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5章 一封信

  第1335章一封信
  从农场醒来的第二天一早,淅淅沥沥的冷雨依旧没有停下来,但早早醒过来的凡妮莎,却已经将她和卫燃二人的衣服浆洗了一遍,并且用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木头架子将其晾在了壁炉边。
  当卫燃在浴室里找到凡妮莎的时候,她的身旁已经堆了小山一样的一堆床单毯子之类的东西,此时正用一台卡在浴缸边的手摇洗衣机在忙着浆洗这些东西呢。
  “你醒了?”
  凡妮莎神色如常的和卫燃打了声招呼,却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
  “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吗?”卫燃开口问道。
  “壁炉边的那些衣服大概快要烘干了”
  凡妮莎说话间已经停下手里的工作站起来,胡乱用围裙擦了擦手,一边往浴室外面走一边给卫燃安排起了工作,“你如果愿意帮忙,就把它们都熨烫出来吧。”
  话说到这里,凡妮莎已经从杂物间里拽出来一张长条的折叠熨烫桌,接着又费力的拎出来一个装有五六个铸铁熨斗的木头箱子,以及一个装有各色鞋油和刷子的小号箱子交给卫燃,“顺便把我们的靴子也擦一擦吧,我已经把它们烤干了。”
  “这上面怎么有海蒂的名字?”卫燃接过擦鞋箱子好奇的问道。
  “姐姐高中的时候每次来这里度假,都会坐马车去镇子上或者利物浦的码头擦鞋赚零用钱。”
  凡妮莎一边回走一边解释道,“我小时候也用这个擦鞋箱子赚过钱,但我更喜欢送报纸的工作。”
  说完,这姑娘已经走进了浴室,重新摇动起了那台木制洗衣机。
  眼见这姑娘的精神状态似乎已经正常,卫燃这才将一大一小两个箱子,以及那个折叠长条桌全都搬到壁炉边,开始了属于他的工作。
  这次虽然金属本子没有教他相关的专业技能,但只是擦鞋烫衣服,这工作他本就会做,最多也只不过是工具原始了一些而已。
  在他的忙碌中,两人昨天的那套行头全都被熨烫的挺括板正,那两双已经烤干的乡村靴,也用鞋油仔细的擦拭了一番。
  时间邻近中午,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早就已经完成工作的卫燃也帮着凡妮莎把浆洗好的衣物晾晒在外面的走廊里,并且楼上楼下各个房间的窗子,任由潮湿但却干净的空气带走了这栋建筑里残存的最后一丝血腥味。
  一楼的大门口,卫燃站在潮湿的台阶上,倚靠着门框点燃了一颗香烟。
  “维克多,你会驾驶马车吧?”凡妮莎一边用围裙擦拭着通红的双手一边问道。
  “要去买牧羊犬吗?”卫燃下意识的反问道。
  “在那之前,我们还是先去买些食物吧,厨房里已经不剩什么食物了。”
  凡妮莎说话间已经将昨天卫燃从雷诺等人的尸体身上翻出来的那些配给券和钞票全都递了过来,“我刚刚看到房子西侧种了不少蔬菜。所以只买些面包或者面粉就可以了,如果价格太贵,可以买燕麦或者小麦回来我们自己磨。另外,如果那些钱还够用,如果能买到,就再买瓶酒回来吧。”
  “面粉就不用了”
  卫燃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谷仓,“忘了和伱说,那里面有不少东西,至少燕麦和面粉就有非常多,而且奶牛和母鸡以及很多你想不到的东西。”
  闻言,凡妮莎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略显遗憾的说道,“可惜这次没找到雷诺的保险箱。”
  “确实有些遗憾,要去看看吗?”卫燃主动邀请道,昨天这姑娘的精神状态不正常,他自然也就忘了提他在谷仓里的发现。
  “等我一下”
  凡妮莎说着,转身走进了厨房,不多时便拎着一个搪瓷奶罐走了出来。
  跟在卫燃的身后走进谷仓,当她看到谷仓里的东西的时候一时间也难免有些错愕。
  在卫燃的带领下在这谷仓里参观了一圈,凡妮莎打开了关着母鸡的马厩,任由那些已经等了一上午的母鸡在一只大公鸡的带领下脚步匆匆的走出谷仓,这才一边捡拾鸡蛋一边说道,“维克多,帮我给剩下的牲口喂些吃的吧,等下我再去挤一些奶就回去做午饭,等你喂完了这些牲口,记得带一些燕麦和小麦回去。”
  “没问题”
  卫燃痛快的应承了下来,拆开两捆牧草喂给了除了那只大肥猪之外的那些牲口。
  “早知道该用你来处理那些尸体的”
  卫燃趁着凡妮莎钻进马厩给那头奶牛挤奶的功夫,蹲在那只大肥猪的面前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隔着木制的栅栏,那只大肥猪也像是听懂了似的,不满的哼哼了一声索要着比平时迟了许久的食物。
  没有理会这头高效垃圾处理器,卫燃找了两个铁皮桶拎上燕麦和小麦,又任由凡妮莎将刚刚捡拾的那些鸡蛋放进去,两人这才相继离开了谷仓。
  “下午我们做什么?”卫燃在进门的同时问道,“另外,我还需要去镇子上买酒吗?”
