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挡了齐王殿下的姻缘

  齐王殿下背手站着,沉默又威严,从始至终没对她说一句重话,但是字字句句都令她心生寒意,生不出半分违背的念头。
  眼前这人,是一步步踏着尸骨才走到她面前来的。
  平静淡漠只是表象,隐藏在平静下的是汹涌暗潮,只需一颗石子,就能一石激起千层浪。
  放眼整个大周朝没人能招惹得起。
  雪还下着,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白,沈老夫人浑身冻得发僵,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蹒跚向前。
  她看向吴嬷嬷:“你看出什么了吗?”
  吴嬷嬷心里一咯噔,恨不得伸手把耳朵捂住,装作没听到这话:“老奴眼睛拙,不如老夫人看得清楚。”
  沈老夫人一眼瞪过去:“你也别跟我装蒜,齐王殿下看上了我们昭姐儿,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吴嬷嬷心里发苦,就是看出来了,才要装作不知道。
  沈老夫人苦笑着对吴嬷嬷说:“殿下身上只穿了单衣直裰,样子也是在家里穿的常服,不是在外行走时穿戴的,老三去了齐王府,这时还没回来,齐王殿下人已经到了,可见殿下在得知昭姐儿病危之后,连衣裳也来不及穿戴整齐,就马不停蹄,立马过来了。”
  这是得有多么心急。
  “他来了侯府后,就立即进了梧秋院,没有半点避讳的意思,程大夫为昭姐儿诊治时,他也没有离开半步,可见他心里,是极紧张昭姐儿的。”
  “他口口声声说,没兴趣插手侯府的家事,可说出来的话,哪一句不是要敲打我,让我不许再为难昭姐儿的?”
  “我是皇上亲封的正一品诰命夫人,便是在皇后娘娘跟前,也是有几分体面在,可是齐王殿下却半点面子也不给我,这么多年来,除了皇上、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我还没跪过其他人。”
  一品诰命就是见了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也是不行跪礼,往往只下了半礼,就免了礼数。
  多年来下来,她下跪的次数那是屈指可数。
  吴嬷嬷不敢说话。
  沈老夫人方才是真的被齐王殿下吓到了,至今还有些心有余悸:“可见啊,这不近女色的齐王殿下,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说到这里,她脸色有些灰败,“这次还真是灯下黑,看走了眼。”
  险些挡了齐王殿下的姻缘。
  老大突然进了荣禄大夫,向来同他们家没有往来的齐王殿下,突然与镇北侯府亲近起来,甚至频繁出入镇北侯府……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没准昭姐儿退亲一事,也是他的手笔。
  沈老夫人现在是真害怕外面的流言有二房的手笔,这要叫齐王殿下查出了什么端倪,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齐王殿下连康郡王府都不放过,还能放过老二一家?
  皇上重惩了康郡王,是因为知道救了沈大小姐的‘外男’,正是齐王殿下,外头那些传言是在抹黑齐王殿下。
  沈老夫人心中骇然,小声对吴嬷嬷说:“你去与二房说说这事,公中亏空的银子尽快送到大房,你对陈氏说,她要再敢背地里闹腾,就让老二写了休书,送她回娘家去,我们家容不得这种祸家的媳妇。”
  吴嬷嬷心中一凛,老夫人这是铁了心,要拿捏二夫人了。
  也对,二夫人这事干得属实没有头脑。
  这跟齐王殿下沾上的事也敢掺和。
  ……
  确定女儿没事后,沈岐终于想起了一直待在内院没走的齐王殿下。
  齐雍背手站在窗边,看着窗外被白雪覆盖的榆树老枝盘虬,几乎可以想象榆树新叶,绿盖如云,宛如伞盖,沈昭嬑搬来榻椅,靠在榻上看书憩息的画面。
  沈岐连忙上前。
  齐雍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目光直直看向沈岐。
  森森冷意从背脊窜起,沈岐浑身僵直,齐王殿下的眼底红血丝密结,一片猩红,看他的目光,就像盯住猎物的凶兽,噬血又残酷……
  这种凶残的眼神……沈岐一点也不陌生。
  之前有一次,武宁侯来了侯府,殿下突然造访,在宴息处顶开刀鞘时,看人的眼神同现在如出一辙。
  齐王殿下犯了髓海之疾!
  冷汗一下冒了出来,沈岐硬着头皮上前对齐王殿下道谢。
  齐雍抬手低头,用力嗅了嗅手上的香珠,清凉的香味一直冲进鼻间,浑沌的大脑顿时一清。
  他猛然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双眼已经恢复了清明。
  太医说髓海不宁之症,身心压力愈大,精神愈加紧绷,情绪愈加压抑,不得宣泄,便会发作此症。
  他已经很久没有犯过髓海疼痛:“我方才走神了。”
  “殿下也是为了我们家的事奔波劳神……”沈岐对齐王殿下千恩万谢,客客气气地将齐王殿下引去了前院。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齐雍觉着沈岐对他似乎不如从前恭敬,还隐隐带了一丝防备。
  齐雍笑了,抬手低头嗅了嗅了手腕上的香珠,意味深长道:“我又救了令千金一次呢,沈侯!”
  沈岐连身体都紧绷了起来,生怕殿下会来一句,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齐雍笑容一淡,语气有些意味不明:“这样看来,令千金还真是多灾多难。”
  沈岐如何听不出来,齐王殿下是在暗指他保护不了女儿,虽然镇北侯府的家事还轮不到齐王殿下一个外人来指摘,可他实在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妱妱心神受损,身心俱伤,突发了心悸之症,这一天一夜的凶险画面还历历在目,如果不是齐王殿下及时带程子安过来,妱妱恐怕已经……
  就像当初在浮玉山,妱妱驷马失控,如果不是齐王殿下路过救下了妱妱,妱妱也不知道会怎样?!
  心瑶说得对,他做不好儿子,也做不到一个好父亲。
  沈岐心中苦涩,只好道:“让殿下见笑了。”
  “沈三爷到我府上时,我前脚刚从宫里回来,这才能及时带程子安过来,”齐雍揉了一下胀痛的额角,“不是每一次都能这样赶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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