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杀戮之道
云气洒落，现出了这片天地的本来面目。
苏羽微微仰头，看向这座上古神山的山巅。
在那里，他探出的神念被瞬间斩灭了。
“并未自封，大成王者，半圣，还是圣人？”
星光垂落，他的目光愈发缥缈，一道淡淡的光轮在他身后浮现，道纹纷扬，虚空剥离，带着沧桑的光阴韵味。
光影中，一颗颗星辰幻灭，玄黄迷蒙，混沌汹涌，透露出一丝丝开天辟地的气息，隐约之间贯穿过去、现在、未来，和这片世界相合。
不过其中仍有一丝不圆满之意。
“时间法则，轮回之环......”
向宇飞并未关注下方王腾，他凝视着那道光环，那是时间道则和空间道则的具象、
根据死亡之书的记载，精通时空者，或许能重演轮回。
那一位阎罗殿主毕生精研死道，然而直到归墟都没有悟透生死因果。
在这片天地，除非遵循仙道者前行的轨迹，否则这条路根本无法走下去，无法证道。
“无法圆满，九天十地无法引动成仙劫，死亡之道的断崖......”
中皇阖上双眸，站在苏羽身边，身心放空，仙台纯粹，感受着虚空中的万道之力。
这也是跟随苏羽的好处之一，对方如同一株人形悟道树，虽然显示的道则之力并不清晰，却十分完整，能够牵引天地。
他主要的实力在三条大道上，皇气、极阴、死灭。他的异象也和这三道有关。
一丝太古冥尊的虚影，驱使阴死之龙的死亡君主......
在决定跟随苏羽后，他唯我独尊的心境破碎，异象中的皇龙自毁，随之崩灭。
不过后来，他知晓这片天地的真相后，又重塑了极阴龙气，而且踏足于空间之道。
一刹间，他仿佛化身为这片天地，大荒、山河、河流、汪洋......追逐着万物逝去的那抹痕迹。
他参悟的道法全部具现，时光流逝于空间中，了无痕迹，星辰摇曳，虚空幻灭。
朦胧之中，他仿佛看到一条虚幻的河流，甚至能听到那细微的河水声，然而却始终不能看清......
见自己第一位追随者陷入悟道境，苏羽嘴唇勾勒出一道浅显的弧度，眼中有赞赏之意。
不愧是他的左膀右臂，虽然放弃了统御之道，却仍然有证道之姿。
别看我儿在下方疯狂搏杀，圣兵碰撞，然而在他们几人眼中，不过是须臾之间的看戏罢了，并没有多少人关注。
光轮缓缓转动，时空道纹交织而出，氤氲出一条银色源流，十分模糊，看不清边际，也看不到伊始和终焉之所。
一道又一道仙光飞出，银色的光芒闪烁，道轨游离，丝丝缕缕的雾气纷起，将向宇飞笼罩在内。
在识海深处，仍旧在求道的向宇飞突然听到了一股河水流动声，他蓦然回首，看到了一道修长绝美的身影从河中横渡而来......
在此地设下一道虚空法阵后，苏羽看向杨怡和姜婷婷，神色有些复杂。
苏羽屈指一点，他头顶飞出一道清气，三滴晶莹的真血滴落，和清气融合，化为一位身穿两仪阴阳道衣的男子。
这是他化出的一道分身，和清气道身不同，能够长期存在。
留下这道分身后，苏羽看了一眼杨怡她们，眼中有一丝眷恋，然后便冷漠起来。
他这一次来紫微，是为了成圣，血屠一族、覆灭太阴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倘若人王殿、长生观与他为敌，他绝不会留手。
离开了北斗那些人，他的寄托全部消失，心境重新变得冷漠。
这也是他来之前的打算，在荒古禁地遭遇至尊神念后，他便决定要尽快大成了。
不管动用何等手段！
“独自上路吧，杀戮之道！”
混沌道图飞出，苏羽步入虚空之中，消失在了此地，直接步入了紫微神殿中。
此地有两重斩道法阵，而且大概率是出自大成王者之手，不过吞天魔罐在身，他丝毫无惧......
