什么药?”
  “是这个。”朱彧把碗底剩余的一点药拿过来。
  大夫用手指点一些到嘴里,仔细分辨各种药味后,才谨慎的说:“主料是藏红花,伤女人身子用的。”
  “喝了会如何?”
  “正常女子喝了,会失去怀孕生孩子的能力。若是正在怀孩子的女人喝了,便是这位姑娘的模样。”大夫眼看着世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也就愈发小心翼翼,“大出血就是进入鬼门关了。眼下只能给她喝些益气补血的药。”
  “有用吗?”
  “这……”大夫有些羞愧,弱弱说,“若是那位影七娘子还在的话,应该可以治好她。”
  影七?
  朱彧看向床上昏迷着的向云疏,不由得苦笑。
  影七就在这躺着呢。
  可是医者不自医,她已经变成这样了,又怎么能给自己治病。
  大夫见世子没说话,趁机溜出去开药方子。
  朱彧站在床边,阴沉着脸。
  能被诚王府养在家里的大夫,还是有一点能耐的,喝了药的向云疏渐渐止住了出血,但精气神却越发萎靡了下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是被抽走了灵活的布偶。
  “想办法把她救活!”朱彧怒吼大夫。
  大夫就差跪下来哭泣:“小人无能啊,世子快去找御医来吧,或者去滂沱山请神医来看。”
  “请御医?”朱彧一脚把大夫踢出去。
  这岂不是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朱彧绑架了云妃,还把她的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没了?
  皇帝知道了还不疯!
  朱成王府的这些脑袋全都砍了也不够他发泄怒火啊!
  生平头一次,朱彧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一个他永远也没法弥补的错。
  宫里很快就会发现云妃失踪。
  要怎么掩盖这件事?
  要么,直接把云妃杀了?
  其他知道这件事的人,那个婢女茶茶,跟着的心腹,启嬷嬷,包括大夫,全都得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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