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葬天，论仙
茫茫焦土之中，地表撕裂，千万粒尘埃浮沉，黑青色的光华切割了天空，沧溟变色，山河断流。
苏羽将手中的青铜古棺打出，须弥间，无数道古老的送祭声越过岁月长河，降临在了此界。
一条条虚幻的秩序神链横陈于虚空之中，被八十一枚帝纹交织在一起，如星河涟漪扩散，朝六合八荒延展。
原本不过一米长的铜棺瞬间遮蔽了天界，符文交织，数十种道则叠加，融合，隐约之下，时间和空间停滞住了，巨大的古棺镇压而下，仿佛要葬下这个世界。
向宇飞身披破碎战衣，浑身染血，面对着三世铜棺的虚影，他的身躯不断摇动，灵体战栗，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悸然。
“这是传说中的那口古棺......”
瞬息之间，铜棺雾气缭绕，发出震天大响，棺盖与棺材分离，要将中皇和黑龙帝棺收进去，恐怖威压慑人。
“葬天、葬地、葬己身！”
黑发青年大喝，指影飞乱，掐动指诀，身边闪烁着一圈淡淡的血光，这是他的本源精血，以己身血祭棺中之灵。
三言已毕，其头顶之上出现三座千丈高的墓碑，骤然出现在火空之上，和遮天铜棺遥遥呼应。
漆黑如墨的帝棺微微颤动，棺盖闪烁着星辰般的光泽，宛如黑暗仙金一般璀璨。棺体符文密布，点缀了星辰，释放出永恒的仙光。
“叮！”
一声苍茫的龙吟飞出，黑棺炸裂，三座千丈神碑也尽皆崩灭，化为极致的阴气，朝四方弥漫而去。
“日月阴晴，生死化道。天地为棺，古术送葬！”
在漆黑的幽光中，中皇不断地化出神诀，刹那间，一片片晶莹的光芒跃出，浩瀚如渊的阴死之气孕育出点点生气，阴森中出现了圣洁的气息，千万缕白色丝线汹涌而出，交织成一具神灵玉棺。
下一刻，黑白二气融合，一丝丝混沌气呼啸而出，无数的灰色气流纵横，其中坐落着一方混沌帝棺，散发着神魔捭阖的气息，足以震碎虚空。
“嘭！”
两具棺椁碰撞，一霎间风云突起，一条条秩序神链哗啦啦响动，仿佛在演奏一首动人心弦的乐章。
古朴铜棺射出一条浩大的混沌神光，足以磨灭一切，将混沌帝棺缠绕住，然后千万枚吞噬道纹闪动光辉，乌光澎湃，要将另一方棺椁吞噬。
灰色帝棺微微颤动，棺盖炸裂，一条缭绕着混沌气的黑龙盘旋而出，两只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凝视着三世铜棺，宛如真正的生灵。
面对青铜古棺，黑龙十分忌惮，不愿上前，然而中皇双手打出神诀，由不得它。最终混沌黑龙悲鸣一声，朝铜棺扑杀而去。
一息之间，黑龙便被亿万道神符打中，喋血当场，然后八十一枚帝纹飞出，镇压龙身，一缕剑芒掠过，将狰狞的龙首切下，苍茫的气息铺天盖地，令寰宇为之震动。
黑龙身殒，无数的混沌气化为阴阳二气，随后又变幻为五行精粹，金、青、蓝、红、黑五色交替，重新凝练成五行天龙，搅乱乾坤，迷蒙混沌，朝三世铜棺飞去......
最终铜棺爆发出冲霄的符文源流，将一切淹没，真龙越天，横空天际，有凤长鸣，瑰红一片，麒麟咆哮，紫光万重，仙王临界，掌灭天地......在无数禁忌神术的攻伐之下，五条神龙悲鸣，须弥之间便被打散，化成了万古不易的劫灰。
神术被破，在青铜古棺的镇压之下，向宇飞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眼角滴落泪珠，心中回想起一道丽影。
“结束了。或许我真的错了......所谓的帝路，根本不及你万一，云儿，对不起......”
