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反抗

  “杨大人,多日不见,近来可好啊!
  ”
  北边大营里,胡古烈乘骑在战马上,晃动着自己肥胖的身体,朝着面前的山羊胡笑盈盈地说道。
  虽然胡古烈对这些体型较小的汉人很是看不起,但不可否认,面前这个还不如他们北蛮婆娘强壮的男人,如今正是四王子所看重的红人。
  就连他也不得不给人家三分薄面。
  “胡将军客气了,咱们自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今日来此,正是奉四王子的命令而来,要咱们整顿兵马,开始集合。”
  马背上的扮作杨孝仁的徐童,模彷着杨孝仁说话的腔调,言语间虽是客气,可骨子里那份小人得志的表情,看得胡古烈身边一行人恨得牙根子痒痒。
  “哦,莫不是四王子要有新动作!”
  胡古烈对杨孝仁这般模样已经是习以为常,听到此话反而脸上露出欢喜。
  “当然,四王子何等英雄人物,这点军功又怎么会放在眼里,实不相瞒,此次四王子打算集结零散部族,从侧面奇袭天乾大军,断其后路,斩草除根!”
  “好啊!”
  胡古烈一拍大腿,兴奋极了,他窝在这个地方,早就已经快烦透了,恨不得早日大干一场。
  “这件事刻不容缓,将军还请速速拔营起寨。”
  徐童继续催促道。
  “好好好!”胡古烈不疑有他当即便是传讯下去,只是随后又满脸迟疑的问道:“可那些战败的天乾士兵如何处理?”
  “当然是一起带上,四王子还要这些人做先锋,一来能迷惑天乾的主力,二来也是减少咱们的损失。”
  徐童说完,指了指自己身后葛卓等人:“这几个都是愿意归降四王子的,送他们去见那些俘虏,愿意归降的人,咱们留下,不愿意的,全部杀了!”
  “好好好!”
  胡古烈闻言连连点头,心想:“这主意不错,省得我平白还要养这么多汉羊。”
  “将军保重,我们还要尽快去通知其他人,就不在这里陪将军了。”
  徐童见葛卓等人已经被带进去,就立刻向胡古烈拱手告辞。
  胡古烈本想挽留,但一想还是四王子的命令要紧,于是就改口道:“如此,大人慢走!”
  徐童拱了拱手,便是带着人离开。
  看着徐童等人行去的身影,胡古烈的手托着胡子,暗暗思索着:“奇怪,这家伙看上去怎么有点不大对劲呢……”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杨大人的脸看上去很不舒服而已。
  “头,这样行嘛?”
  顾曦白和李波跟随在徐童左右,眼见已经走远了,顾曦白才为葛卓等人担心起来。
  其实他挺看好这个葛卓的。
  原来,在徐童从杨孝仁口中得知了这里还有三千俘虏后,当即就动了心思,于是想到了杨孝仁的计策,只是稍加改动一番,自己假扮杨孝仁,把高卓和常无拘送进大营中去,然后自己里应外合,灭了这群北蛮。
  这个计划极其大胆,连徐童自己都没有把握。
  当然,如果单纯地只是灭了这些人,徐童还是有把握的,大不了自己激活九仙鼎布下九仙阵,这些北蛮来多少死多少。
  可这样做,就没有了意义。
  自己需要的是人,是真正敢打敢杀的战士,但自己不能当神仙,若是这些人自己都不肯反抗,自己即便救了他们又怎样,难道还要养一群废物么?
  合着自己来这里是给他们当保姆的么??
  他没有那么善良,所以给出这个计划,是想要看看这些人值不值得自己去救。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把计划说完,本以为葛卓等人不会同意,却没想到葛卓等人竟然齐刷刷地拜倒在徐童面前,愿意进去冒险。
  记得当时葛卓红着眼眶,坚毅不动的眼神,他的话现在还回荡在自己耳边。
  “我等本就是败军,是将军您让我等再世为人,将军既是愿冒奇险,我等兄弟又怎么临阵退缩,请将军放心此事我等定然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话说得简单,甚至还有点磕磕巴巴,但真挚赤诚的目光,还是让徐童内心感受到了葛卓等人心底的那份决心。
  想到这,徐童向身旁顾曦白道:“放心吧,奇迹,往往就是这种小人物创造出来的。”
  这边很快葛卓等人就被带到了关押着俘虏的地方。
  到地方一瞧,葛卓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只见面前的山坡下面,用木拦围成了一个巨大的羊圈,当中那些密密麻麻的身影,人挤着人被丢在里面。
  另一旁则是个大坑,这坑不知道有多深,但里面已经是堆满了尸体。
  葛卓还未靠近,顿时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恶臭,再定睛一瞧,每个人神色萎靡,口干舌燥,有些人坐在地上,仰望着南方,一只苍蝇落在眼球上也不见有丝毫动静。
  见状葛卓心里已经生出怒气,旋即将目光看向身边的常无拘。
  常无拘见状,看着身后跟随来的蛮军头领,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把一根金条送过去:
  “大人,我们是诚心归降的,四王子来时候交代过,要我们组建一支先锋,可你看现在这些人,都快渴死了,能不能先给他们点吃的喝的,我们也好开口劝降啊。”
  “这……不好吧!”
