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慕老伯油尽灯枯
“哟？慕掌柜的，你这是脸红了？”楚娇娇挑眉。
慕云深却面露尴尬，“楚姑娘，你还是别问了。”
耸了耸肩，楚娇娇决定放过他了，便岔开了话题道，“慕掌柜的，那你这么早就来了宝食堂，等秀儿待会起床了，还要和慕老伯请安，你就这样丢下她一个人不合适。毕竟你如今是成亲的状态了，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了，老伯怕也是会起疑的。”
这话让慕云深一愣。
他今早出来时也没多想，完全忘了这事了。
虽然只是假成亲，但听到楚娇娇这么一提醒，他这才惊觉这样得确很是不妥。
“你今日先回去歇歇吧，顺便多陪陪慕老伯，别让自己留下遗憾，账目之类的，我帮你整理！”楚娇娇又说道。
“好。”慕云深应了声，“那我先回去了，陪朱姑娘一同向我爹请安。”
“去吧。”
待他一走，楚娇娇就又开始忙碌的一天了。
因慕云深与朱秀儿如今“成亲”了，为了演戏演到底，两人决定尽尽孝道，暂且不来宝食堂了，先好好的陪着慕老伯。
立秋这天，突然就传来了噩耗，慕老伯又病重了。
大夫给他把了脉后，对着慕云深摇头叹气，让他抓紧在这几日里准备后事，撑不了多久了，随时都可能离世。
哪怕晓得终究要面对，慕云深仍旧受到了沉重的打击，精神一下子萎靡不振了，也没心思打理宝食堂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楚娇娇心情也很是凝重，打算暂停营业，伙同宝食堂众人去探望一下慕老伯。
空手去也不太好，她又不晓得该送些啥，便询问戚屠申，“你说我去慕府看望慕老伯，送些啥好？”
戚屠申想了想，道，“你可以买些补品之类的。”
“可是他……”楚娇娇想到慕老伯活不了多久，就心头也很难受。
送补品怕也没啥用了。
“或者做一些你拿手的菜，送给他也行，至少在临终前，还能吃点可口的饭菜。”戚屠申又提议。
楚娇娇觉得这个可行，怕慕老伯会病重而没胃口，她一连做了好几道比较下饭的菜，放在饭盒里就送去了慕府。
伙计们也纷纷各自准备了小礼物，啥都有，都是大家的一点儿心意，一起过去了。
到了慕府，总管带他们进去了，到了慕老伯住的西厢院，里头站着一排丫鬟伺候着。
楚娇娇上前就敲了敲门，开口道，“慕老伯，我们来看你了！”
很快，门就打开了，是慕云深，他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了，看着瘦削了不少，面容憔悴，一开口，声音哑得像夹了沙粒，“楚姑娘，进来吧！”
楚娇娇就带着伙计们安静的进去了，将礼物放下了。
慕云深对伙计们低声道，“你们先出去等，我爹他不喜欢人太多！”
伙计们便沉默的出去了，只留下楚娇娇一人。
“慕老伯，我来看你了。”楚娇娇拎着饭盒上前，小声道，“还给你做了可口的饭菜，你要不要尝一点？”
慕老伯睁开了浑浊的眸子，他看上去已经气若游丝了，却还是强撑着身子要坐起，连连应道，“好！老夫能在临死前，还能吃到楚姑娘做的饭菜，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慕老伯，你别说傻话。”
看他这病重的样子，楚娇娇鼻子一酸，眼圈都泛红。
“别伤心了！！”
慕老伯倒是很洒脱，他挤出抹笑，“人终有一死，老夫活到这把年龄，也该知足了。如今云深已经成亲，宝食堂也生意兴隆。我也没啥好遗憾的，唯一没实现的就是不能亲眼看着他和秀儿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爹，你别说了。”慕云深不由酸涩的落下了男儿泪，“孩儿真的舍不得你，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
“傻孩子！爹都这把年纪了，咋可能一直陪着你？那时你娘刚去世，看到你伤心的躲一旁哭，爹安慰你的话罢了。如今爹这身子骨已经不行了，就先走一步了。”
“……老伯，你别说了。”楚娇娇都不忍再听下去了，她岔开了话题，“你先尝尝我给你做的饭，你要是喜欢，我每天都给你做点送过来。”
“好！”慕老伯颤抖着手将筷子拿起，就去夹菜，却又掉落在盘中。
他却没放弃，又夹了次，如此这般反反复复的，却始终没夹到。
最终，他叹了口气，“唉，老了。连筷子都拿不动了。”
“爹，我来喂你。”
慕云深步伐蹒跚的上前，已经哭成了泪人，他身子也抖得不像样，他指尖也发抖的拿过筷子，就夹了口菜，递到了慕老伯的嘴边。
此情此景，让楚娇娇看着心酸，便悄悄退出了房中，让慕云深照顾慕老伯。
“楚姑娘。”
不远处，朱秀儿过来了，她的一头秀发已经盘成了个发鬏，一身已婚少妇的打扮，手中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碗是刚熬好了药汁，缓步走到了楚娇娇面前，唤道。
“秀儿，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楚娇娇见状，很是感动，“若不是你陪着慕掌柜一起照顾慕老伯，真怕他挺不过来。”
“我也没做啥。”
朱秀儿眉眼都是忧虑的说道，“慕掌柜最近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没日没夜的照顾着老伯，我真怕他将自己身子骨给搞垮了。”
“那你好好劝劝他，让他想开点，照顾好自己也很重要。”楚娇娇也很焦虑。
“嗯，我会尽力而为的。”
“那没啥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明天再看慕老伯。”
楚娇娇转身就先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每日都会变着花样做开胃的饭菜送到慕府，顺便多做了份，让朱秀儿劝慕云深用膳。
一直到了中元节，慕老伯半夜巳时终究是熬不过，油尽灯枯了。
眼看他爹的手无力的垂落，慕云深崩溃了，哭的声嘶力竭，“爹……爹……不要离开孩儿，求您了……”
他从小就没了娘亲，如今连爹这个在世上唯一的亲人都离开他了。
他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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