在符文之海中，黑发青年神色落寞，仙台之中，向宇飞的元神拿着一块晶莹的神源，青光闪动之间，源内封存着一缕秀发。
九千年前，他为了帝路忽视了内心最爱的那个人，等他明悟本心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将我葬在中洲秦岭洛云湖吧。”向宇飞动用了最后的神力，打出一块神玉，玉中是一部准帝经文和三道禁忌秘术，这算是为他送葬的酬劳。
随后，他震碎神源，握住那缕青丝，嗅着熟悉的芳香，仿佛回到了九千年前，春风明媚之际，青年意气风发，睥睨天下，湖水之畔，少女眼中满是仰慕地看着他。
虽然她只是一个小王朝的公主，在任何方面都比不过神朝皇女，但是在他眼中，天下没有人比她更珍贵......
中皇垂泪，等待着生命的结束，这一世，他只为证道而来，如今帝路落败，他也失去了生的意义。
为了心中的希望抛却一切，然而最终却是一场空，人世间有多少人如此，奋斗过，悲欢过，落寞过，最终无果。
翕然，符文消散，混沌海没入远方，铜棺虚影逝去，天地为之一静，火域之外，一片死寂，只有千沟万壑的焦土讲述着之前爆发过的惊天一战。
苏羽长身玉立，清光流转之间，莲影缥缈，天音隐约，他走到中皇面前，看着青年手中的那缕秀发，神色莫名。
他眉头微扬，平淡地说道：“我之前的话依旧算数，臣服于我，我会赐下三部皇道经文。”
“我虽然败了，却也不容你这般折辱！”
向宇飞艰难地站了起来，他脸上有泪痕，青金战衣早已崩碎，浑身是血，黑发披散，但是却有一种英武不凡的气韵，令人动容。
见青年傲骨铮铮，苏羽摇了摇头，选择换一种方式，他探手一摄，将对方手中那缕秀发夺来。
珍爱之物被夺，中皇眼中闪过一丝杀气，然而对方血气如海，混沌仙金剑枕戈以待，在苏羽周身飞舞。
他低下头颅，声音低沉，道：“杀了我吧！”
“不想救活她吗？”
看着手中悬浮的青丝，苏羽若有所思地，不过他想的并不是中皇的道侣，而是他施展的黑龙葬墓之术，那条黑龙似乎有自己的意识。
不知向宇飞得到了哪一位的传承。既然有准帝经文，有禁忌秘术，却没有准帝兵护身，终究是气运不足，无法逆天。
如果他身上有一件准帝兵，即便是残缺准帝兵，也能扭转战局，绝不会败于苏羽的先天圣体道胎分身之手。
“救活她......哈哈哈，这个世界没有轮回，就算是大帝也只是活一万年。你以为仙道轮回的传说是真的吗，没想到混沌体居然会信这些。”
黑发青年苦涩一笑，有些颓然。在修行界有传言，神命花能够救活已死之人，但是他得到过死道传承，知道这是虚妄之言，人死不能复生。
“这就是你的气量吗？不信仙道，你又为何要走这条帝路？”苏羽看着眼中淌泪的中皇，漠然地说道。
向宇飞平复了心境，清冷地说道：“我答应过她，要战败一切敌。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这一世属于你，能死在混沌体手下，也不算遗憾。”
“王腾也输了，但是他依旧执着于帝路。”
苏羽带着向宇飞挪移到了一处凰木神殿中，两人对座在玉桌上，面前是一套菩提木打造的茶具，道气流转，清香四溢。
血凰殿没入九天，横渡到了晋城。
看着眼前“普普通通”的神木器具，中皇默然，不再多言，既然苏羽想对他说教，作为败者，他懒得开口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