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混沌与迷雾
“并非因为我们做梦而拥有梦境，而是因梦境的存在让我们得以做梦。它融合了过去与现在，进而编制奔向我们的未来。”
“梦境为何而诞生？并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旦我们进行睡眠，便极有可能进入梦境。”
“很多时候，在梦境当中的人们不一定可以意识到自己身处其中，它或多或少的会扭曲我们的认知。”
“哪怕你们都已经进入过梦境回廊，体验过在梦境中试炼，在梦境中决斗，但在召唤时，依然不能放松任何警惕。”
“召唤梦境存在与召唤灵界生物唯一的区别，便是三环法阵的中央指向会指向梦境，除此之外便再无区分。”
“今天的召唤只是一个尝试，尝试在不借用手环或者施咒借力的情况下，主动的与梦境产生链接，不需要强求召唤成功，只需了解这种感觉……”
卓瑞尔不断复述着梦境的基础知识，以及召唤时需要做到哪些事情，时不时就会提醒一下大家梦境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安稳，必须保证一定程度的小心。
人们对梦境的本质一直知之甚少，塔洛也专门翻阅过不少相关的文献，都没有清晰明了，且被大家所公认的记述。
但这并不妨碍巫师们对其的利用，从最初借用其力施展精神相关的魔咒，到大巫师伊玛诺埃利用梦境的特殊性质创造出试炼仪式，直到现在，学校还制作出可以在梦境展开的决斗场地。
塔洛找好自己的位置，画着三环相套的熟悉法阵，并没有像其他学生一般，在阵中添加多余的符文，他只是单纯因为求知欲，想看看其中的奥妙，不指望能提升什么实力。
自己的精神不同于常人，精神魔法对自己而言毫无作用，甚至有可能反噬攻击自己的人，他在这方面没什么太大的需求。
一切准备就绪，他将手按在代表梦境的阵眼上，缓慢的调动自身的魔力，规律的激活亲手画下的阵法，期待着说不定真能召出什么神奇存在。
“伏行在混沌中的存在！”
“万千荒谬蕃神们的灵魂！”
“拥有着千面的伟大智者！”
……
塔洛的耳畔响起万千生物叠加而来的祈祷声，精神所在之处也不是熟悉的梦境，而是难以名状的翻滚混沌。
果然，不只是灵魂，连精神都有大问题，召唤阵的作用是先联通召唤者的灵魂或精神，进而凭此前往灵界与梦境寻求召唤物。
这混沌倒也不是特别陌生，无论是彰显真名，还是召唤小白时，他都有见过。
而那些充斥着疯狂、怨毒和歇斯底里的祈祷，他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抵触，而是将这些祈祷声相互串联，让牠们各自进行精神上的链接，伴随着稀稀落落的惨叫和哀嚎，不时便可又归平静。
虽然塔洛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干后，那些混乱的祈祷者究竟会遭遇什么，但起码能变得安静上一些，这就足够了。
他仔细的体会着自己在混沌中的存在，自身无限大又无限小，时空似乎丧失了它原本应有的意义。
塔洛感觉自身与这片无限的混沌好像没什么区别，可又感觉自己只是这混沌的一方倒影。
“嘎嘎嘎！”
小白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这方混沌之中，如游鱼归水，它欢快在期间不断扑腾着翅膀遨游。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嘎嘎！嘎！”
塔洛听着这莫名的回应，从中揣摩出了含义。
是你，是我，也是家。
塔洛本以为这里就应该是寂灭教团所称呼的虚界，可越是体会，他越是觉得好像又不太能对应的上。
这里盲目、喑哑又疯狂，如果造物主真是从这里降临，不太可能创造出那么有序的世界。
青铜试炼时，那位无梦者教团的帕特亚，在窥探自己精神的时候，应该就是深入到了这片混沌才发疯的吧。
“嘎！”
随着小白一声叫唤，它化为无数凌乱的概念丝线，如同汹涌的河流般奔向了不知如何判断识别的方向。塔洛安静的注视着它，想看看它究竟要跑去干些什么。