  “暂时先不用去了”
  凡妮莎摇摇头,“下午的时候我们把房间里的所有家具和地板都擦一擦吧。
  还有,维克多,你能趁着午饭前的这段时间,把那条石子路周围的杂草清理一下吗?这样万一姐姐来这里,我们一眼就能看到了。”
  “没问题”卫燃再次痛快的应承了下来。
  将制作午餐的工作交给了凡妮莎,卫燃又回到谷仓找到了一把死神同款的欧式大镰刀,并且换上了一件从赃物箱子里找到的牛仔背带裤和皮夹克以及橡胶雨靴。
  沿着一他们来时那条石子路,卫燃一次次的挥舞着巨大的镰刀将两侧丛生的荒草割倒,顺便也割倒了被那些过于茂盛的荒草淹没的花茎。
  顺着这条蜿蜒的石子路打了个来回,当他再次走进房子里的时候,已经闻到了烤面包特有的香气。
  好奇的走进厨房,凡妮莎正在忙着筛面粉的工作,在她的身旁,还摆着一台尚未来得及断开电源的小型电动磨面机。
  “你回来的正好”
  凡妮莎见卫燃回来立刻说道,“趁着白天的时候电力供应不会中断,帮我再拎一些燕麦和小麦回来吧,然后我们就可以吃饭了,还有,把这个桶里的东西喂给那头猪吧。”
  说着,她还踢了踢脚边的铁桶。
  看了眼桶里的烂菜叶萝卜屁股以及昨晚那些死人留下的剩菜剩饭和少量的麸皮,卫燃二话不说拎上桶又回到了谷仓里。
  又是一顿忙活,等他帮着凡妮莎又研磨了一桶燕麦和一桶小麦,并且将其过筛之后,外面却再次飘起了蒙蒙细雨。
  没得办法,原本打算吃午饭的二人只能又跑上楼,将通风的窗子关上,又将走廊里晾晒的那些衣服一一拿回房间,这才疲惫不堪的坐在了餐桌两侧。
  “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活着的时候一直过着这样自给自足的生活”
  凡妮莎话音未落,已经拿起一块刚刚出炉的面包狠狠的咬了一口,接着又在那盘肉制品只有罐头肉的法式炖菜里蘸了蘸,并在咬下第二口的时候含糊不清的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潮湿阴冷的天气和单调的食物,我还是很喜欢这里的生活的。”
  然而,就在卫燃张张嘴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辆只由一匹马拉着的马车却从这座小农场的正门跑了进来。
  近乎下意识的,卫燃便拔出别在后腰处的手枪打开了保险,接着又快步跑到壁炉边,抄起了搭在沙发上的双管猎枪,以及上午才用鞋油保养过的那条牛皮子弹带。
  只不过,都不等他给猎枪装上子弹,凡妮莎却已经快步走向了房门,同时不忘解释道,“不用紧张,是邮差的马车。”
  话虽如此,但卫燃却仍旧给猎枪塞上了子弹,并且将其用手拎着藏在了门后。
  随着房门打开,那辆邮差马车也停在了房子的门口。
  “米勒叔叔,好久不见。”凡妮莎打开房门热情的朝着马车上那个穿着雨衣的邮差打了声招呼。
  “你是.凡妮莎?!”
