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我比你们懂赤渊 (七千字)

  赤渊初祖显圣不久，又有新的道真投影围绕衡华身畔。
  一袭白衣，如意搁置膝上，男子托腮沉思。
  手持莲枝，端坐六牙金象背上，面带微笑。
  持枪伫立，身披紫金铠甲，面色威压的将军。
  此外还有乘龙老者、吹笛仙童、提花篮女修等等。
  太师父、大师伯还有五代掌山祖师？
  王鹤看着那些道影，心中默默计算。
  当然，太清境更多的道影他并不认识。那些道真的服饰打扮与东、南两洲大不相同。
  传道讲法，圣贤显像。
  所显化之存在，是九天十地参悟这一道的众多前辈大贤。那些王鹤不认识的道真，自是其他地域参悟“大赤道果”的前辈。
  “太清境的妙用，完全可以充作一个和前人交流的平——”
  当一尊全新的女性道影出现后，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波澜。
  “母亲！”
  他的母亲，亦是赤渊曾经的劫仙，红龙峰主。
  金华夫人看着师祖出现，再也坐不住了。
  “伏道友，你这些道影可否……”
  衡华右手轻抬，诸多道影随风而逝，再度回归太清境，金华夫人脸上满是失望。
  “这些道影只是前辈高真参悟大道时，烙印天地间的音容。莫说无法以太清道法差遣作战，连交流也办不到。”
  当然，仅限于现在。
  据伏衡华揣摩，如果有人将《太清大赤书》修炼至真仙道果。他便有“炼虚为真”之能，将太清境显化的道真化为实体，作为护道真人、神将战斗。
  卜玄暗中推演计算，很快印证伏衡华之言。他与旁边几位同门点头：“他说的不错，祖师等人只是‘道像幻影’，不具备战斗力。”
  但仅限于“太清之法”，卜玄心道。
  他在演算推敲时，察觉到另一个可能：伏衡华并非纯粹的“太清道修士”，他的根本大道是造化。
  如果他强拘一尊道影在身边，并为道影注入造化生气，或许能让无思无想的烙印投影具备战斗能力。
  忌讳、警惕……
  想到对方可能对祖师道影做出某些不好的事，卜玄内心充满抵触。
  这小子的手段，过于邪性了！
  就在这时，会场不远处的石滩中，一枚鹅卵石震动几下。然后它溜溜滚动到讲台前，在众人注视下不断晃动，好似给伏衡华磕头行礼一般。
  “这——顽石点头？”
  这厮的讲道，还能让一枚普普通通的顽石诞生灵智？
  这厮惯会安排异象，莫非这也是——卜玄打量衡华神态，见其本人也是一副若有所思，大为惊讶的模样，明白这并非刻意安排。
  “灵性，太清境，大赤道影。”
  衡华扫视已尽数回归的前辈道影，再度看向自己身边徘徊的太清妙气。
  大赤天、大赤天尊，是客观存在于宇宙中的先天道果，是道之规律。历代修士的证道，是让自身不断贴近“大赤道果”。万岳书立山岳为天柱，靠近大赤天。太清书开辟太清境，以太清境沟通大赤天。
  虽有诸多前人证大赤道果失败，但他们的烙印依旧出现在大赤天中，成为“赤神大道”的一部分。当未来有一人真正证道，便可掌握大赤天，将其中与自己有因果的前辈尽数复活。
  这便是修真道统的本意。
  可是，大赤天内存在的道影不仅仅是后天修行此道的生灵！
  大赤天乃大道所成，一草一木俱为道之体现。草是长生药、不死草，石是点金石、不老石。这些由大道生成，在大赤天存在的事物自然具备其灵性。甚至大赤天本身，也可孕育先天真圣。
  “方才我讲道时，大赤天内的灵石与太清峰下的一枚顽石无意间契合，让大赤天的一丝灵韵烙于顽石之上？”
  衡华看着在自己座前不断晃动的顽石，心中不免带着几分欣喜。
  这说明，自己讲道讲得好啊！
  连石头都为自己赞美庆贺，大赤天内的灵石都下降而来。
  对于一个修行只有百余年，且喜好华丽、张扬排场的年轻人，这无疑满足伏衡华的虚荣心，倍感颜面有光。
  只是顽石在一阵活动后，那缕大赤天烙印越发虚弱，隐隐有消散趋势。顽石表面也开始出现裂痕，晃动越发剧烈。
