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节 刺探

  上次许岩受伤,许办开始怀疑是日本人下的黑手,所以下达了禁止日方人员接近许岩的命令。但现在,事件已经查明了,上次的事件确实与日方无关,顾问团与日方的关系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现在,作为日本政府的代表,安晴织子前来慰问受伤的许岩,这也是顺理成章的官方礼仪。为了迎接她的到访,顾问团还是很重视的,文修之亲自出面,陪着许岩一起接见。
  见面时,安晴织子一如既往的礼仪周全,先是一个深深的鞠躬:“许一佐,好久不见了!您上次出了意外,我们都很担心,但看来您的精神很好,康复得很不错呢!”
  她递上了一束鲜花:“祝愿您能早日彻底康复!”
  许岩接过鲜花,笑道:“安晴事务官有心了。这次的事,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没想到劳烦你特意过来看望。”
  “许一佐太客气了。您是我们日本国的好朋友,您对我国的恩情,我们是一直牢记在心的。这次的事件,我们也是有责任的,我国照顾不周,您在我们国内出了意外,这是我们对不起朋友了。”
  安晴织子说得很客气,但这番话放在心思敏感的文修之耳里,那就颇有点刺耳了。他在暗暗嘀咕:她这么说,是不是在讽刺中国军的最强战士在日本连自保都办不到?
  寒暄之后,安晴织子才算进入了正题:“许一佐,关于这次的遇袭事件,我国警方已与贵方进行了多次沟通,我们交出了所有的资料,全力协助贵方的调查。但是,这次事件还是有不少疑点。许一佐您是事件的亲历者,能否说下事情的经过呢?”
  许岩指指自己的脑袋:“安晴小姐,因为我在这次事件里受了伤,现在无法回忆当时的情形了。很抱歉,帮不了您。”
  “啊,许一佐您伤到了头部吗?”安晴织子捂住了嘴,露出了恰如其分的惊讶:“这可真是太让人担心了,脑袋可是要紧的地方,请您一定要好好地治疗,不要留下什么隐患才好!
  许一佐,我国也有很优秀的外科创伤治疗专家,如果有需要的话,请您一定要跟我们说,我们愿意全力以赴地帮助您!”
  文修之插话:“目前,许上校正由我们国内的专家在照看着,伤势恢复得很稳定。目前来说,我们并不需要贵国专家的协助,但不管怎样,安晴联络官和贵国政府的好意,我们还是心领了。”
  “嗨依!文部长,在下明白了。但倘若贵方将来有需要的话,请一定不必客气。”
  “倘若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向贵方求援的。”
  看着文修之和安晴织子在那一本正经地来回,煞有介事的套路,许岩真是感觉颇为有趣。受不了他们的磨蹭,许岩问道:“安晴小姐,大家都是熟人了,就不必那么多客套了。你专门跑一趟来,不是就给我推荐医生来的吧?”
  饶是安晴织子脸皮奇厚,但许岩这样直言不讳,她还是忍不住微微红脸。她坐直了身子,微笑道:“这次前来,我是为了看望许一佐您的病情。看到您康复良好,大家都感到安心多了。顺带着,我还希望能向许一佐和顾问团的诸位通报一下现在的情况,毕竟我们都是抵抗异种生物的战友嘛。”
  文修之假笑得像个招商引资的县长:“啊,这样就有劳联络官了。我们孤军在外,消息闭塞,确实很需要得到贵方的情报支持呢!箱根会战之后,不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不瞒二位,坦率地说,我国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安晴织子叹了口气:“文部长,许一佐,我国现在确实很后悔,当初没听从许一佐的劝告,贸然对箱根地区发动了反击,导致了重大的损失。
  因为在箱根会战中的伤亡,兵力不足,我们在包围灾区的防线上已出现了一个颇为巨大的缺口,而我国紧急征召的第三期新兵还没能形成战斗力,兵力的缺口十分巨大……”
  文修之插话道:“这个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为此,顾问团已经抽调了精锐力量,由坦克营、装甲营、炮兵营、步兵营、直升机大队等单位组成了一个加强混成团,这支部队由我们的熊团长亲自带领,已经赶赴箱根前沿参战了。”
  说到这里,文修之不由转头望了许岩一眼,心下好笑:本来中日两国之间已经协调好了,中国驻日军事顾问团会出兵参与日方的箱根反攻会战,顾问团连出战部队的序列都安排好了,没想到出了许岩遇袭受伤事件,国内十分震惊,于是下令暂停与日方的一切军事合作,于是原定的协助参战也就不了了之了,顾问团也免去了一场伤亡惨重的大败。
  倘若不是许岩这次受伤,只怕顾问团要死伤要上千人的。这家伙,连受伤都受得那么及时,真是一个福星啊!
