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一章 运气

  “时大师,那您自那天之后,还见过他们母子三人吗?”高嘉雯情绪已经稳定,她紧张地问时落。
  高嘉雯很想听到时落说那母子三人现在过得很好。
  时落却摇头,“我与他们缘分已尽,不必再相见。”
  “那两个孩子成人前他们的日子过的苦些,若是好好教养,他们会苦尽甘来。”时落知道高嘉雯的意思,她又说。
  “我想也是。”有这样一个坚强的母亲,两个孩子肯定会被教的很好。
  “她虽没有双手,她的孩子就是她的双手。”这母子三人无需旁人的可怜同情,对他们来说,逃出那个村子便是最大的幸运。
  “时大师,听你说完,我觉得我以后遇再多困难都不会泄气了。”高嘉雯说:“这世上永远都有身在困境中,还不放弃的人。”
  虽然世间奇迹少见,可万一呢?
  那母子三人不就是遇到了时大师,从此过上另一种有希望的日子了吗?
  所以困苦的时候再坚持一下。
  到了分别的时候,高嘉雯舍不得时落,恨不得跟时落一起离开。
  她留了时落的联系方式,说是以后要去看时落,不管时落在哪。
  就在时落一行人登机前,明旬打来电话。
  “落落,你在哪?”明旬嗓音有些沙哑。
  时落走到人少的角落,回了明旬一句,又问:“你回来了?”
  知道时落是担心自己,明旬只觉一路的疲惫顿消,他轻笑一声,“回来了,我想见你。”
  听到明旬近在耳边的呼吸声,时落耳朵有些烫,心跳也有些快。
  明旬再赶过来已来不及,两人约了飞机落地的城市。
  明旬听到机场语音播报声,不舍地让时落挂了电话。
  上了飞机,时落嘴角一直上扬,看着心情很好。
  回去还是屈浩跟时落坐在一处。
  屈浩歪着头,打量时落,他问:“明小旬回来了?”
  能让落落明显高兴,那就只有明小旬了。
  “嗯。”时落眼睛弯了弯,又点了一下头,“下飞机就能见到了。”
  “他身体好了?”屈浩声音有些高。
  “伤口结痂了。”明旬已经跟她说过了,“有我在,他不会有事。”
  屈浩这回是被吓着了,他一直点头,“国外太不安全了,以后还是让明小旬少出国。”
  飞机起飞,屈浩望着被抛在身后的城市,忽地想起一事来,他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这边,才小声问:“落落,我想知道那个,就是那个妈妈住院的大儿子,他大劫过后,那他的前妻会怎样?”
  实在是屈浩的三观差点被那前妻震碎,他到现在都忘不了。
  屈浩并未问那人的大劫是什么,他知道这个不可说。
  “还有他的妻子,会不会把他的遗产分点给他前妻?”毕竟那男人以前做的事太不厚道了。
  “面对一个容貌一般,生材中下,还有妻有子,且比她大了十多岁,人品更是低劣的男人,你觉得有多少女人会真心爱慕他?”时落没直接回屈浩的问题。
  “那除非是他的现任妻子被雷劈过。”屈浩认真地说,而后眼睛睁大,“我明白了,她看重的是男人的钱,那她肯定不会把遗产分给前妻的。”
  “还有,她明知道那男人有妻有子,还要插足别人的婚姻,她也有道德问题。”
  坐在两人身后的锤子听了这话,说:“你就别问时大师了,她们的结局猜也猜得到。”
  “肯定是一地鸡毛。”
  “怎么个说法?”屈浩回头看锤子,眸子晶亮。
  锤子随手将手中的坚果袋子递给屈浩。
  屈浩自以为懂了,接过袋子,一颗颗剥,还用眼神催促锤子快些讲。
  锤子卖了个关子,“我问你,当日在林子外的小院,我们遇到那前妻时,你从她的言语里,能听出她是恨她前夫,还是更恨那抢了她前夫的女人?”