  “毕竟只是一枚顽石，无法承载先天道境内的灵韵。”
  衡华怜惜地看着顽石。
  虽然这块顽石不是真正的有情众生，但却因那一缕灵性，正在向着真正的生命演变。
  不过在眼下，这个即将孕育的生命还没成型，便走向毁灭。
  “既然你我有缘——”
  衡华道心萌动，缓缓伸手一指。
  单灵庆眼皮猛地一跳。
  王鹤从沉思中惊醒，难以置信盯着伏衡华这一指。
  “斡旋造化。”
  卜玄艰难地低语。
  比起当年杨岱所讲，数日时间才点出造化一指。如今伏衡华的造化神通的确是精进了。
  “不，不是真正的斡旋造化。这个神通没有成型，没有炼成神通符。”凌元征在震惊之后，很快用慧心计算确认。
  差一点，不是某一方面，是各个方面都还差一点。
  真元纯度不够，心境尚不足以驾驭，道行也弱一些，身体的强度似乎也跟不上？
  “若是真正的造化一指，足以让这顽石蜕变为生灵。但现在——”
  顽石停止崩溃，那一丝先天灵性陷入沉眠。随着伏衡华挥袖，石头落于八卦台下，沐浴他的讲道灵韵。
  “还需要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来温养。说明他的造化神通还不到家。”
  凌元征默默与师兄们交流，却被单灵庆等人回了一个无声的白眼。
  伏衡华能炼制五彩石，能阻止顽石自毁。他的造化之术不到家，怎么感觉你在嘲讽我们所有人呢？
  造化一指，点石为灵。
  的确，那是正经的造化神通。可在咱们赤渊道派，唯有两位仙人才能施展啊！
  ……
  衡华将顽石收入座下，很快便停止讲大赤道果，再度转入地煞七十二术法。
  “天罡有四九之数，地煞有八九之数。炼八九小神通，可参悟‘造化之妙’，与天罡大神通殊途同归。”
  伏衡华研究的天罡大神通，便是三十六法之首的“斡旋造化”。当年还特意焚香祷天，选定这个课题。
  所谓七十二地煞术的研究，正是伏衡华对“斡旋造化”这个课题的解答。
  从天罡道法里面挑选数个，乃至其他三十五个全部炼成后，自然通晓“斡旋造化”?
  那太难了。
  付出的精力之大，纵是伏衡华的慧心也许五六百载，甚至上千年的苦功。
  因此才有另辟蹊径，将自身所学整理为“七十二小术”，练就“小神通符”。和大神通相比，这些小神通威能削减，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但同样具备瞬发能力，且蕴含大道之妙。
  伏衡华作为此道之开辟者，目前已将自身所学种种归总为七十二术，并悉数凝练小神通符。
  通过七十二小神通符的组合，他可以短暂模拟“斡旋造化”神通的部分妙用。
  比起昨日笼统讲解，今日伏衡华将七十二术明显更加用心。而有他方才那一指，在场劫仙们也不敢小觑地煞神通，纷纷开始思考推敲，将自己千年积累的道术、学识凝练为属于自己的七十二地煞术。
  “七十二地煞术无有定式，因人而异。但只要完善自身七十二小神通符，便有希望参悟造化之妙，领悟至高神通。”
  衡华敲击金钟，在与昨日相同的时间点，完结第二部分讲道，开始第三部分“东莱杂学”。
  依旧是阴阳道法混着其他功法讲私货。和大赤书一样，昨天讲炼气篇，今天讲筑基篇。
  “好吗，太玄筑基篇都搬来了？生死法度，灵神度九幽而返，炼根本法宝生死簿？”
  “咦？还有日月合习，演练日月神镜？”
  卜玄推敲伏衡华讲解的阴阳筑基法。
  跟昔日太玄宗的法门并不相同，但同样是先天道种升华的道路。
  “炼道为宝，他自创的天书筑基心法？”
  衡华信手拈来，把自己当日为伏白民推演的种种筑基法门一一讲解。
  “光暗晦明，炼两仪之剑以开天？”
  “水火同参，修成坎离宝珠，筑基之初便可模拟金丹之法？”
  单灵庆、王鹤听着那一部部筑基心法，心中越发犯嘀咕。
  昨天还能说是无心，今天你把太玄天书的筑基法门搬出十来部。还特意放在《大赤书》后面，这是故意的吧？
  绝对是故意的吧？
  “掌山师兄，不能让他胡闹下去。昨日讲炼气，今天讲筑基，明天是不是要讲太玄结丹了？”王鹤严肃传音卜玄。
