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辞官不受

  赵宗全这个人,说是为人孝顺可以,毕竟为了给自己老爹上尊号,愿意和大半个朝廷为敌。
  不管赵宗全这样做的目的,是不是因为政治目的,为了和文官争权,表面上的就是这么一个事情。
  说赵宗全不孝顺,更有理由,赵宗全叫了仁宗爸爸,继承了仁宗的江山。
  然后逮住了仁宗留下了的遗孀,变着花样欺负。
  不要脸的样子,就和百姓中那些吃绝户的缺德之人,完全没有区别。
  对于自己认下的爹妈,赵宗全怎么都谈不上一个孝字。
  “则诚,天下人都知道,先舒王才是官家的生身父亲,官家现在得登至尊之位,如不能光耀生父,天下人又会怎么看待陛下。”
  顾廷烨就算是身居高位,但是混迹市井养成的无赖,还是没变的。
  “怎么看待,该怎么看待,就怎么看待。入嗣了就是承挑了,现在官家的父母是先帝和太后,先舒王只是官家的一门亲眷,跟官家没有了父子关系。民间的普通百姓都懂的道理,顾二你还能不懂吗?”
  盛长柏斥道,顾廷烨知道自己一方没理,揣着明白装糊涂,盛长柏就很烦了,直接赶人道:“你今天来这要是就为跟我说这个的话,你就回吧。”
  “别啊,到你们家来我茶都还没喝上一盏的。我今日来有事要找你。”顾廷烨无赖的说道。
  “何事?”盛长柏黑脸回道。
  “前段时间,你不是交给我一本练兵册子吗。这段时间,我按着你的法子训练几个指挥的兵马,前段时间军演,这几个指挥表现的都不错,军阵演练的很娴熟,我是特意过来跟你汇报好消息和感谢你的。”
  “谢我就不用了,有效果的话,你就在禁军中尽快推广开就行。”
  按着赵宗全这样在朝廷上乱搞,不管朝政,只顾着争权。
  人为的制造党争,搞得朝堂上乱像一片,被外族看出大周虚弱,战争也就真的不远了。
  这些士兵确实有练的不要,指不定哪天就要上战场。
  “谢还是要谢的,别看这一次我是空手来的你们家,没给你带什么谢礼。但我真的有给你准备谢礼,我把你的练兵册子献给了官家,为你表功。”顾廷烨又换回了得意的表情说道。
  “画蛇添足,多此一举,我不可能被收买,我的态度也永远不会变。”听了之后,盛长柏本能的就是警惕,这明显是顾廷烨和皇帝,拉拢人的糖衣炮弹。
  皇帝要拉拢盛长柏,不是打压,可能还有几分顾廷烨面子情的结果。
  要不然这个顾廷烨为盛长柏表功的时间,也太巧合了一点。
  “哪里有收买你的意思,这确实是你的功劳。”顾廷烨笃定的说道,但是盛长柏完全不相信。
  “那你这算是坑了我,你挑这个时候为我表功,这功劳我不能认。”
  果不其然,顾廷烨来过之后没几天,盛长柏升官的旨意就下来了。
  “监察御史盛长柏,尽忠职守,克己奉公,献兵书…晋将作少监,兵部郎中。”
  从六品的本官,从六品的差遣,本官和差遣都给盛长柏升了一级。
  这次看上去还是一个正经安排,因为盛长柏写的兵书,懂军事,就把盛长柏派到兵部上班。
  “双喜临门啊,来人准备摆宴,把华兰,如兰也请回来一起。”
  旨意下来之后,不关心政治的王若弗已经张罗起来庆祝。
  王若弗的双喜,大概是算上海朝云有了身孕,盛家将有第四代。
  但是剩下的人,除了盛老七之外,都了解一些政治,包括明兰都是一脸的凝重。
  “郎君,官家这是什么意思?”海朝云首先的说道。
  盛长柏喷了皇帝之后,小两口做的准备是盛长柏被皇帝赶出汴梁。
  “就是表面上的意思,官家想要把我调离御史台。”