随着这混乱的奔流，一扇无形无状，不停变幻，周遭围绕着灰雾的门扉进入了塔洛的意识范围。
那是神秘之门！在自己精神里的神秘之门！
第一次，他看到了门后的样貌，那是无边的“迷雾”，不是现世里的雾气，而是真真正正的，最本源“迷雾”概念的显化。
而就在这迷雾中央，有着庞大的巨石基座，基座上又有着王座一般的建筑。
一道模糊不清的剪影端坐其上，用端坐或许又有些不太恰当，祂更像是在漂浮或者飘荡。
这剪影的轮廓并不固定，比常人要高大一半。
人形剪影的身上遮盖着厚厚的淡灰色织物，织物泛着淡淡的微光，塔洛偶尔能透过这荡漾的织物看清后方那无际的璀璨星海。
小白流到门边，便又化为塔洛所捏的，白乌鸦的样貌，绕着这扇门扉不停的转圈圈。
塔洛的精神尝试着进入那门扉，但就如同有着什么牵绊和阻碍，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
“神秘之门连通着混沌和迷雾，跨越门扉就意味着自己从混沌走至迷雾？那这门后的剪影……”
他不停的开始了自己的思索，拼命的寻找着其中的关联。
原来自己的精神本就是一片混沌，所谓的神秘之门就缩在这混沌的角落之中。
“仪式已经进行到这种程度了吗？”门后传来不可名状的声响，那声响有着极端的理性，但理性之下又似在压制无尽的疯狂。
此种情况，和踏入灵界时的自己好像……
不过居然可以交流！能够交流就是好事！塔洛压抑住难耐的激动，组织着话语。
“为什么会有这扇神秘之门？为什么会选择我？为什么要我跨越门扉？我是究竟是什么？您又究竟是什么？仪式的目的又是为何？”塔洛生怕说不完整，给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同你一样，我也有着诸多的身份与称谓，我是迷雾、是唯一、是万物、是门亦是钥，而这個世界的生灵，称呼我为造物主。”
王座上人形剪影身罩的织物轻荡，塔洛看清了这泛着淡光的薄纱之后的那无尽星海，星海中有一颗蓝色的行星，正是塔洛当前生活的世界。
“这场仪式的目的，便是让你与我同坐，以保持这个世界的延续。”
“我仅存的人性不足以继续更多的解答，只待你完成仪式，门后有你所想了解的一切。”
“它一定让你安心，也会让我安心，让万物安心……”
这三句话语过后，门后的造物主便陷入了沉寂，无论塔洛如何继续提问搭话，都再没任何声响。
一个答案揭晓，紧接着就是更多更不知如何推测的问题。
不过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们在觉醒真名时，会看到钥匙、门扉和迷雾这三种意象，一切都来自门后的存在。
而自己，或者说混沌，与其是同等位格的。
那么所谓的保证世界的存续，造物主都不能保持吗？还是说有什么摧毁世界的危险？那这危险又来自哪里……
在这不断的推理思考中，时间也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他恍惚间回到了现世。
教室里看不到任何一位同学的身影，只有卓瑞尔匍匐在塔洛的足边，他华丽袍服下的苍老身躯战战兢兢的颤抖，头顶紧紧的贴在砖石铺就的地面上。
“怎么回事？”塔洛俯身将卓瑞尔扶起，轻声的问道。
他看向窗外的阳光，现在应该刚近傍晚，也确实是到了下课的时候。
上次自己在卡森教授的课上召唤小白时，卡森教授也没做出过什么太过异常的反应，而且自己帮赫丘利递给其圣杯时，对方的反应也不像认出自己特质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卓瑞尔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信徒，所以对此有所感知吗？
卓瑞尔起身后依然低着头颅，不敢向往常那般抬眼注视，他努力平静着情绪，缓缓开口道：“就在您尝试进行召唤时，我感受到了不可形容的伟力，来自您的伟力。”
“因害怕您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便提前让学生们下课了。”