  “说的不错。但他对我家恩惠不小，今日也帮助好几个弟子筑基。”
  “筑基而已，这人情日后找机会还掉。但明日讲道，绝对不容许出现太玄金丹法门！”
  “他为我们祭炼五彩石。”
  “五行山法而已，我们自己也能干。”
  王鹤心中有些慌。
  那可是正经有天书镇运的门派。
  比起自家由人智推演的天书道法，阴阳太玄法是真正由道而来，且真正走出过一位实证的太玄道圣。
  论竞争力，他不认为自家的《赤岳籍》能赢。
  如果太玄道统真在南闫福洲传播开来，自家还能有如今的统治地位吗？
  “不论如何，绝对不能让他继续放纵下去。今天讲道结束，我们几个再去寻他。这次，不会给他逃避的机会！”
  “师弟好气魄。那么倘若他将初祖和你母召唤至门前，你又当如何？”
  “这——”
  王鹤张张嘴，默然无语。
  噹——噹——
  “今日讲道结束，尔等好生参悟。明日同一时间，再度开讲。”
  衡华说完，径自回返。
  “且慢！”
  王鹤虽然没想好，如何面对母亲和祖师的道影。但想到太玄道法的威胁，还是忍不住冲上去了。
  “神行——定身——迩去。”
  衡华连用三个地煞术，在王鹤撵上来前，将星元殿门关上。
  嘭——
  吃了一鼻子灰，王鹤怒骂：
  “你小子——”
  他下意识就要召唤三山精魄。
  赤气盈动，太清道韵流转，一男一女两尊道影出现在大门前。
  赤衣龙杖的老者。
  手提花篮的妇人。
  王鹤连忙收功，将召唤过来的三座大山挪走。
  “该死！混账！臭小子！你有本事开门啊！”
  单灵庆、卜玄等人也跟过来。
  看着怒急的王鹤，卜玄皱眉道：“小友，你非不智之人。与我赤渊往日也无冤仇，为何用此等手段与我赤渊不利？
  “我讲一些阴阳道法，就是跟赤渊作对？就能让赤渊道派受损？”
  伴随着王鹤的“别躲在里面不出声”，里面慢悠悠传来回复。
  “赤渊道派传混元之法，先天离卦。道统有那么虚，只需几本阴阳道书就能打碎？”
  “你这讲的，可不是普通的太玄道书。这分明是天书道法。你那几种炼宝筑基的方式，分明是对应太玄宗的那些天级道法去的。”
  太玄逆命术，颠倒阴阳法，两仪开天法……
  他们当年可都是领教过的。
  “所以呢？你们是担心我在南洲建立阴阳道统？我没那么闲，炼制五彩石耗费时间，我还有心思折腾那些？”
  “那为何小友传播这等道术？”
  你本人不传播，勾引我家几个门下跑去继承太玄道统。
  那更打脸啊！
  “这些是我自悟的阴阳道法，又不是太玄天书演化的。我讲道时传授旁人，指点旁人阴阳大道修行，又不涉及道统之别。何况——”
  里面的清朗声音带着几分纳闷：“就算修炼这些阴阳道法了，难道你家弟子就改姓太玄了？赤渊道派的理念，不是一切以山为根基的，都可以算是你家道法？你家各个山头，那么多道脉道统都能接受，多一脉阴阳道法，又有何不可？”
  “哼——你也说是以山为根基。可你传播的这些，与我家道法有关系吗！阴阳道法与山历道法，是两条泾渭分明的路。”
  “这话我可不同意了——”不等星元殿内的伏衡华反驳，外面风风火火跑过来一位老者。他身后跟着一脸从容淡定的伏玄戈。
  看到这老者，在场几位劫仙心头一跳，纷纷露出难看神情。
  这位怎么跑出来了？
  瞥见伏玄戈，卜玄似有所悟，叹气道：“小友，你这分明是故意的啊。”
  “卜师侄啊。”
  老者抚着胡须，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你说说，咱们家的山法诸灵峰里，有没有和阴阳有关的？灵庆、小鹤，你们也说说，老夫修炼的道法是什么？”
  双燕峰是神州时代传承的赤渊道脉之一，其主张为“师阴阳之长，制太玄之法。”
  当年有一位赤渊祖师被太玄当代首席击败。他痛定思痛，在山中苦思九日后，招来门下道：“阴阳大道非太玄宗独有，我辈亦可参悟。唯有以阴阳道法，方可制太玄道统。”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唯有学习、解析阴阳道法，才能找到太玄宗的功法破绽。