见紫微皇主准备亲自出手，三缺道人摇了摇头，起身前往观战，然而下一刻他却惊悚住了。
眼前的一切都十分自然，云气流动，数十位皇族血裔架起神虹，朝殿外飞去，跟随紫微皇主的脚步。
然而殿中却出现了一位缭绕着混沌气的身影，其身后还有一轮淡紫色的神环，散发出浓郁的道韵。
风微微吹拂，时间一点一滴流动，他不由自主地看了那道光环一眼。
一息之间，他坠入了一条大河之中，失去了所有的法力，变成了一个凡人，被蚀骨的河水束缚着，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肉身腐朽，化为一具白骨......
不知过了多久，三缺道人回过神来，他的气息衰弱许多，眉目间有疲惫之色。
感受着前方流转的混沌气流，青年心神一震，不敢再直视，刚才他在幻境中经历了数十年的光阴，神念之力近乎崩溃。
对方绝对是超越圣主的无上存在......
殿外，此时王腾已经擒下了两位大能，破开了杀阵，扭转了战局。
见下属喋血落败，紫微皇主神色冷漠，也不多说，直接出手，抬手便是一道紫微帝术。
山河道纹图横天，发出轰鸣声，紫霞氤氲，浮光跃动，像是滚滚时间长河穿越万古而来，凛冽的圣威弥漫，让在场众人心中一震。
“铿！”
一道巨响震动寰宇，山河道图铺展开来，七颗璀璨的大星爆发出亿万缕神芒，荟聚一处，射出了一道永恒仙光，朝王腾打去。
这是怀着杀念的一击，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
北帝眸光一缩，知晓了对方的身份，然后心中涌起了一股战意，丝毫不惧。
他发丝披散，周身光华大作，大喝道：“道灵阴阳斩！”
“叮！”
圣剑浮沉，朝敌手轻轻挥动，一道清脆的剑鸣声后，天空中降下了一道恐怖的剑光，阴阳二气流转，衍生出混沌之意，最终化为一道数千丈的混沌天罡，朝紫微皇主力劈而下。
作为乱古传人，王腾一身乱古神力无比精纯，而且神念之力强横无比，足以催动天帝圣剑。
一霎间，仙光跃动，剑芒凌厉，两道圣道神光都凝聚了不朽的神性，可以灭杀万灵！
大破灭后，紫微皇主屏退众人，头顶着星图，只身杀了上去。
王腾也走出了金色古战车，将天帝圣剑打出，任由两件圣兵交缠在一起，和对方疯狂厮杀......
“见过前辈！”三缺道人俯首，恭声道。
他如今虽然还能看到这片世界，却和一切割离了，在他眼中，另一个三缺道人飞出大殿......
“你能见到那页凰血赤金吗？”混沌雾霭中，一道冷漠的声音传出。
三缺道人心神欲裂，感受到一股极致的恐怖，他神念瞬间想到了自己经历的一切事情，然后想到了一个可能。
“前辈说的是我教传下来的那页神灵古经吗？我并未见过真迹。”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冷，白衣道人连忙说道：“前辈如果是为神灵古经而来，可以随我入长生观。”
“入长生观......等你们和人王殿说拢，已经是十三年后了，还是将你的一切交给我吧。”
苏羽阖上双眸，混沌道图缓缓转动，一条晶莹的紫光神链洞穿了三缺道人的生命之脐，璀璨的精粹沿着神链没入了道图。
道图之中，一株星辰古树虚影缓缓摇曳，枝叶闪烁透亮，流转的道则，将精粹炼化。
吞噬三缺道人之后，他对紫微星域的局势了如指掌，之前王腾做的一切便没有多少意义了。
他转身准备离去，突然，苏羽停住脚步，他目光幽幽地看着大殿之上。
“道友这般肆无忌惮灭杀长生观传人，实在是让我为难。”殿台之上，一位灰发老人现出身形。
老人身姿挺拔，灰发间插着一根紫玉簪，身穿九龙皇袍，足穿金丝履，眼神沧桑，气度不凡，一步一步走出，眼中有审视之意。
“你想要和我一战吗？”
苏羽神色漠然，眸子微眯，周身血气涌动，杀意泠然地看着对方，大有一言不合开战之意。
灰发老人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寿元无多，并不想动刀兵。”
苏羽平静地看着他，他并不想覆灭这方势力，毕竟紫微神朝一无帝经、二无神术、三无仙料，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他谋夺的。