塔洛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叹了口气，确实是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让他进一步明白了仪式究竟是什么东西。
神秘之门是造物主留给自己的，引导着自己过门的系统八成也是一样的，从觉醒起，他就不可避免的参与到了仪式当中。
果然天上不会平白无故的下馅饼，一切馈赠都有着其价码。
“伊莱颂会背弃造物主，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或者说都不一定是真的在背弃。”塔洛不自觉的吐出了这一句话语。
卓瑞尔闻言本还在轻颤的身躯一下子僵直，伊莱颂背弃了造物主了？！祂不是天启教廷的唯一真神吗？！而且神话里唯有叛下地狱的七位魔王才能称得上背弃造物主。
他好像突然就听到了什么不可言传的巨大隐秘。
“抱歉，一时之间我还没有彻底回神，不自觉就讲出来了。”塔洛的精神在混沌里不间断的思考，让他回到现世后还不太能彻底分清，不小心就张嘴了。
“把这句话当成癔症病人的呓语就好，不要放在心上，还有就是，没有我示意的情况下，千万千万不要冒然吟诵我的名讳。”
随后他又特意提醒了卓瑞尔一句，万一他在向自己祈祷的时候，自己恰好能听得到，那他八成就完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到整个现世。
毕竟在某些方面也算是自己的信徒了，该有的照顾还是要有的，塔洛可不想看到哪天校园里传闻二年级召唤课的导师突然发疯了。
“谨记您的教诲与告诫。”卓瑞尔躬身称是，让塔洛不得不再次把他扶起来。
最后稍微询问了一下上课的情况，确定期间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塔洛便向卓瑞尔告辞，直接回到了寝室。
他盘腿坐在寝室的床上，像往日一般观想着神秘之门，可惜没再能见到门后的身影。
造物主的象征中有着门扉，而且能在他所代表的迷雾，和自己所代表的混沌之间开一扇门，以此相互连通。
那所谓的过门八成也就不会是真正的过门，或许是要达成某种链接，亦或者是其他的目的。
“不过只要能够安心的生活，那就是好的结果……”
可造物主自己好像也在压抑着某种东西，搞得塔洛变得更不安心了起来。
他原本猜想过门之后就能解决这不安定的后顾之忧，但未来又变得更加难以揣测了。
“唉，俗话说的好，遇到问题睡大觉。”
塔洛摒弃了一大堆无用的思考，索性埋头开始休养生息。
周四的运动课，被克鲁塞教授安排为了魔法决斗，塔洛依旧是处在观众席的位置，后来因为过于巨大的实力差距，他就连与最终胜出者对决的环节都被取消了。
只是这次决斗的画风却大大出乎了克鲁塞教授的预料，他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多原本还对一些魔咒颇为生疏的人，突然之间都达到了无声施法的水准。
而且哪怕是无声施法，其操控的精度一点都不弱于咏唱完整的咒语。
这种程度的集体突飞猛进，在他数百年的教学生涯中从未遇到过。
“是塞丕安导师的功劳，他是古巫术研究和神秘学秘传心理的授课者，教授对这位导师有什么了解吗？”塔洛在一旁为克鲁塞教授解释道。
克鲁塞教授收回了惊讶的表情，大手摸索着杂乱的胡须，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位的存在，校长虽然给我们稍微介绍了一下他，但也只是名称和调课安排而已。”
“我现在对他也很是好奇，说不定是哪位在白银时代就隐世了，突然被校长拉出来的老智者。”
那应该就是只有校长和自己知晓赫丘利的身份了，塔洛听闻回复后暗自心想。
在渡过难得可以休息整天的运动课后，第二日便是赫丘利的神秘学。
读书中文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反派恶少的赴死日常更新，第一百五十一章 混沌与迷雾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