  马车上的邮差也一眼认出了站在门口的姑娘,跳下马车一脸惊喜的说道,“自从梅森先生去世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你来这里了,凡妮莎,你来了多久了?对了,雷诺先生呢?”
  “我们昨天才来”
  凡妮莎和对方抱了抱,随后又把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卫燃拉过来介绍道,“米勒叔叔,这是我的未婚夫维克多,雷诺先生是他的外祖父。”
  “您好米勒叔叔”
  卫燃主动和对方握了握手,嘴上不停的介绍道,“我的外祖父雷诺先生和我的表弟有急事要去美国一段时间,所以才把我和凡妮莎喊过来帮忙照顾农场的,我们昨天下午才送他们上船。”
  “原来是这样!”
  邮差米勒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后竟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说道,“要我说这样也不错,不瞒你们说,雷诺先生可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
  “我的祖父确实比较挑剔”
  卫燃接过话茬说道,“就连我都不想和他打交道,他最好留在美国永远都不用回来了,这样我就不用还他的钱了。”
  说完,卫燃也推开了房门,“米勒叔叔,如果不急着去送信的话,就进来喝杯茶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米勒说话间已经脱掉了身上的雨衣,一脸赞同的说道,“不瞒你们说,我也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回来了,就留在美国好了。”
  “难道米勒叔叔也欠雷诺先生的钱吗?”凡妮莎开玩笑似的问道。
  “我为了买下在利物浦的房子欠了他34英镑”
  米勒摊摊手,“这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但是现在我不但连利息都没还清,而且欠他的钱也从34英镑变成了58英镑,上帝作证,我可只和他借过一次钱。”
  “说不定连上帝都欠他的钱呢”
  凡妮莎一边引着邮差米勒往房间里走一边开玩笑似的说道,“现在好了,据我所知,雷诺先生短时间应该不会回来了,米勒叔叔也可以缓口气了。”
  “这真是今天,不,这真是今年我听到过的最好的消息了。”
  米勒将雨衣挂在门外走廊顶部垂下来的钩子上,跟着走进房间之后被让到了壁炉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随后从怀里摸出个信封说道,“凡妮莎,在你给我端来热茶之前,让我先完成属于邮差的工作吧,这是你姐姐海蒂从西班牙寄给雷诺先生的信,说起这个,她现在在西班牙吗?”
  “在法国”
  凡妮莎接过信的同时神色如常的说道,“我们那里已经被德国人占领了,所有的信都要先寄到西班牙,然后才能寄到英国。”
  “原来是这样”
  米勒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赶在卫燃将红茶给他端过来之前问道,“海蒂没有过来吗?”
  “过来,她很快就会过来了,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线,我和维克多是从巴黎出发的。”
  凡妮莎攥着那封信解释道,“她会在我安全抵达之后再出发,我猜这封信就是在询问我是否到了这里的。”
  “原来是这样”米勒话音未落,卫燃也将茶杯放在了他的面前。
  用一杯茶和长达半个小时的闲聊以及临时增加了一个餐位的午饭送走了这位邮差,凡妮莎不等走在后面的卫燃关上房门,便迫不及待的撕开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一个信封,接着又撕开第二个信封,并且从里面抽出了一张信纸。
  “海蒂在信上说什么了?”卫燃说话间已经弯腰捡起了第二个信封。
  可惜,这个信封上什么信息都没有写。
  然而,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凡妮莎已经将手里的那封信递给了卫燃,“我看不懂,好像是希伯来语”。
  好奇的接过信纸,卫燃仅仅只看了个开头便皱起了眉头。这封信的右上角,还用订书器固定着一张照片,在这张照片里拍下的,却是正坐在窗边似乎在看风景的海蒂。
  而且从照片里看,里面的布置似乎就是菲利普大堡之前属于斯皮尔的那个房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海蒂面前的桌子上,还看似随意的丢弃着一张对折的报纸,那张报纸的刊印时间,恰恰是1940年的9月15日!也就是当初他们从圣奥梅尔逃到菲利普大堡的第二天!