  “她更恨抢了她前夫的女人。”屈浩没有犹豫。
  当她提及她前夫时,是有不甘愤怒,还有些许恨意,但是提到那抢了她丈夫的女人,她是咬牙切齿的,恨意很明显。
  “她有多恨那女人,就有多不甘心,当年她被骗净身出户,顾忌前夫,没有起诉,要是她的前夫不在了,按法律,她前夫的遗产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多数都是要进现在的妻子孩子口袋的。”锤子问:“你说她甘心吗?”
  “不甘心。”
  “这个女人还年轻,以后肯定还会再嫁人,你觉得她婆婆会甘心让她带着自己儿子的遗产嫁给别的男人?”锤子又问。
  屈浩想了想,继续摇头,“不甘心。”
  “这三个不甘心的女人凑到了一起,以后的官司恐怕一时半会儿理不清了。”锤子总结。
  屈浩想不来这么复杂的问题,他顿时不想知道后续了。
  他转身前,将剥好的坚果放在锤子手里。
  锤子看到手心几粒坚果,好笑的摇了摇头。
  “我感觉她们三人以后的日子都不会顺畅。”屈浩肯定地说。
  时落回道:“自然。”
  一个无知却不思改变的前妻,一个为了钱,没有道德底线的现任,还有一个自私自利的母亲。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女人的戏恐怕得唱后半辈子。
  至于这男人的死,谁又真的在乎?
  时落几人不再开口。
  前排两位乘客的声音,便断断续续传来。
  “我觉得我现在的日子过的真的很惬意。”坐在时落正前面的一位打扮新潮的女人跟身边的人说:“没有生活压力真的能让人变得懒。”
  女人这般说着,却又笑了起来:“我不需要工作,两个孩子也都大了,不用我操心。”
  “我儿子很懂事,他现在上初三,需要早起,不过他每天早上都是自己起床上学,路上买些吃的。”女人满脸幸福,“别的同学妈妈都要早上五点起床做饭,还要送孩子去学校,我就幸福多了,可以跟我女儿一起起床。”
  女人又满足地叹息道,“我老公也特别好,能嫁给他真的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旁边的女人笑问:“他对你怎么好了?”
  “过年过节他都会给我发红包,每个星期也都会给我转钱,最少都要一千块,这还不是生活费,是我老公让我拿着这钱去买些吃的。”女人拿出手机,“这些都是我老公给我转的钱。”
  “我现在每天睡觉,陪我的猫玩,逛逛街。”女人又将手背朝上,“这是我昨天新做的指甲,好看吗?”
  “好看。”旁边的女人点头,“不过你这样就不能给孩子做饭了,你闺女不是中午要回家吗?”
  “我中午会带她出去吃。”时髦女人打量自己的指甲,越看越满意,“整天在厨房转悠,皮肤会不好的。”
  旁边的女人摸了一下自己略显粗糙的脸,羡慕地说:“你真幸福。”
  “对,我就觉得我的日子过得慵懒舒服。”她又拿出镜子,给自己补了补妆,一边:“我希望我就这样过一辈子。”
  片刻后,她又笑,“下辈子我也要嫁给我老公。”
  “你这化妆品也都是大牌子啊!”旁边的女人又感叹,“谁不想过你这样的日子?”
  “你是命好。”
  “我就辛苦的多。”旁边的女人抬了抬脸,“你看,我跟你同年,但是看起来可比你老多了。”
  “操心是让人老的快。”新潮的女人劝说:“你也别把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还有,这养家的责任本来就应该是你老公的,哪里用你这么拼命工作?”
  “以后有空了,我们一起出来玩。”新潮女人挎着旁边女人的胳膊,“我带你去做指甲,做做头发,再去几趟美容院,然后买一套漂亮的衣服,保证你很快会变年轻。”
  旁边的女人忙摇头,“那可不行,我没有那么多闲钱。”
  她苦道:“两个孩子都大了,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我们家还有房贷车贷,我舍不得花很多钱买化妆品,平时就用清水洗个脸,再用我女儿的霜涂一下。”
  说着,她又凑到时髦女人的镜子前,指着自己的侧脸,“你看我的脸,都长斑了。”
  又有哪个女人真的不爱美?
