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选择
红砖高楼建了一半，绿色的防护网飘荡在半空，随着四面刮来的海风扭曲起舞。
道路两侧堆满了杂物以及废弃的建材，凌乱得甚至让人无从下脚。
陶林始终做好防备的动作，把枪稳稳地端在胸口，侧耳倾听周围细小的动静。
四围都是混黑安静的一片，可陶林心里清楚得很，此刻这里越是安静，就越可能有埋伏。
但陶林没有后悔的余地，他必须踏进这个局里，才可能把余子江从沼泽里拖回来。
黑暗又杂乱的建筑工地里，人很容易迷失方向。陶林只知道自己在摸黑往前走，顺着凌乱中隐约可见的小道开到了一个稍微空旷一些的地方。
果然——
陶林听到“咔哒”一声轻响，他猛然感受到身后已经有人接近了自己。
【是枪。】他一下就意识到了身后出现了怎样的危急，那种冰冷而机械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别无选择，只能选择高举起双手，而原本握在他手上的枪，被身后的男人一下收走了。
陶林这下子是彻底没有了保护自己的武器。
“咔擦”一声，工地上的灯光被打开，高处的橙色的灯光照亮这里一片狼藉的土地。
陶林此时站着的位置算是比较开阔，可还是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建材垃圾随意成堆摆放在地上。
“转身。”他听到身后有沉沉的声音。
陶林只能听从身后男人的指示，缓缓转过身去，面对那把指着自己额头的手枪。
他看到一个自己完全没见过的走私犯，而当那个人放下手枪，遮挡住陶林视线的东西彻底消失，他看到了自己寻找已久的顾繁森。
陶林此刻没有任何害怕，相反，他此刻兴奋至极。因为他终于见到了自己寻找已久的罪犯。
“你果然找到了这里。”顾繁森冷笑道。
这时有个小混混凑到了顾繁森耳边，快速对他耳语起来，陶林不知道他们在交谈什么，只见十几秒后顾繁森重新摆正脖子，接着满意一笑。
“很好……我的人一直在监视你，你身后没有尾巴。”他说。
“不过你给别人打了个电话，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谁知顾繁森话锋一转。
顾繁森派去的人无时无刻不盯着陶林，他的一举一动顾繁森果然全都知道。
“我只是想给秦幺报个平安，如果我和余子江一整天都没有和她联系，她很快就会起疑心的。”陶林回答。
“我已经够有诚意了，我连打电话都没用自己的手机，就是为了帮你们躲过警方的眼睛。你要知道，我如果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警局意识到不对劲以后，可以很快定位到这附近。”他看着顾繁森冷冷地说。
顾繁森听罢，立刻仰头畅快大笑了几声。
“我就喜欢和你这种聪明的人打交道。”他边笑着边说。
“我要见余子江。”陶林直截了当地说道，他一点也不想和顾繁森多说废话。
“你很干脆。”顾繁森点了点头，然后他一招手，就有几个混混从后头的杂物堆后头走了出来。
陶林一眼就认出了被他们押在中间的余子江，他原本打理得漂亮顺滑的头发，此刻已经凌乱至极，额角上沾着凝固的血，唇边有青紫的挫伤。
“你答应过我不能伤害他的！”陶林看了余子江一眼，就气愤地转头看向顾繁森。
“他带人端了我的藏货地点，你都不让我打他一顿出出气吗？”顾繁森却不以为然地笑道。
“那个坐标是我解出来的，你为什么不报复我！”陶林怒斥道。
“谁说我不报复你了？”顾繁森笑着摇摇头。
“我了解过你，知道陶老师最害怕的就是做人命关天的选择题，因为你做这种题老错。”他接着说。
陶林狠狠握紧了拳头，顾繁森的话确实触碰到了他的软肋。
“我对你的报复，就是让你无时无刻不再做这样的选择题。”顾繁森继续说道。
从去年十一月开始，r城所有的悲剧都是顾繁森直接或者间接造成的，他已经给陶林出了太多人命关天的难题。
“因为你的错误选择，连环坠楼案事发地之一——安琪咖啡厅的老板曹志远坠楼而死，他生前还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邻居；就在前几天，也是因为你的错误选择，蒋一楠警官被一枪爆头，他可是一个功勋加身的警官啊……”顾繁森看着陶林，细数这几个月来陶林所经历的所有遗憾，语气充满了挑衅。
“人人都说你天才，连我养了那么多年的小狗都胆敢臣服于你，可是在我看来，你也不过如此罢了。”顾繁森忽然笑了笑。
顾繁森的世界里根本没有【人】这种生物，他所谓的臣服就是对他百般依从。
他像是一个活在自己荒唐世界里的孤王。
“现在，我也要让你做一个选择。”还没等陶林开口接话，顾繁森就邪笑着说。
“你想出什么题！”陶林咬牙，冰冷的瞳孔里露出凶色。
余子江这时被人往前推了一把，这个动作已经足够有暗示性。
陶林本以为顾繁森所谓的选择题只与余子江有关，可是仅仅过了一秒，他听到顾繁森重新开口。
“我让人去了一趟r城酒吧街的knife酒吧，给你的家人送了点问候……”
“秦幺也在你们手上！”陶林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狠狠停滞了一拍。
“我知道你很在乎你的家人，那是你致命的弱点。”顾繁森满脸阴谋得逞的表情。
“你到底想干什么！”陶林狠狠咬牙。
“我想对秦幺做什么，取决于你想干什么。”顾繁森笑着回答。
接着他转头斜视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下属，那个长相凶狠的小混混一下就会了顾繁森的意，直接把手绕到后背，利落地抽出一把手枪来。最后将这把枪沿着地板推到了陶林面前。
顾繁森向前伸了伸手，示意陶林把地上的枪乖乖捡起，他满脸的虚伪与阴险，微微提起地嘴角藏着无数令人作呕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