  “怎么了”凡妮莎看着卫燃问道。
  “没什么”卫燃闷声回应了一句,随后便继续看了下去。
  从字里行间的语气来看,这封信绝非海蒂写的,反而更像是斯皮尔写下的。
  只不过这封希伯来语书写的信件里表述的内容却格外的黑暗,斯皮尔那个人渣,竟然准备用海蒂姐妹来还他欠下的债务!
  不仅如此,他还和雷诺约定,如果对方同意这笔交易,可以在10月1号到7号之间的任何一天,赶到位于爱丁堡的某座旅馆进行交易。
  至于斯皮尔的目的,除了还清他的债务之外,他还希望能以一个足够低的价钱买下这座农场。
  “没什么是什么?”凡妮莎皱着眉头问道。
  “只是祈求雷诺先生晚些还款罢了,毕竟他不收法国的配给券,而且海蒂希望能买下这座农场。”卫燃神色如常的答道,“信是她在我们逃到菲利普大堡的第二天写下的。”
  “可是我的姐姐并不会希伯来语啊”凡妮莎追问道。
  “你的姐姐确实不会,不过斯皮尔会啊。”卫燃一边说着,一边将信纸按照原来的痕迹折好又塞回了信封。
  “我可信不过斯皮尔那个混蛋!”
  话音未落,她已经接过信封走向了楼梯的方向,“维克多,如果你累了可以休息一下,我要上楼擦拭那些家具和楼梯扶手了,等你休息够了,如果愿意的话可以上楼帮我。”
  “我现在就去帮你吧”卫燃说话间已经跟了上去。
  凡妮莎倒是没有拒绝,带着卫燃用了整个下午的时间,将每个房间的窗子和桌椅以及地板和楼梯扶手等等全都擦拭了不止一遍,顺便还请卫燃帮忙,把漏雨的窗子全都修缮了一番。
  也正是借助打扫房间的机会,两人在三楼一个不起眼的杂物间发现了两个被藏在柜子里,而且柜子还进行了上锁的保险箱。
  在卫燃的帮助下,打开了这俩从未在凡妮莎的记忆里出现过的保险箱,不出意外,其中一个里面放的全都是各种借据和抵押证明,这其中便有属于邮差米勒的那一份儿。
  而在另一个保险箱里,放着的便是几沓面值不等的英镑,以及各种值钱的黄金制品或者各种首饰、手表之类的贵重物品,甚至,他还在一个咖啡杯的托盘里看到了几颗金牙!
  “雷诺先生的生意可真赚钱”
  凡妮莎嘲讽了一句却是转身便走,似乎并不在乎卫燃如何分配那些财物。
  凡妮莎不在乎,他自然也就更不在乎了,这些东西即便给他,也根本带不回后世。
  同样没管那俩保险箱,卫燃在将杂物间的窗子检查了一番之后,也跟着转身离开,却是连保险箱的门都懒得关上。
  临近傍晚,当两人各自洗过澡,并且将浴室都打扫干净的时候,窗外的天空也终于彻底放晴,露出了火红色的漂亮晚霞。
  “阿嚏!”
  正在擦拭满头短发的凡妮莎不由的打了个喷嚏,随后朝着正在窗边欣赏夕阳的卫燃说道,“维克多,你来把壁炉点燃怎么样?我去准备晚餐。”
  “当然可以”卫燃回过神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没多久,他便用一个小推车从谷仓里推回来大半车已经晒干的泥煤块和提前劈砍好的木柴。
  按照之前他和凡妮莎闲聊时的说法,这些泥煤块都是从橡树林里用来抛尸的那片沼泽地周围挖掘的,既用来充当农场的肥料,也用来燃烧取暖。
  也正是因为常年累月的挖掘,那里的地势也越来越低,积水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自然也就越来越适合抛尸。
  等他点燃了木柴又引燃了架在周围的那几块晒干的泥煤的时候,随着房间里的温度一点点上升,凡妮莎也将提前炖煮好的一大锅法国炖菜端上桌子,并且拎出了两大瓶威士忌说道,“今晚我们尝尝这个吧!”
