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两级反转

  “这有什么好说的，蔡晓光不就是拖拉机厂的办公室主任吗，也没什么稀奇的。”
  周秉昆随口敷衍着，肯定不能说出蔡晓光和周家真实关系的，只能是不熟。
  “那你知道蔡主任他爸是谁吗？他爸是省商业厅的一把手。”老金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道。
  “就算他爸是一把手，跟咱又有什么关系，不管他爸是谁，咱们都攀不上人家。”周秉昆适时露出可惜，失望的表情道。
  “周师傅，你和蔡主任真的没有交情啊?”老金不死心的问。
  “我倒是想有，但人家和咱们都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周秉昆没有犹豫的说道。
  “那他怎么来厂里点名要找你?”
  “找我干活，维修电路啊，还能是什么?”
  “干活啊?那...周秉昆你自己忙着吧，我回了。”
  老金很现实，看到在周秉昆这边，攀不上蔡晓光的关系之后，立马就变脸走人了。
  这也是周秉昆怕老金知道，蔡晓光是周蓉舔狗的原因。
  这么现实的一个人，知道周秉昆和蔡晓光有渊源。
  就该想各种办法，用各种手段来烦周秉昆，想通过周秉昆走通蔡晓光家的关系了。
  ...
  接下两个月时间，周秉昆这边过的很愉快。
  但是蔡晓光的日子就过的很痛苦了，就没一件事情是顺利的。
  先是因为收养冯玥，夫妻两个争吵不休，本就不怎么稳固的夫妻感情，彻底破裂，分手离婚。
  然后就是蔡晓光父亲倒台，被清算，彻底的失势。
  蔡晓光也受到了牵连，也不能说是牵连，蔡晓光只是回到了本就应该属于自己的位置。
  蔡晓光和周蓉一样，就是初中毕业，高一上几个月的学历。
  在拖拉机厂这种省级重点企业里面，还没有车间某些工人的文化水平高，本就不配成为办公室主任。
  蔡晓光本就是因为有一个做商业厅一把手的父亲，才能成为拖拉机办公室主任。
  现在没了父亲的影响，回到车间做工人，也是应该的。
  就蔡晓光这个条件，没有一个好爸爸的话，能分配进拖拉机厂就不错了。
  蔡晓光自己和父亲的职位都没了，原本按着级别，分配给父子的两套房子，当然也要收回去。
  房子收回去之后，蔡晓光爸爸还有资格分上一套小房子住。
  蔡晓光自己不管按着能力，级别还是资历，都完全没有资格分房子住了。
  只能带着冯玥投奔自己的爸爸去了。
  老头子退下来，心情本就不好。
  家里乱的一团糟，蔡晓光还把别人家孩子养在家里，生活能过成什么样，就可想而知了。
  最近过的焦头烂额的蔡晓光，就又找上了周秉昆:“秉昆，秉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没资格随便进木材加工厂的蔡晓光，想找周秉昆只能在厂门口等着了。
  “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木材加工厂工人，能帮得了你拖拉机厂大主任什么忙?”
  虽然不知道蔡晓光遇到了什么事，但蔡晓光这个人无事不来周秉昆还是知道的。
  “秉昆，你能不能把玥玥给接回去，我真的是照顾不来了。”蔡晓光带着几分恳请，几分惭愧，还带着几分失落的说道。
  周秉昆冷笑了下:“现在知道照顾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了，之前的时候，说话不是说的挺轻松的吗?”
  “秉昆，你不知道，我们家最近遇到了不少的事情。就连我家老头子退下来了。因为要注意影响，我们家现在也不好用保姆了，真的照顾不过来孩子了。”
  以前的蔡晓光身份高高在上，现在的身份连一个普通工人也不如了，说的是两级反转。
  “你们家有困难，我们家不是也有困难吗。真的带不了孩子的话，你就让周蓉回来，把孩子给带走不就完了吗?”
  舔狗做的也太卑微了，自己都为难成这样了，还要替周蓉着想，帮周蓉养女儿。
  “你姐先是请了假回来探亲，后来又请了假去找北京找冯化成，已经休了很长时间假了，现在实在是休不了假了。你姐回信说了，等她能请下假了，就尽快的回吉春接玥玥。”
  周秉昆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蔡晓光:“周蓉她不是老师吗，现在马上就是孩子放暑假的时候了，周蓉她还能再闲一点吗，她怎么说什么你都相信啊?”