  盛长柏虽然已经不愿意再干御史,想干点实事,但是绝对不是通过这种方式。
  现在的情况就是,皇考之争没有结束之前,盛长柏就不能离开这个位置。
  其他位置,远没有御史发声方便。
  “母亲,你不用准备庆祝的事儿了,我不准备接受这份旨意。”
  盛长柏回过海朝云,又转头对王若弗说道。
  “长柏,要我说,你去兵部也好,我看你和顾二经常的凑在一起研究兵事,去兵部也是你擅长做的事情。”
  盛紘宽慰着盛长柏,还是想让盛长柏接受这个现实。
  对于官迷盛紘来说,有升官的机会不要,怎么想都是可惜。
  “这份旨意不能受,受了这份旨意,后患无穷。”
  不说盛长柏正在收集韩章的黑料搞韩章。
  现在的情况就是,盛长柏借着御史的身份,在上朝的时候,才能混进文德殿,才能跟韩章对喷。
  要不然就盛长柏这个品级,就是再提一级,朝会的时候,也应该排在殿外。
  皇帝不叫,盛长柏都进不到殿里,还怎么发声。
  到时候赵宗全再想给自己的生父尊皇考,完全就轮不上盛长柏说话。
  这种情况下,就会造成一个事实。
  赵宗全再搞事情的时候,盛长柏没了资格说话,别人也就看不到盛长柏说话。
  在士林中看来,是皇帝给盛长柏升了官,盛长柏就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盛长柏这几年积累的名声,也就全都完了。
  做官和做明星一样,人设只要崩了,前途也就没了。
  没有了士林的支持,盛长柏想要有前途,也就只剩下舔皇帝。
  “主君,你就让柏哥儿自己决定吧,他已经不是初入官场的毛头小子了。”
  老太太对盛长柏表示支持,老太太还是更果断一些。
  对于权势富贵这些东西,看的挺开的一个人。
  “长柏,你就非要和官家争下去吗。知道你和官家起了冲突的时候,为娘心焦的都睡不着觉。官家毕竟是官家,她想做什么,你就让他做不就是了。”
  王若弗跟着说道,一个不懂政治的人,很难理解盛长柏的坚持。
  “母亲安心,我自有分寸。”
  其实也不是跟家里的这些人商议,只是通知一下结果。
  最后的结果,当然还是盛长柏的仕途,盛长柏自己掌握。
  第二天,盛长柏就递了辞折上去,不接受。
  等着皇帝三道旨意下来,盛长柏辞了三回。
  代表着这件事情,不是盛长柏装矜持,是真的不干。
  这件事就暂时的僵持住了,盛长柏算是在御史位置上赖了下来。
  “儿臣有本要奏。”
  这日上朝,盛长柏发现了,赵集英已经回了汴梁。
  赵宗全也知道自己不认老皇帝,要认回自己爹,这种操作做的不地道,不要脸。
  不想儿子,在朝廷上,支持不支持自己都不对,都为难。
  不想影响儿子的名声,玷污了儿子,就把赵宗全支离了汴梁。
  赵宗全对自己的便宜爹妈不怎么样,但是对自己大儿子,真的不错。
  现在事情告一段落,赵集英也就重返了汴梁。
  “讲。”赵宗全道。
  “之前父皇派儿臣清查盐税账目,现如今已经审查清楚,朝廷近些年来盐税,实缴只有应缴的十之三四。盐茶酒铁,乃我朝岁入主架,如今盐税模糊……儿臣希望父皇下令彻查。”
  皇考之事搁置了下来,朝堂之上也就继续之前的事情。
  原本在皇考之议之前,赵宗全是想着盐税之事,先搞钱的。
  但是被皇考之争影响,盐税之事直接被搁置了下去,到现在才被赵集英重新提起。
  “盐税乃是痼疾……国库空虚,不止一日之事,到如今,确实该到了清查之时。众位卿家,有谁愿意替朕去啊?”