  “你从哪找到的?”卫燃走到餐桌边好奇的问道。
  “谷仓里”
  凡妮莎一边用一块之前才洗好的毛巾擦拭着酒瓶子一边解释道,“就在那些装满了各种日用品的箱子里发现的,总之今晚我们好好喝一杯吧!”
  说话间,这姑娘已经用开瓶器打开了酒瓶子。
  只不过,接下来这姑娘却从厨房里翻出来一小罐蜂蜜,用勺子从里面挖了两勺甩在两人的杯子里,随后往里面倒了些热水搅开。
  接下来分别给两个杯子里倒了些威士忌,凡妮莎又往两人的杯子里分别丢了一小片肉桂,随后才端起一个杯子说道,“尝尝吧,我第一次喝酒喝的就是这个,它能用来预防感冒,在利物浦这个鬼地方算是非常实用的一款调酒。”
  “也是你外祖父教你的?”卫燃说话间端起杯子,伸过去和对方碰了碰,顺便也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
  这次倒是格外的丰富,除了法式炖菜和上午烤制的法棍面包之外,还多了一样蔬菜沙拉以及一道法式蘑菇浓汤,外加厨房里多的几乎塞的那里都是的美国香肠罐头切片。
  “是我的姐姐海蒂教我的,她是从外祖母那里学到的,从我12岁开始,每次天冷的时候总能喝到这种东西,无论在法国还是英国。”凡妮莎话音未落已经将杯子凑到了嘴边,并在喝到杯子里的酒之前最后说道,“这是唯一勉强还算让我满意的英国食物了,如果它算是食物的话。”
  闻言,卫燃同样试着喝了一口,除了威士忌本身的味道之外,他还能品尝到肉桂和蜂蜜混合之后的清甜气息,以及热水带来的略微烫嘴的口感。
  总的来说,味道说不上好或者坏,但是非常符合他对英国饮食的刻板印象。
  虽然在口味上的评价不算高,但他却必须承认,仅仅这一杯酒下肚,就已经让他全身都在冒汗了。
  “要再来一杯吗?”
  凡妮莎说着,已经用勺子从蜂蜜罐里又挖了一大勺子蜂蜜,并在卫燃给出答案之前甩进了他的杯子里。
  眼见已经没有了拒绝的机会,本就需要和对方喝光一瓶威士忌的卫燃痛快的点了点头,任由对方帮忙再次倒上了热水和威士忌。
  还没等吃饭便连续喝了足足三大杯,已经热的满头大汗的卫燃也早已看出来,坐在对面的凡妮莎大概有把他给灌醉的打算。
  “难不成又是法国女人的浪漫?”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却也来者不拒,反正他也有把对方灌醉的打算。
  伴随着一杯杯酒下肚,窗外的天色也随着夕阳被地平线彻底挡住而陷入黑暗,与此同时,白天时候都不算多么稳定的电力供应也因为灯火管制而被切断。
  突然断电的电灯也像是个信号一般,原本还在喝酒的二人一个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另一个则提着裙摆,摇摇晃晃的走到窗边,拉上了厚重的灯火管制窗帘。
  “我们继续喝吧”卫燃在给壁炉里额外又添了两块泥煤之后说道。
  “当然,我们今晚要把这两瓶威士忌都喝掉才行!”
  凡妮莎话音未落,已经给两人的杯子倒满了棕色的酒液,这次别说蜂蜜,她连水都没掺。
  端起杯子和对方碰了碰,卫燃抿了一大口,凡妮莎也抿了一大口,随后各自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大勺炖菜。
  这也算烛光晚宴了吧.卫燃暗暗嘀咕了一番,和凡妮莎在闲聊中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顺便也用桌子上在这个时期绝对算得上丰盛的饭菜填饱了肚子。
  “明天大概会是个晴天吧?”
  眼瞅着只剩杯子里的一点酒液,凡妮莎醉醺醺的问道。
  “应该会是吧”卫燃话音未落便打了个酒精度超标的饱嗝,他是没看出来,凡妮莎年纪轻轻的,酒量竟然这么大。
  “我今晚还打算睡在壁炉边”
  凡妮莎说话间已经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挨着壁炉的沙发边上,随手脱掉了身上披着的衣服,一边解开裙子的皮带一边醉醺醺的问道,“维克多,你要留下来和我做些什么吗?”
