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0章 欺人太甚
钟声,这里怎么会有钟声?
昭姐儿满眼疑惑,老妇人却悠悠言道:“又响了,又响了。”
“婆婆,什么又响了?”
老妇人从柜台后走出来站在门口,望着钟声不断响起的方向,“咱们这个镇叫九龙镇,全因这镇子边上有条弯蜒的河像条龙,老人说这龙是好,但好像没有眼睛,于是就在龙眼的位置建了个钟台,钟台上挂了一口钟。原本这口钟只有在每年的大年初一由镇子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敲响,寓意祈福。可是自从两年前开始,这钟啊都会在今天由一个疯子给敲响,不,应该是用头撞响……。”
直觉告诉昭姐儿这个老妇人话里有话,但她又不敢明说,她付了银子,出了糕点铺找到余兴和碧罗,说:“快,咱们找到那口钟。”
余兴和碧罗听得稀里糊涂,好在那钟声源源不断传来,方向十分容易辩。在大街上奔跑的时候碧罗注意到不少人都望着钟声传来的方向,然后露出很是伤怀难过又无奈的表情。
等三人赶到那个钟台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
入眼果真有一条河,昭姐儿也没兴趣站在某个方位上感受那钟台像不像龙的眼睛,她只看到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的妇人正在用敲狠狠的撞钟台上的钟,那怕是头破血流,她的身形都站不稳了,她也没有停止。
周围没有人去阻止,可都用很可怜的眼神看着她。
昭姐儿没有轻举妄动,碧罗也敏锐的察觉到事情不对,她偷偷的问身边的一个年轻媳妇,“这人是谁啊,为什么要用脑袋去撞钟?她的脑袋又不是铁做的,这是不要命了吗?”
那年轻媳妇憋不住心里的八卦,垂下头,抬手挡住嘴,压低声音说道:“这是王记杂货铺的老板娘,大家都喊她崔娘子,两年前她女儿春蓉被几个蓄牲在光天化日之下按在磨盘上给糟蹋了,又正巧被赶回家的王老板夫妇和儿子给撞见,一家人与那几个蓄牲撕打起来,偏那几个蓄牲手下有点功夫,他们没讨到便宜,王老板当场就死了,春蓉姑娘见状羞愤交加,直接就着院儿里那口井一头栽了进去,也死了。剩下孤儿寡母痛苦不已,告到官府,那几个蓄牲竟倒打一耙,说春蓉姑娘勾引他们,然后不知怎么的王家那儿子就被关进了大牢,崔娘子经过这场大悲也疯了。但每年的今天她却是十分清醒,都来撞这口钟,好像是想惊醒老天爷为他们一家人做主似的。可惜了了,咱们这偏僻小地方,有的是土皇帝,只要上面有人给那些恶棍撑腰,没有敢为她出头,且等着看吧,一会儿就会有人来赶来了。”
碧罗万万没想到啊,杜若小姐的表妹一家竟遇此大祸,难怪她发的信无人回,也无人给她送信呢。
昭姐儿在一旁得听得义愤填膺,更震惊这天下竟有这样大的冤屈,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眼看着崔娘子摇晃着身子想再一次撞到钟上去,几个穿短打的家丁人物撞开人群,直奔那大钟前,为首的是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他指着崔娘子怒骂道:“你他娘的真是不要脸也不要命是不是?不知道这钟该什么人敲吗?你有什么资格?快滚,快滚,否则老子把你丢进河里,让龙王爷一口把你吞了。”
崔娘子抬起头来,回骂道:“你们这里杀千刀的蓄牲,害死我女儿和丈夫,还把我无辜的儿子关进大牢里,我就是要撞钟,撞得响响的,好叫那些蓄牲都听见,别以为日子一天一天的走,他们就把当初的恶行给忘了,我告诉你,不能够,只要我不死,年年的今天我都要来敲,让那帮蓄牲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快,快捂住她的嘴,把她带到别的地方去。”
不想事情闹得太大,管家立即吩咐人将崔娘子给带走。
可是崔娘子因为用头撞钟,脑袋现在晕晕沉沉,整个人都没有力气,管家只能让人将她拖走。然后指着周围围观的人凶狠的说道:“看什么看,都看什么看,闲得你们是不是?要不要我家公子爷给你们找点儿事做?”
管家声音一落,围观的百姓瞬间作鸟兽散。
昭姐儿一行三人则悄悄跟在崔娘子身后,想看看他们到底会把崔娘子带到什么地方。
那些人拖着崔娘子一直往南边去,那里有一间破庙,家丁们动作粗鲁的将崔娘子扔进破高里,然后卷起袖子似要好好揍她一顿,管家适时出现在破庙门口,居高临下的望着凄惨的崔娘子。
“能让你活着有一口气,已经是我们公子爷的仁慈了,你怎么这么拎不清,年年都要去撞钟,怎么,你不想你牢里的儿子活了,是不是,想提前给他送终是不是?”
提到自己还在牢里的儿子,崔娘子心里咯噔咯噔的乱跳,看着管家愤恨的目光渐渐有了害怕。
而看到崔娘子害怕的眼神,管家非旦没有同情可怜她,而是继续羞辱奚落她,“知道害怕就老实些,今年我还能过来点点你,真要是把我们公子爷惹生气了,信不信真让你们王家断了香火。”
她明明是受害人,为什么还要被人威胁?崔娘子痛恨上天的不公,痛恨自己的微小无能,“肖从光那蓄牲害死了我女儿和男人,又害得我儿子被关在牢里,我们一家人家破人亡,凭什么你们这些作恶的人能光明正大的活着?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
说到最后,崔娘子直接用声音吼了出来。
然而,不论多大的声音,都无法发泄她内心的怨忿与不甘。
面对崔娘子的指控,管爱却是不紧不慢的回答道:“你再不服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像只耗子似的活在阴沟里,我们公子爷两年前就说了,只要你带着儿子离开九龙镇,不到衙门去闹事,他就不追究你们惹他不高兴的,你非是不听,偏要往死里作,这能怪得了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