  赵宗全配合着赵集英说道,只是赵宗全发问了之后,朝廷上鸦鹊无声,无人敢于应答。
  朝廷上站着的人,不少人都可以从盐税上得到好处。
  这件事算是赵宗全从群臣的手里扣钱,装进自己腰包,当然没人响应。
  有相关利益的不愿意干,没有相关利益的,也因为这件事牵连太广,得罪人太多,不愿意去趟浑水。
  关于盐税不管是太后一党,皇帝禹州一党,宰相韩章一党,都牵扯甚甚,哪一个都不干净。
  太后的金牌打手齐衡,老爹齐国公管理了十多年的盐务。
  这是因为先帝,看着平宁郡主的面子,给齐国公安排的肥差。
  就是希望平宁郡主能够生活富足,齐国公当然也不会客气,十多年下来,齐国公府富的流油。
  皇帝的禹州一伙,领头人顾廷烨,继承了白家的扬州盐庄,日进斗金,富可敌国。
  当然不可能是好好做生意,真要不走私,好好缴税。
  经营盐庄就变了一个苦活,赚的辛苦钱。
  以前的白家,现在的顾廷烨,好好缴税的话,怎么可能敛下如此巨财。
  白家的巨额家资,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走私得来的。
  然后韩章更是不干净,不提盐商平常要交多少保护费。
  只说韩氏一族完全控制了相州的民生领域。
  相州境内的不管私盐,还是官盐,都在韩家的掌握之中。
  慑于韩章的权势,就是私盐贩子,都不敢往相州贩盐。
  一州之人,指着韩家吃盐,就知道韩章能从盐税之中,得到多大的利益。
  朝堂上势力最大的就是这三波人,三波的头脑个个不干净。
  自己都不愿去查这件事,平常的中立之人,就更不愿意干这种事了。
  “盐税是天下大事,吏治清明,更是亘古难题,难得诸位卿家,顾忌亲眷同僚之情,就没有一个愿意肯替朝廷,替天下,清茶盐务的吗?”
  看着朝廷之上,久久无人应答,赵宗全继续发问道。
  也不是朝廷之中,不存在一心为公,不畏强权的耿直之人。
  但有这样品格的人,当然也就看不上,掀起了皇考之争的赵宗全,不愿为赵宗全出力。
  就连送给赵宗全江山的仁宗,赵宗全都是这般对待,谁敢给赵宗全卖力。
  查一波盐税,直接得罪了大半朝堂。
  以赵宗全,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做事风格。
  臣子为了赵宗全得罪了大半朝堂,断了无数人的财路。
  赵宗全这个老板不可靠,臣子帮着赵宗全收了财之后。
  赵宗全更可能把人卖了,消除大半个朝堂的怒火。
  基本就是一个累及妻儿,甚至整个家族的下场,谁愿意干。
  另外一个,朝堂上能主持这件事的人选不多,一般的人,也没资格直接跟朝廷上三股最大的势力掰头。
  有这种资格的人,没有谁真的就是莽夫。
  大周朝的皇帝是不杀文臣,但是下面的人斗起来没这么讲规矩。
  想要查盐税,自身实力不够,更容易竖着进横着出。
  能站在朝堂上的官员,除了少数几个,都经过了不少的宦海沉浮,就没有几个绝对意义上的愣头青。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当然有。
  但是为了赵宗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朝堂上的共同认知,就是不值得。
  给朝堂上增加税收没问题,但是朝臣也见过你赵宗全怎么花钱。
  赵宗全不是没有过钱,当初抄家勋贵赵宗全也是发了一波。
  但是赵宗全把这些钱,都花在赏赐禹州团伙上,其他人当然不愿意干。
  各种原因就是导致了朝堂上就是寂静一片,群臣都是连动作都不敢有。
  不是怕什么君前失仪,完全就是生怕被赵宗全注意到。
  “难道有一事不和诸君心意,诸公就可以撒手朝堂了吗?”
  看到这个情况,赵宗全坐不住了,从龙椅上起身站了起来,对群臣怒斥道。
  “该…活该。”盛长柏在心里赞道。
  这个事完全是赵宗全在偷换概念。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顺心群臣的心,赵宗全是在挖文臣的根。
  没有礼法可以约束皇帝,文臣对皇帝也就没了制约权。
  赵与士大夫共天下,也就成了笑话。
  赵宗全侵害文臣的利益,还不让文臣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
  “你们紧紧抓着礼法不放,却放任蛀虫吞噬天下,对的起天下百姓吗?”赵宗全继续的无能狂怒道。
  “陛下,可推韩章大相公前往。”盛长柏顶头上司御史中丞回怼皇帝道。
  “陛下,臣附议,可推韩章大相公前往。”御史中丞的话,太符合盛长柏心意的原因,盛长柏跟着马上站出来附和道。
  “陛下,臣附议(附议)。”然后就是一片又一片人,御史台,谏院,太常礼院,礼部的官员,都站了出来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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