  文修之心里转着念头,嘴上依然在不紧不慢地说着:“……此外,我们也将日本的情况向国内做了汇报,军委现在正在研究增加兵力,对日本国进行第二期军事援助。安晴联络官,请你相信,中国人对待朋友,那是不遗余力的。”
  安晴织子起身,对着许岩和文修之深深鞠躬:“在下谨代表日本政府,非常感谢中国政府和顾问团对我方的无私援助!所谓患难见真情,相信经历了这场灾难之后,中日两国的友谊将会更加巩固,世代流传!
  另外,有一件事,我们也要向贵方通报的:这次,日本国遭受大难,除了贵国向我们伸出援手外,国际社会也向我们伸出了援手。按照联合国的安排,第一批两个师的国际维和部队也即将于后天抵达东京。”
  文修之轻轻颔首,并不显得惊讶:联合国往日本派遣维和部队支援战事这件事,顾问团刚抵达日本时就一直在传言了。只是联合国这种超级官僚机构,单是安理会里面就有五个常任理事国和十几个非常任理事国,要协调一件事,程序繁琐得要命,难度可想而知了。现在,两个月不到,第一批维和部队居然就能出来了,这已算是难得的奇迹速度了。
  倒是许岩一直不问外事,听到这消息显得兴趣:“哦,联合国维和部队来了?居然还有两个师?是哪个国家的军队?”
  “按照联合国的安排,第一批维和部队主要是来自印度的军队,另外还有欧盟和美国都派遣来了各自的战地军官观察团。”安晴织子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她不断地强调这是联合国的安排,其实就是暗示这不是日本国能决定的中印两国、两军的关系一向微妙,这是国际上众所周知的。
  果然,文修之鼻孔里“哼”了一声,他淡淡说:“安晴联络官,不是我说你们啊,虽然现在的局势不是很好,但你们也没到急到这份上吧?印度的军队……哼哼,这个国家的战斗力一向是只在他们嘴皮上的,你们居然指望他们?老实说,他们能不拖后腿就最好了。”
  文修之训话的时候,安晴织子深深地低着头,她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文部长,您说得很是。论起纪律严明和善战名声,印度国的士兵自然是远远不如贵国的。但问题是,联合国的维和军队由谁组成,这由不得日本国政府来选择。现在,我们已经没了选择的余地了在这艰难的时候,只要有人肯过来帮助我们,我们都只能接受了。”
  文修之又“哼”了一声,好在他也知道,这种国际大事,也轮不到自己来说话,安晴织子特意来告知这件事,也就是尊重中国的意思,倒也不是一定需要自己的同意。
  看到文修之脸色臭臭的,安晴织子微笑道:“在下过来,另外还有一件要紧事,就是为了向许一佐道贺。”
  “道贺?”
  “我们听说,许一佐最近开创了一个修行门派,叫做圣天御剑门,是吧?您开宗立派,这么大的喜事,怎能不跟我们发个帖子呢?许一佐您开创的门派,将来一定会成为世界上赫赫有名的名门大派的,不能亲自到场观礼见证这样具有历史价值的伟大时刻,我们感觉实在太遗憾了。
  首相大人表示,许一佐您在日本开宗立派,这实在是我们日本的光荣。很遗憾没能亲自到场观礼,倘若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话,请您一定不必客气。”
  说着,她拿出了一个信封:“这个,是我国安赔首相和桥本防务相二人代表日本国政府对您的道贺信,还有一份微薄的贺仪,请您千万不要嫌弃,安心收下吧!”
  许岩正犹豫该不该接的时候,文修之已微笑地双手接过了信封:“这件事,没想到居然还惊动了贵国的首相和防相阁下,真是惶恐。这个,我能看看吗?”
  安晴织子微笑道:“文部长,请!”
  文修之打开了信封,他拿出了信封里的几张信纸,草草的一阅而过,笑道:“谢谢贵方的关心了。贵方把这事看得太重了,只是许岩的个人爱好而已,没想到居然还为此惊动了贵国首相阁下,真是不敢当了。首相阁下的贺信,我们就收下了。
  只是,这几份地契和产权证,这是什么意思呢?”