  “算嗝——!算了”
  卫燃摆摆手,他就知道这姑娘肯定没憋好屁,索性在将最后一口酒喝进肚子里之后,起身拎起一桶泥煤,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道,“我就算了,我去楼上找个暖和房间睡。”
  “晚安”
  凡妮莎说话间也解开了裙子侧面的金属扣子——就像她上次准备杀人之前做的那样。
  万幸,这姑娘并没有杀死卫燃的打算,不仅如此,她在卫燃上楼之后,也又翻身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墙角将她的皮箱拎过来打开,将卫燃白天熨烫好的衣服和仔细擦过的靴子全都放进了箱子里。
  抬头看了看楼梯的方向,凡妮莎又掀开了沙发坐垫,从下面抽出了一本之前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的希伯来语词典,连同夹在词典里的那封希伯来语信件以及趁着卫燃洗澡的时候从楼上保险箱里拿走的一沓英镑全都丢进了行李箱里,最后,她又将一个信封放在了桌角用烛台压住。
  最后撩起裙子,凡妮莎拔出大腿上那个皮质枪套里的手枪和一个备用弹匣看了看,将它们重新归位之后,轻手轻脚的扣上箱子,打开房门闪身出去,悄无声息的走进了谷仓。
  “这是要去哪?”
  二楼一间卧室的窗边,意识到不妙的卫燃拔腿就往楼下跑,可即便他再快,当他跑出大门的时候,却发现凡妮莎已经驾驶着那辆马车从谷仓里跑了出来!
  “凡妮莎,你要去哪?!”卫燃一边往马车的方向跑一边大喊着问道。
  “维克多!照顾好农场!明天记得把洗好的衣服和床单都晒干收进房间!”
  凡妮莎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同时也用力抖动缰绳,吆喝着马车在距离卫燃尚有十多米远的位置呼啸而过,在这个晴朗的夜晚风驰电掣的跑向了农场大门的方向。
  完蛋!
  卫燃已经意识到,凡妮莎肯定已经想办法弄懂了那封信里的内容。
  只不过,这两条腿的再怎么快,却也根本不可能追上四条腿的,等他一路飞奔追到泥泞的农场大门口的时候,凡妮莎已经驾驶着马车跑没了影子了。
  甩了甩鞋底的烂泥,卫燃转身又跑向了紧挨着橡树林的房子,他虽然没想到凡妮莎竟然有办法看懂那封信,更没想到她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要去找斯皮尔算账,但他却知道,对方肯定会去爱丁堡的那个地址的。
  换句话说,只要他想办法赶在对方之前赶到爱丁堡,然后解决了斯皮尔就可以了。
  等他想明白这些的时候,也已经跑进房间,并且注意到了凡妮莎留下来的那封信。
  “我去接姐姐回来,在我回来之前照顾好农场,尤其记得把围墙内外的杂草清理干净,保险箱里的钱我只取走了一部分。
  就这样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这次你就不要跟着了,就算只有我自己,也足够解决斯皮尔那个混蛋了。”在这简短的一封信的末尾,凡妮莎还留下了一个火红的唇印。
  “艹!”
  就在卫燃看到那个火红的唇印时,他的视野中也出现了浓烈的白光,随着这道白光的出现,他也终于重新拥有了关于第三幕的所有记忆!
  斯皮尔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在两相矛盾的记忆冲突之下,卫燃在尚未消散的白光中喃喃自语的嘀咕着。
  可紧接着,他却发现,自己竟在这白光中看到了一副高度疑似出自那支金属羽毛笔的素描!
  那似乎是在水下,三个腰间挂着脚蹼,身穿潜水服的背影靠着一条绳子在水里游着。
  水面之上,还有打下来的光束和胡乱开火的敌人。
  而这幅素描画下来的瞬间,便是其中一颗从水面之上斜着钻进水里的子弹周围出现的气泡空腔,以及空腔两侧,被似乎即将开始失衡翻滚的子弹撞断的那根绳索!
  原来
  卫燃错愕的看着这幅素描图案越来越清晰又越来越模糊,最终和浓烈的白光一道,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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