  不过是条件不允许罢了。
  “你别死心眼。”时髦女人同情地看着旁边的人,“我们女人哪,得多为自己着想,这时间一去就不复返,等你老了,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老公可没有你老公那么有本事。”旁边的女人说这话时已经带上了怨气。
  很多人最怕的就是对比。
  原本觉得自己日子过得还成,只要对比,便总能发现自己过的不如意之处越来越多。
  时髦女人说:“像我老公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是我运气好才找到我老公。”
  说着,她又捧着自己的脸,“我打扮的好看,我老公带我出去也有面子。”
  “男人啊,都是很要面子的。”她转而又安慰同伴,“不过你老公也不错,他还会做饭带孩子。”
  “能做饭带孩子有什么用?”旁边的女人越说越气,“我倒是宁愿他什么都不管,只赚钱,不能像你老公那样,起码你让我们娘仨过的好一点。”
  时髦女人又顺了顺自己的发丝,“那你与他说说,看有没有别的赚钱法子。”
  “做生意也行,做生意最赚钱。”时髦女人收起镜子跟化妆品,“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做生意的天赋。我老公就是有做生意的头脑,不过做生意也有风险,还要看运气。”
  说着,时髦女人的话题又扯远了,“他们这些做生意的也挺迷信。”
  “我这一趟就要去天龙寺拜拜。”时髦女人望着飞机外湛蓝的天空,而后说:“我老公想把生意做大点,做生意的事我不懂,就只能找个灵验的寺庙多捐点香油钱。”
  “这样真的有用?”旁边的女人好奇。
  “应该是有用的吧。”时髦女人说:“我老公认识一个一样做生意的,以前还不如我老公赚得多,后来他越做越大,我前段时间才听说他爸每个月都要买好几千块钱的鱼,去我们那边湖里放生。”
  屈浩竖起耳朵,而后悄声问时落,“落落,放生真的对做生意有帮助?”
  “没用。”
  前头还在说:“我这回过来就是想问问寺里的方丈,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老公做生意更顺利。”
  她旁边的女人坐直了身体,“你说去拜拜真的能让做生意成功?”
  要是那样,她也应该求求,到时候让她男人也做生意,她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衣食无忧就行。
  “反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时髦女人的话给了同伴信心,“反正我老公的朋友不是出去拜佛,就是请一尊回到家里,要不然就去放生,反正做这些总有点用处的,我老公那些朋友生意都做的挺好,他一个弟弟昨天才提了一辆跑车。”
  “所以啊,多去拜拜,多放生,运气肯定一直会很好的。”
  屈浩又想说话了,他声音更小,“落落,我怎么不知道做生意要拜佛?我大哥没有,明小旬也没有。”
  若按这时髦女人的话,做到明小旬跟他大哥那样的公司,不得往海里放半个大海的鱼啊?
  屈浩这么有兴趣,时落便抬头,看了一眼时髦女人,随即摇了摇头,不再作声。
  落落神色不对。
  屈浩心里跟猫爪似的,不过这种私事,时落没主动说,屈浩就不问。
  “道法自然,无为而无不为。运气的好坏就如同阴阳的转换,阴极化阳,阳极化阴,否极便会泰来。”时落说。
  屈浩似懂非懂。
  锤子又插嘴了,“我问你,这世上只有阴,无阳,或是只有阳,无阴,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屈浩理解的阴阳就片面的多,他就是觉得有阳光的地方就肯定有阴暗的地方。
  “你觉得明总跟你大哥,他们要是光凭运气,能有今天?”
  “肯定不能。”
  锤子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去背字典。”
  屈浩握着拳头,想揍锤子,可在飞机上,他又不能动手,只气道:“等下飞机我再跟你比试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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