  在这位祖师的主张下，双燕峰收集种种阴阳道法，并不断解析归纳入“山法”。
  老者袖袍一甩，大声道：“山亦有阴阳之辨，日照山南为阳，日隐山北为阴。山为中弦，分阴阳，判干湿、断冷暖，怎么就没有阴阳理念了？”
  袖子里面伸出一根“山尺”，看着卜玄等人纷纷后退。
  公孙清阿论来历，尚是卜玄、王鹤等人的师伯。
  当年赤渊入南洲，与本土群雄角力。他为宗门抛头露面，最终死在蒲河魔帝手中。索性一魂不灭，得以转世重修，再入赤渊道派。而他回来后发现，自己当年接手的双燕峰道统早已没多少门下。满峰上下算上猫猫狗狗，也才十个喘气的。而在单灵庆、卜玄等一大群厌恶太玄道统的修士明里暗里打压下，双燕峰根本招不到新人。
  公孙清阿只能领着残留的徒子徒孙，关起门来研究“山法阴阳道”。因此，伏衡华昨日讲道消息传遍诸峰，他们也没下山来人。而伏衡华讲阴阳道法的消息，被卜玄等人死死压制，也没人跑去双燕峰宣扬。
  直到伏玄戈特意去请，公孙清阿才得知东莱来人，在太清峰讲阴阳道法。
  “太玄道法怎么了？他家道法说白了，也是对天地阴阳大道的探讨，我们完全可以学习过来，研究为我们自身的阴阳道法。”
  卜玄、单灵庆等人沉默不语。
  公孙清阿的话看起来没问题，但有一个致命点，也是赤渊各峰如今默契打压双燕峰的关键。
  赤神也好，岳神也罢，都可以复活和自家有渊源的祖师。那么双燕峰这一脉的最终道果是什么？他家最后复活的祖师，是自家赤渊前辈，还是人家太玄宗的前辈？
  太玄道圣修阴阳而证道，双燕峰一脉未来道果，会不会修着修着就拐入他们家，修成“太玄道圣”了？
  公孙清阿看着众人，见他们沉默不言，也明白他们的想法。
  “你们别担心，虽然现在没有想到。但我未来成仙，会想到并为双燕峰一脉划定全新的道果。证道，又不是独占大道。没人说，太玄道圣将阴阳大道占据，不许其他人修行吧？
  “而要走出和太玄阴阳道截然不同的山法阴阳，我们更需要了解对方的理念，才能找出不同。”
  公孙清阿设法劝说掌山师侄。
  没办法，人家管家，没有他许可，自家双燕峰年年得到的资源都是最少的那一批。自家几个修士不缺丹药和灵石练功，但想要深入研究阴阳道法，那些阴阳属性的天材地宝，卜玄是绝对不松口。
  “我们眼下的成果已经不小了。我们修炼阴阳神山，将水火之法合炼为山阴、山阳。以山法秘术操控温度变化，光暗变化。已经将阴阳道法纳入我们的‘仙山体系’。只要更进一步，我有信心——”
  “前辈认为，山法分阴阳，是在一座仙山分出山阴山阳两面？”
  星元殿内，衡华冷不丁开口。
  “不错，这是我们将阴阳道法纳入仙山体系后的设想。大成时，我们甚至可以将日月炼入仙山。东山日升而西山落。”
  “听起来有些门道。”
  “小友也如此认为吗？”公孙清阿笑道，“我等参寒暑二气吐纳精元，观水火之变，缔坎离道丹。悟日月升落，行真仙之道。”
  “区区成仙之法，小道耳！”
  殿内声音直接打断，然后大门开启。
  青年一边往外走，双手一边演化太极阴阳图。
  “只能想到寒暑、南北、水火、日月？你的道也止步于此了！”
  公孙清阿双目一瞪，正要骂道：小儿又有何见识？
  可看到衡华演化的阴阳图，嘴边的话默默咽下去。
  “山法自然有阴阳道，而且是阴阳正统！没有人比赤渊更适合修炼阴阳大道了。看不懂这一点的人，也配修炼岳神？”
  衡华一脸愤慨，扫视外面诸修。
  “本来打算给你们留点面子，你们识不得真道，我不讲也就罢了。但竟然还有一老头在外面大放厥词，宣扬什么阴阳神山成仙。
  “千年苦修，只能看到阴阳山法成仙。真丢了山灵子前辈的脸面。”
  公孙清阿没说话，死死盯着伏衡华演化的太极图。
  不是阴阳鱼在彼此流转，而是九重清霄与九重大地在重重呼应。
  伏衡华所演化的，是九天十地大观。
  在浑天一体的大球中，九层地壳，地表，九重清霄，构成整个宇宙大观。
  但是——