  找冯化成就有假期，接女儿没时间，明显的是湖弄舔狗呢。
  “她说前一段时间请假太多了，现在要给孩子们补课。”蔡晓光一脸深信不疑的解释道。
  “行啊，就算她要给孩子补课，她事情多工作忙，你不会把孩子给周蓉送过去啊?干嘛非想把孩子丢给我，我是不可能再把这孩子接回家养的。”
  “我这个身份，现在是离不开吉春的，没有人敢给我开介绍信。”政治斗争失败，只是受到这点限制，后果已经算是轻的了。
  “...”周秉昆:“我早说让你把孩子给周蓉送回去的吧。你不听，非要逞能，喜欢在周蓉面前表现，现在麻瓜了吧。既然已经做了，你就逞能到底，继续养着那孩子吧。”
  对于蔡晓光这种舔狗，周秉昆也就同情了一秒。
  都是舔狗自找的，说一句活该真的很贴切。
  “秉昆，我是可以撑一撑的，但是我家老头子真的撑不下去了。你就看在老人的面子上，把孩子接回去吧。看在我家老爷子为了国家操劳一辈子的份上，发发善心?”
  蔡晓光可怜兮兮的说道，以前的时候，蔡晓光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什么时候这样丧气过。周蓉真是把人给折磨的明白了。
  “我家老娘虽然没有你家老爷子功劳那么大，但是也是操劳了一辈子的，同样禁不住家里多一个孩子折腾了。你也发发善心，就不要把孩子弄回来了，让我妈多活几年行不行?”
  蔡老爷子虽然很无辜，要被一个外人家孩子折腾，但这麻烦是蔡晓光招来的，怪不得别人。
  沉默了许久，蔡晓光才慢慢说道:“那算你帮我个忙，你帮我把这孩子给周蓉送回去行不行?”
  “你想清楚了，这可是周蓉托付给你的事情?”周秉昆惊讶的问道。
  “想清楚了，我现在真没有余力帮周蓉了。”想清楚之后，蔡晓光就没有再犹豫，是个能做事的人。
  “我先考虑考虑吧。”这个事情周秉昆需要想一想，不是那么好决定的。
  “要考虑多久，我这边真的要撑不住了。”
  “尽快，我尽快。”周秉昆敷衍着回道。
  ...
  回到家了之后，周秉昆就思考着了，让冯玥跟着蔡晓光，还是跟着周蓉，哪一个让自己更开心。
  貌似不太难做出选择，还是让冯玥跟着周蓉，周秉昆心里更舒服。
  想清楚了之后，周秉昆就决定，自己去一趟贵州，把孩子给周蓉送过去了:“娟儿，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出门一趟?”
  “你要去哪?”郑娟的反应有点平澹，想不到周秉昆要出这么远门。
  “厂里交代有点事情要去办，可能要出门一个星期到半个月。”
  “要去这么长时间啊！”被惊了一下之后，郑娟镇定下来说道:“你先跟妈说一声吧，出了门你放心，家里就交给我了。”
  郑娟照顾老人和孩子的能力，没什么好怀疑的，足够让人放心。
  “等时间定下来了，我再跟妈说吧。”
  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厂长老金请假，顺便给开一份到贵州的介绍信。
  请这么长时间假，虽然挺让人为难，但在周秉昆付出一条迎春烟之后。
  不管是请假，还是介绍信，厂长都痛痛快快的给周秉昆办了。
  然后就是去火车站买票，不是什么出行的高峰期，火车票还算不太难买。
  掏了一点小钱，找了专门的票贩子，买上了一张卧铺票。
  差不多要坐三天三夜时间火车，能舒服一点还是尽量舒服一点。
  之后就是给家里储备物资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东西缺的，少的，都给补上。
  “秉昆，你这第一次出远门，出门在外的多注意安全。”
  告别的时候，李素华也挺不舍周秉昆的，看着还挺像一个亲妈的。吃的，穿着，用的，可劲的帮周秉昆往包里装。
  “妈，不用准备这么多东西，我和那几个人不一样，我这最多十天半个月的就回来了。”
  “多装一点吧，多装一点也能有备无患。”
  “娟儿，照顾好妈，照顾好咱闺女，我很快就回来了。家里有啥干不动的活的话，你就去找赶超和国庆去。”
  “秉昆，我还是送你到车站吧。”郑娟不舍得说道。
  “...”周秉昆。“别了吧，我看不得分别的场面，还是别送了。就在家里分开吧，你就当我去上班了。”
  周秉昆拎着一个包，到了火车站，在候车大厅，看到了抱着冯玥等着的蔡晓光:“蔡晓光，你来的够早的啊，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把孩子给甩开吗?”