  看着口袋里沉甸甸的金条,这位蛮军头领眼神一时游离了起来。
  “大人,咱们都是为了四王子效力,这些人此刻的模样,就算是归降了,怕是也走不动路啊,四王子那边催促的急,若是耽搁了行程,或者他们死在了路上,折损的是咱们将军的脸面不是。”
  常无拘说着,又把一根金条送上去。
  看着这位头领还拿捏不准,常无拘继续道:“大人您拿不定主意,可以先禀告将军啊。”
  头领这次倒是没有再犹豫了:“那你们等等吧!”
  说着就匆匆转身跑去禀告胡古烈。
  胡古烈倒是爽快,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就让他们去办,毕竟启程在即,自己不能让这些汉羊拖累了自己。
  再说,他手底下还有三千骑兵,两千步勇,要杀这些人不过是抬手的功夫,根本不在乎他们敢玩什么花样。
  得到了答复后,很快这些蛮族头领便是将水和食物送进围栏里。
  看到水,这些被俘虏的人才眼神中才终于生出了异色,纷纷扑上前开始争夺起来。
  看着面前这一片乱象,常无拘和高卓同时皱起眉头,高卓侧身在葛卓身旁道:“你确定没问题么。”
  葛卓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便是与身边这些兄弟快速翻走进了围栏。
  二十几个人跳进面前上千人的围栏里,就像是一滴水,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见葛卓等人已经行动,高卓和常无拘,两人也开始动起了心眼子,趁着身后那些蛮军不注意,常无拘就直接隐身冲进营地深处。
  而高卓则是盯上了那些埋尸坑……
  另一边,葛卓等人没有去抢水,也没有去妄想维持秩序,作为一名混迹在军队里多年,经历了几场大战都没有死的人,葛卓这个兵油子很清楚他们这些下层士兵的生存之道。
  很快就找到了几个兵头。
  虽然说打仗指挥的人是将军,但真正知兵的人,却是这些士兵中的头头。
  这些人或许没有什么职位,可并不代表他们不出众,相反他们这些人才是军队中的灵魂。
  有的善战能战,却得罪了上官不得升迁。
  有的虽不善战,却是能说会道,自有一番魅力。
  更是有一些人,不言不语,就坐在那里,身上就有一种气场,能够汇聚来六七人唯命是从。
  用易学来说,这些人都是命格不凡,奈何八字不好,运气太差,不成气数。
  葛卓要找的就是这些人,只要这些人点头,那才能一呼百应,不然仅仅半天时间,让他说服上千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些人站在那里都是有鹤立鸡群之相,葛卓要找到他们并不困难。
  难的是怎么说服对方。
  好在徐童给了葛卓一大助力,武器!
  等高卓处理完了那些尸体时,便是通过团队仓库,把那些蛮族手上的武器源源不断转移过来。
  当葛卓将冷冰冰的刀刃送到这些人面前时,不少人都动心了。
  毕竟不反抗就是死,即便是被收编成了蛮族的先锋,那也是充当炮灰,甚至要冒着株连九族的风险。
  反抗或许是死,但未必不是一条生路。
  更何况葛卓再三保证,今晚当胡古烈拔营起寨的时候,徐童会带领一支大军里应外合,这下更是激发了众人求生的欲望。
  眼瞅着为首的几个兵头都心动了。
  突然一人冷笑了起来:“呵呵,什么前营昭武校尉杨洪,我可没听说过此人,我看你是居心不良,诚心捣鬼!”
  众人回头一瞧,就见一人斜靠在角落开口说道。
  “你是谁!
  ”
  葛卓皱起眉头。
  对方站起身,走到葛卓面前:“我乃前军督尉张大山,军中将领我都认得,前营昭武校尉只有四人,根本就没有杨洪这个人,我不归你们是什么心思,可我不能白白看着兄弟们去送死。”
  面对张大山的质疑,众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葛卓见状,斜眼一扫,看了一眼身后那几个兵头,眼见他们都在盯着自己看,知道自己若是退缩半步,只怕这些人就不会再理会自己。
  当即顿时冷笑了起来:“哦,原来是张大人啊,哼,好一个前军督尉,若不是你们这些吃干饭的玩意,我们三万兄弟,又怎么会惨败羊山之下,现在故意搬弄是非,莫不是你已经得了那些蛮人的好处,心里动了归降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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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胡说!”
  张大山脸色一变,当即呵斥道。
  可葛卓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当即骂道:“我胡说,今晚杨将军定是带军而来,若是我胡说,大家只需按兵不动便是,可你这般造谣是非,扭曲黑白,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张大山怒极了,当即就怒视着葛卓开口辩解:“我……你胡说八道,根本就……”
  “我去你妈的!”
  这次葛卓却是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抬手一刀砍在这家伙的脖子上,顿时鲜血喷溅在葛卓的脸上,鲜血的味道扑面而来,葛卓斜着头,转身看向这些兵头,恶狠狠地刀插在地上:
  “今晚三更,若是杨将军不来,你们就斩了我的脑袋,若是杨将军带兵来了,你们谁敢不上,那此人就是下场!”
  远处两个北蛮兵头看着葛卓拔刀杀人,却是因为距离太远,也听不清葛卓所言,只当他还是在杀人立威,劝人投降来着,不禁面面相视一眼,旋即脸上露出大笑:“哈哈哈,这帮汉羊只会窝里斗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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