  有一中轴太极弦贯穿这个宇宙。
  宛若一座大山插入九霄，地根连通九地。
  青年冷笑道：“山，分明是宇宙之间最正统不过的阴阳道体现。看不懂这点，也配肖想‘岳神道果’？”
  在九天十地的宇宙大观，山是雄踞大地之上的自然现象。可如果与大地，与地下深埋的地根练成一体。那么“山”即位于九天九地之间。下连九地世界，上触九霄清空，山就是支撑清浊两分的天柱中轴。
  以这个角度看，山为太极弦，分隔清浊阴阳，不正是天地最根本、最要紧的自然现象？
  “山灵子前辈划定‘岳神道果’。岳神凭什么是先天道果，和‘大赤天尊’同尊？就因为这是天地最本质的体现。须知，赤渊道统来自混元金章。你们研究根本道法，不从浑天一体的九天九地入手，将山与九天九地视作一体。还真以为山岳只是大地之上的凸起地表——你们不会真就看到这浅浅一层，只认为‘山人同居即为仙’，便是赤渊祖师们的道理吧？”
  “还有你，你既然参悟阴阳之道，难道不晓得水火为阴阳，日月为阴阳，虚实也为阴阳吗？山，虽然是自然实相的体现。但赤渊道法中，也应该具备一座‘虚相之山’。”
  卜玄、公孙清阿大脑共鸣，痴痴望着伏衡华演化的太极图。
  在伏衡华的理念下，岳神是什么？
  只是一尊先天不朽的山神吗？
  错！
  岳神的实相是不朽不灭的山体，是永恒记录一切，永不磨损的神山。
  而其虚相，是支撑天地分离，维系九天九地的中轴力场。
  换言之，是宇宙爆炸，推动阴阳清浊分离的无形之力。
  清浊分离之后又在彼此牵引。但为什么清天浊地最终没有合拢？是因为有一股力量达成平衡，维系天地格局。而这股力量便是“虚相之山”，是宇宙天柱。
  甚至，可以视作是这个宇宙的开辟之神。
  “岳神，即为开天神！看不懂这个，你们也配修炼赤渊道法？丢人！”
  衡华骂完，迅速拉伏玄戈进门，然后重重一摔门。
  嗯，漂亮，这场戏演得不错，我给自己满分。
  不理会外面那群人，伏衡华拉着堂哥坐下来喝茶。
  ……
  门外，一众劫仙大眼瞪小眼。
  最终王鹤忍不住道：“夸你两句，你还喘上了？”
  什么叫做我们不配修炼赤渊道法？
  瞧你这话，我们可都是千年修行的劫仙！
  “师兄，我出手教训一下，你们没意见吧？”王鹤撸起袖子准备砸门。
  突然，他眼前一黑。
  公孙清阿拿着山尺挥过去，吓得王鹤连忙闪躲。
  “老实呆着！”老者皱起眉头，右手不断掐算推演。
  山为擎天柱，镇乾坤，分清浊。
  这理念的确比自家的山阴、山阳高明，而且也可以跟双燕峰如今的道法接上。
  炼气时期参悟寒暑，筑基时期参悟水火，金丹时期参悟日月，而真仙之后参悟清浊，自身演化阴阳天柱。
  这天柱是什么，是开天辟地之时，分阴阳二气，定九天十地的中轴。以此道果，足以让自家的修行理念推进至大道层次。
  而且，这是一个和太玄宗阴阳道果截然不同的阴阳极致理念。
  双燕峰按照这个理念修炼，未来就不会再被质疑为“太玄道圣”的别传。因为他们修炼的道果不是“阴阳道尊”“两仪教主”，而是擎天立地，镇压乾坤的“神山天柱”，是开辟之神。
  这不比太玄宗高明？
  如果双燕峰按照这条路走，谁敢说自家不是赤渊嫡传？
  谁还敢把自家鄙视为太玄旁支？
  而且伏衡华所言的岳神，唯有自家道法是最贴合的。
  这么看，自家才是赤渊最嫡系，二代祖师山灵子的最贴心的小心肝啊。其他不肖徒子徒孙，分明都走歪了路！
  望着眼前一群师侄，老者突然精神抖擞，大声道：“山法岳神，谁说阴阳道法走不通？我双燕峰一脉才是赤渊正统，二代祖师嫡传！卜玄，日后你再敢质疑我家道统的正确性，那就是欺师灭祖，不尊重二代祖师！”
  说完，他对星元殿大门拱手。
  “道友，不要为这些不懂赤渊道统的后辈生气。明日讲道大可继续，我双燕峰上下必定全数到场，为你护法！”
  最后，他又扫视一圈师侄们。
  想起自己前世今生被各种质疑，公孙清阿撂下一句话：“老夫比你们更懂赤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