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4章 往事
似乎是触及到了某些事情，这个神采飞扬的老头突然间脸色变得有些伤感了起来。
陈阳也慢慢地停了下来。
“尸体啊……”良久之后，老头才再次开口，啧啧道，“满眼都是尸体，我饿疯了，但也知道那些不可能吃的。幸好……我看到了吃尸体肉的老鼠！”
陈阳一阵毛骨悚然。
“丫头吓得不敢动，我说我来，我去抓老鼠来烤！味道可好了！”
“那些老鼠也可能是饿疯了，见着我去抓它们竟然还不知道跑，或许在他们的眼中，我也是一个死人吧，是他们的食物！那时候的我可没有这么厉害啊，再加上饿了好几天，竟然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抓了三只。但是已经够了，够我们活下来了！”
“找了一个破庙，我们就架火烤老鼠，啧啧……烤得还不错，香得很呢。但是我们才刚刚吃了一只，就有人上门了……”
老头的眼睛里带着一股自嘲。
“进来两个中年男人，看到我们就发出了精光，就好像是看到了肉一样。”
陈阳心中一惊。
“丫头吓得不行，虽然她未经世俗，但毕竟史书看得多，乱世之中，易子而食不计其数，她还是懂的。”
“后来……怎么样了？”陈阳忍不住好奇地问。
“后来啊……”老头搔头，“丫头长得细皮嫩肉的，很受他们的喜欢，我见状不对，就将剩下的两只老鼠肉送上去，但是这两个中年男人却不要，非得要将我们绑了去，我没有办法，就只能拿出防身的刀，给了他们一人一刀……不对，一人可能得有几十刀吧，杀得他们连样子都看不清楚了。”
说到这里，老头对着陈阳笑着问：“是不是有些残忍？”
陈阳摇头，“不残忍，他们才残忍！”
“哈哈，当初要是你跟我一起在那里，我怀疑你会比我狠！”
陈阳点头，很平静地说：“如果是我，可能从见他们的开始就会起杀心。”
老头一脸我心甚慰的样子，拍着手说：“我很喜欢你。”
陈阳淡然一笑。
“那算是我第一次杀人吧，其实也挺害怕的，而且我那时候才多大啊，不过十来岁而已，要不是他们没有防备，再加上这两人也饿得不行了，我压根都没有什么机会。”
陈阳沉默着不说话。
“我跟丫头吓坏了，带上两只老鼠肉就赶紧从破庙跑了出来，没过多久，我们就在另外一个破庙遇到了两户人家。男人都不在家，只留他们的老婆孩子在那里。原来他们的男人出去找吃的了，只留下他们在破庙等着。而且他们藏得非常好，一般人压根都发现不了他。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杀的两个人，是这两户人家的顶梁柱！”
陈阳一怔。
“他们的家人很好，完全没有这两个男人的凶狠样子……”老头再次平静地说，“甚至其中一个女人看我们可怜，想带着我们一起逃亡。没错，乱世之中，哪怕他们自顾不暇，可是她们还想帮我一把。”
“你……”
“后来我把身上仅有的两个老鼠肉给了他们！”老头突然间笑了起来，“他们吃的很开心。”
陈阳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我并不对他们愧疚！”老头呵呵一笑，“他们的丈夫想吃了我，我杀了他，很公平。他们的妻子想收留我，想救我，所以我送他们一对老鼠肉，同样很公平！”
看着通透的老人，陈阳苦笑一声，却又认真地说：“前辈说得是！”
仿佛得到了莫大的认可，老头笑得眉头都已经皱了起来。
“我就说你小子看得有眼缘，果然不错！”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一个问题，是人心不好吗？不是啊，是世道不好，将人逼成了禽兽！”
陈阳想起了山村之前。
桃花村在之前，邻里之间能因为一些鸡皮蒜皮的小事吵架甚至是动手。
可是现在富裕起来了，家家都有余粮了，这样的事情反倒是少了不少。
“你做的事情，我比较喜欢！”老头似乎不想再说自己的事情了，对着陈阳竖起了大拇指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这个世界需要你这样的人。”
陈阳有些汗颜，赶紧摇头：“我只是做我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
老头呵呵一笑，“这就已经足够了，有多少人做不到他们该做的事情！”
陈阳没有再接话。
“来，赶紧吃！”老头不再多说什么，对着陈阳催促说，“别老说这些废话，陈年旧事，听着心里也不舒服，赶紧吃！”
陈阳点头，吃了几口，但胸中有一口气郁积，不问不舒服，便开口询问说：“前辈，那如今世道，您可满意了？”
老头眯起了眼睛，吃东西的速度也缓了下来，这才缓缓地道：“如果回到那个时候，在破庙前，我还会对他们拿出刀，捅他们几十刀，然后对那两个想吃我们的男人说……我得活着，活到几十年后，让你们这样的人再也不会出现。”
陈阳明白了。
“矫情了啊！”老头马上哈哈大笑。
转眼间，两只兔子就已经吃完了。
老头拍了拍手，“走！”
陈阳一怔。
“跟我出去！”老头舔了舔手指，很随意地说，“别磨蹭，带你去见识一下。”
陈阳没有办法，但又有些好奇，这个老头要带自己见识什么呢？
离开这里之后，老头大摇大摆带着陈阳来到了之前那个孕妇的家门前。
此时，最起码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老头坐在那里，嚼着根草。
“前辈，看什么啊？”
“不急！”老头笑眯眯地说，“看个新鲜玩意，我保证你这辈子没有见过的！”
陈阳点头，坐在那里不出声了。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马上就进入到十二点左右了。
便在此时，老头突然间指向了远方，那棵建木树的那个方向，笑着说：“能看到什么吗？”
陈阳一怔，马上就极目看了过去。
“好像……有只猴子在那棵树上！”
老头一怔，惊讶地看着陈阳：“你能看得那么远？”
“能啊！”陈阳点点头，“我的眼睛比别人好些。”
“何止是好些啊！”老头摇头，“你这都已经不知道好上多少倍了！不过能看得清楚就好，它现在往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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