  “玥玥，这是你小舅，你还记得你小舅吗，你小舅带你找你妈妈去，来，让你小舅来抱你。”
  蔡晓光看到周秉昆，就把孩子给递给了周秉昆，看来是被孩子折腾的不轻。
  养孩子真是太累人了，不是自己亲生孩子的话，没几个人愿意帮别人把孩子养大的。
  刚接住冯玥，周秉昆就知道了，这段时间，蔡晓光把冯玥照料的不错。
  对照料孩子还是上了心的，孩子明显的重了好多，吃的肯定不错，身上也是一件新衣服，的确良料子的新裙子，穿的也不差。
  把孩子交给了周秉昆之后，蔡晓光才长出了一口气:“谁想把孩子甩开啊，我这不是怕误了你发车的时间才来这么早的吗。我是不愿意帮你姐带孩子吗，有条件的话，我愿意给你姐带一辈子孩子。”
  “行，我记住了，你这话我会帮你带给周蓉的。等你什么时候翻了身，就让周蓉把孩子再给你送回来。”
  蔡晓光明显的是虚了:“你跟你姐说这个干嘛，我这怎么还有可能翻的了身。这是玥玥的行李。”
  说完蔡晓光从身后拿出来四五个包，抱着一个孩子，也不知道这么多包怎么带过来的。
  “蔡晓光你干啥呢，我是去帮你送孩子，不是去帮你送货，你这带这么多东西，让我怎么拿啊?”
  “这东西也不多吧，我从你们家接走玥玥的时候，就带了三包。这又加上我给孩子这段时间买的衣服鞋子，还有给周蓉带的东北特产，一共才五包。”蔡晓光提着包解释道。
  “你把那些的没用的东西，都给我去了。除了孩子的东西，其他的东西，你都拿走。让周蓉吃什么东北特产，周蓉她都吃二十年了，她又不是没吃过。”
  从哪方面考虑，周秉昆出门都不愿意带太多东西。
  虽然周秉昆有小世界可以作弊，带东西并不麻烦，但是周秉昆就是不愿意给周蓉带。
  周秉昆是想去教训教训周蓉，不是去给周蓉送温暖的。
  要不是孩子算无辜的，周秉昆连孩子的行李，都不愿意给周蓉带。
  “这一包是什么啊?”周秉昆把孩子放了下来，准备先给这些行李，过一遍‘安检’。
  “孩子的棉袄，毛衣。”
  “这个带着吧，这一包是什么啊?”周秉昆又翻开了一包。
  “这不就是你妈给周蓉织的七件毛衣嘛！”
  “这玩意带着干嘛，多占地方啊，都是红色的毛衣，男人也能穿，你留着吧。”周秉昆把毛衣扔给了蔡晓光:“这一包是什么啊?”
  “核桃，蘑孤，榛子，板栗，腊肉，都是咱们东北特产嘛。”
  “说了这些不要，留着你们自己吃吧，以后你们家也不一定能常吃上这些了。”
  “这是玥玥的单衣，和两双鞋子。”
  “好了，就这两包吧，那一包东西我也不看是什么了，带不了了。”
  “这包是我给你和玥玥，装了一些在路上吃的用的东西，卤肉，干粮，糕点，蛋糕，麦乳精，卫生纸什么的。”
  “你自己留着吧，还当你们家是以前，有人给你们送，以后你们家这些东西也都定量了。”
  都是一些周秉昆不缺的东西，周秉昆也不去占蔡晓光这个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