“那个年轻人也是你的弟子吧。他犯下大罪，不可不罚，交出两道圣道神术，此事到此为止，不然，你走不了。”灰发老人阖上双眸，面无表情地说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殿内的浮雕纷纷闪烁光芒，其中的仙灵道刻仿佛要挣脱时间长河，降临此世，一道道阵纹熠熠生辉，符文纷乱，流转着奇异的光泽。
“以为靠着残缺圣阵，就吃定我了。”苏羽并没有否则他和王腾之间的关系。
好歹他上一世也说过无数次“我儿王腾有大帝之姿”，这同样是大因果。
正是这样的因果，他才会在王腾花费一些时间，改变对方的命运。
苏羽目光一冷，身上的千幻星河仙衣爆发出亿万道神芒，符文摇曳，秩序之链纷扬而出，一座虚空圣阵覆盖了此地，将此地隔绝开来。
这是杨怡用紫焰神玉亲手为他刻下法阵，足以困杀半圣！
“圣道法衣，无缺的圣道法阵。”金袍皇主变色，心中悸然。
他被苏羽拉到这处空间，虽然还能借助法阵之力，然而他身上只有一件残缺圣兵，可能会吃亏。
“生死一战吧！虽然你血气枯败，不过以大成王者对斩道三重天，这应该也算是公平！”
苏羽祭出了自己的道兵，万物母气垂落，一尊玄黄玲珑宝塔在他头顶浮浮沉沉，缭绕着混沌光，流转着厚重的玄黄之气，如同天幕，镇压人世间。
这是他为第三道分身准备的神兵，虽然那一位出世的契机还没有出世。
青铜仙殿之旅，他得到的好处极大，上万缕玄黄之气全部被他收走，之前虽然赐予了出去，剩余的量足够祭练出一件神塔。
神塔分三十三重，宏大无比，气势磅礴，如同上古天阙，散发出古朴苍茫的气息。
“万物母气神塔！”灰发老人眉头紧皱，心中更为不妙。
对方那种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他十分不安，在漫长的岁月中，他还没有见过这种人。
而且那位初入仙台二重天的年轻人都有两件圣兵，这一位肯定也拥有圣兵。
“让我看看紫微的大成王者究竟如何！”
苏羽神色冷漠，身上的仙衣流转着瑰丽的光华，绚烂且璀璨，氤氲蒸腾，灿烂无边，在千幻星光的映照下，他的青丝和肉身都染上了一层银光，近乎剔透，宛如一位不朽的神祇。
法衣之上，一条赤金仙凰挣脱而出，将这片大殿覆盖，无尽的赤霞中，凰鸣声动，清冽而震耳，一根根锐利的翎羽闪烁着光泽，朝对方射去。
“紫微，你来自星空外域？”
灰发皇主目光微动，心中有一些推测。
古殿颤动，一条条纹络绽放出神辉，凝聚成一颗紫色帝星，将他笼罩在下方。
“嘭！”
密密麻麻的金属碰撞声响起，无边的羽箭根本无法突破紫色光罩。
天地玄黄玲珑塔微微颤动，缭绕着无数圣道神链，发出一声缥缈的道音，像是宇宙初开的第一缕天音，贯穿了天地玄黄，照耀了万初之源，划破了虚空，朝前方镇压而去。
刹那间光影破碎，八千八百八十八缕玄黄之气熔铸的神塔沉重无比，无物不破，直接砸碎了圣道法罩，然后朝灰发皇主砸去。
金光浮动，钟声悠悠，金袍老者祭出一顶铜钟，展露出无上圣威，覆压天地，令虚空震荡。
挡住玄黄神塔的攻伐后，灰发老人露出了一丝笑容，道：“道友，这其中或许有一些误会。”
他并无想为三缺道人的生死和对方血拼。
对方血气旺盛，战意冲霄，愿意行搏杀之事，他当年也是如此，但是岁月不饶人，现在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就算灭杀了来敌，他的坐化时间也会大大提前，得不偿失。
“看我如何破碎圣兵！”
苏羽心念一动，身上的千幻星河法衣剥落出无数星砂，凝聚成一柄星河长剑。
三千混沌气透体而出，他全力催动圣兵，血气遮天蔽日，仙衣、神剑渲染上了一层深邃的星光。
对方一作为仙台三重天大圆满的大成王者能够彻底催动残缺圣兵。
他虽然境界尚低，但是凭借着混沌体的浩瀚神力，同样能够催动千幻星河战衣。
见苏羽杀意凌冽，灰发皇主也沉下脸，逼迫至此，他不再忍耐，爆发出大成王者的气势，变得冷漠无比，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上来便和苏羽出手，和圣道法衣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