  “是这样的,我们听说,圣天御剑门的本营现在是在基地里一家改造的室内道场吧?这地方场地太小,也太简陋了,实在衬不起许一佐的身份和实力。
  在东京都内有几家颇具规模的体育中心和大型道场,其中包括国立东京体育馆、巨蛋体育馆、日本武道馆……如果许一佐不嫌弃,我国政府愿意将这些物产的产权转让给您。
  许一佐,您可以在这些地方任意挑选一处来设立门派。只有这样的场所,才能衬得起您天下第一的气魄啊!”
  许岩笑笑:“我看这些地产……价格应该会很贵吧?贵国政府将这些转给我,我要如何回报呢?”
  安晴织子正色道:“以许一佐您对我国的恩情,区区几块地皮和体育馆,说什么回报就是太见外了,这也是我们力所能及,仅能为您做到的事了。
  当然,若是可能的话,在圣天御剑门招收弟子时候,倘若也能考虑日本的年轻人,那就太好了!说实在的,日本也有很多年青人才,只要能给他们机会,他们也会是许一佐您的优秀弟子。当然,这并非条件,只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愿罢了。”
  没等许岩表态,文修之板着脸说:“安晴联络官,贵国政府的意思我们已经知道了。因为是战争状态,圣天御剑门现在的场所确实简陋了些,但这是暂时的。我们对圣天御剑门也十分重视,国内对此已有了周全的考虑,已经在为许上校准备门派驻地了,肯定不会比贵国提供的地方差。
  现在,许上校也没有搬家的想法,所以就谢谢贵国政府的好意了。”
  被文修之这样当面冷拒了,安晴织子一点都没不好意思的表情,照旧神情自若。双方客套了一阵,安晴织子才起身告辞了,这时候,她像是不经心地问许岩:“许一佐,您创立的门派叫做圣天御剑门,请问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呢?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许岩随口答道:“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名字很好听,所以就这么叫了。”说着,他突然心神一凛,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那么,许一佐,按照你们华夏人的说法,您就是圣天御剑门的开派祖师了?”
  许岩微微蹙眉,安晴织子的话中,好像有些隐隐的不妥,让他窥到了一丝隐含的杀机。
  到了许岩如今的境界,已是接近道心通明的境界,心中警兆一生,他立即就意识到不妥。他也不答话,身子突然一闪,只听“乒乓”一声脆声裂响,许岩的身子已撞碎了窗户,闪到了窗外。
  许岩冲出了窗外,身形毫不停留,一瞬间便绕着屋子转了一圈,身形之快,犹如闪电。
  许岩绕着屋子迅速转了一圈,什么异样都没发现。他还以为是自己错觉了,但旋即意识到:不对!灵觉是不会骗人的。他迅速反应过来,一个起身飞跃,跃了房顶的天台,却见一个穿着迷彩服戴着军帽的身影正站在天台栏杆边上,背对着自己。
  看到那熟悉的窈窕背影,许岩立即知道她是谁了。他客气道:“颜前辈大驾莅临,晚辈真是不胜荣幸。前辈对晚辈有救命之恩,既然来了,何不告知一声,也好让晚辈迎接叙礼?”
  那人转过身来,果然正是颜倾沙。看着许岩,她冷冷一笑,唇边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小子,别装了。你压根不是圣天御剑门的子弟。”
  许岩一震:“前辈何出此言?”
  “圣天御剑门的弟子决计不敢欺师灭祖!你自居圣天御剑门的开创师祖,却是置苍白鹿于何地?”
  许岩一愣:这件事,真是自己疏忽了。
  许岩生活在现代社会里,他无法设身处地地体会大明朝世代,修真者对门派和祖师传承的重视。正如颜倾沙所说,如果自己真的是圣天御剑门弟子,那自己决计不敢自称是门派的开创人,因为这种行为是对圣天御剑门开创师祖白鹿先生的极大不敬。
  但现在,许岩是万万不能露怯的:“前辈,光凭一个臆测就判断在下不是圣剑门子弟,颜前辈却也过于武断……”
  “许岩,男,现年二十一岁,1991年12月出生于华夏国蜀川省罗丹县,你父许荣华,你母吴丹颖。你曾于锦城蜀川大学就读经济管理专业,后参加华夏军队,现任华夏军驻日军事顾问团副团长、上校军衔小子,你还要继续狡辩吗?”
  许岩顿时哑然:没办法,现在自己已是全球知名的名人了。只要稍微有心的话,哪怕就在公开渠道,调查自己的履历真是太容易了。
  颜倾沙冷冷地注视着他,在她的眼神中,许岩感觉到了一丝深深的阴寒,令人不寒而栗他直觉地意识到,对方已是动了杀机!
  真是莫名其妙,自己到底是不是圣天御剑门的弟子,这自有圣剑门的长辈来操心,这关颜倾沙什么事?她一个魔门中人,干嘛这么急着替圣天御剑门来清理门户?
  “前辈过于武断了。就算这些资料不假,前辈也不能断言在下不是圣天御剑门弟子。人可以假,但功法是做不了假的。在下是圣天御剑门的弟子,这是事实,绝无虚言。”
  说话的时候,许岩不断地自我暗示:“朱佑香说过,自己是她收下的记名弟子,倘若她能回到师门,自然会将自己正式登记纳入门墙内。所以,自己没有撒谎也不是冒充的,而是货真价实的圣天御剑门传人!”
  颜倾沙注视着许岩,目光闪烁:在日本政府的协助下,短短数日,自己已对此方世界已有了一定的了解。对于许岩的身份,她是越来越怀疑了:“许岩的履历清晰而完整,完全就是一个在本土世界成长起来的土著,他根本没机会加入圣天御剑门。他自称圣天御剑门弟子,很可能是冒充的。”
  今天,听闻许岩居然开宗立派了,颜倾沙不惜亲自前来刺探虚实其实,区区一个筑基期的晚辈,这并不值得颜倾沙关心。她更关心的,是圣天御剑门在地球上是否存在?
  正邪不两立,对擅长迷惑和炼傀的天魔宗来说,圣天御剑门这种煌煌如火、剑心通明的剑修名门,本身就是天魔宗的天敌克星。有没有他们存在,对颜倾沙来说是大不一样的。
  倘若确定在地球上有圣天御剑门的势力存在,那颜倾沙是不会对许岩动手的:自己昔年与圣天御剑门的元老有交情,往常对方也对自己手下容情几分。不到万不得已,颜倾沙并不想与对方撕破脸,坏了这份交情。
  但倘若,如果确认地球上只有许岩一个修道者,再无其他圣天御剑门高手了,那颜倾沙肯定会毫不容情地将许岩给杀掉不管许岩是不是圣天御剑门的弟子,剑修毕竟就是剑修。正邪不两立,现在不趁着他弱小时杀掉他,难道还等他成长起来后反杀自己吗?
  让颜倾沙奇怪的是,明明所有的证据都表明许岩不可能是圣天御剑门的弟子了,但在自己的“听心术”下,对方的回答却并没有撒谎。
  难道,对方真的是圣天御剑门的弟子?可是,他一个土著少年,究竟从哪里得到了圣天御剑门的修真传承?
  她思考再三,最终还是放弃了,冷冷说:“小子,你到底是不是冒充的,与吾有何相干?到时候自有圣剑门中人跟你算账就是了。”
  看出颜倾沙眼中的杀气消失了,许岩也是松了口气,情知危机已经过去了。他问道:“前辈,您是和日本政府合作了吗?”
  许岩猜出来了,刚刚安晴织子故意问起圣天御剑门的话题,那并非偶然事件,她是帮颜倾沙问的甚至,问出这句话,才是此次安晴织子到访的真正目的,至于其他的不过是对方顺带而已。
  “前辈初到此方世界,可能有所不知。此方的日本国,虽然表面上礼貌周全,待人甚是彬彬有礼,然则其国人心思狡诈,虚伪而凶残,史上多有累累恶迹!此国乃是豺狼心性之邦,不可深交……”
  颜倾沙一口打断许岩:“吾确实是受此地日本国供奉,但谈不上什么合作。蝼蚁一般的土著蛮夷,有何资格与吾平起平坐?
  区区蛮夷邦国,善良也罢,凶残也罢,吾何必在意?只要此地蛮夷能尽心供奉,听命效劳,那便足矣。蛮夷之间的恩怨过节,与吾辈有何相干?”
  她斜眼睨着许岩,目光里充满着鄙视眼前的小辈身为修真者,居然自甘堕落地在土著军队里当一个武官,任由土著官府差遣,这种自轻自贱的行径简直是丢尽了全体修真者的脸面。倘若不是顾忌对方圣天御剑门弟子的身份,就凭这件事,自己也该把他给杀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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