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语重心长----嘱公主
灵儿清理了一下婉妃寝宫,顿觉呼吸顺畅许多。这才对宁静公主道:“你且把婉妃娘娘现时所服药方拿来我看。”
一旁的贴身宫女听罢,忙出去取来药方递与灵儿。灵儿展开看那药方,真真是亮瞎了双眼,但见那上面所写:雪燕半斤、千年人参一棵、天山雪莲、紫河车、牛黄、麝香、冰片,皆是些极品滋补的药材。可这婉妃明明是染了风寒,不治病,却一味的补益,于身体倒是很好,于病情并无任何用处。但是换而言之,若是那一般百姓之家,恐婉妃也撑不过这些时日。
宁静公主见灵儿盯着药方看了良久,眉头紧锁,却不言语,犹疑道:“莫不是这药方有何问题?”
灵儿眉头一舒,回宁静公主一个淡淡的笑容以安其心,解释道:“所用药材自是极好的,只是不对症。”二人走出婉妃寝宫,到得隔壁书房,灵儿提笔写下药方:炙麻黄六钱、杏仁十钱、钱生石膏三十钱、生甘草五钱、柴胡十钱、黄芩十钱、板蓝根十五钱、银花二十钱、羌活十钱、苏叶十钱、薄荷六钱,以水煎服,每日一剂,日服二次,至病愈停药。
写完药方又叮嘱道:“婉妃娘娘正值高烧,我药中虽有退烧成分,但药效毕竟来的迟缓,这期间务必不停用酒擦拭其手心脚心散热,且所盖之被褥适当即可,万不可捂的太过。”说完,放下毛笔便欲出门离去。
宁静公主本尚在细看灵儿所书药方,见状急忙追将出来,不舍道:“姐姐这便要离宫吗?”
灵儿不解道:“还有甚事?”但见宁静公主满脸的希冀与不舍,这才悟到“于自己是毫不起眼的小毛病,可是却是这大周自古以来无人可治的时疫之症,宁静公主此时不能安心也实属正常。”
本欲回府好好修整一番,昨夜休息不好,今日又万分小心谨慎的过来应付公公、婆婆,此时真心是累得只想回去约会周公。但看到宁静公主那张俏脸上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无奈道:“先给我张床睡觉,有事喊我。”说罢,转身出门。
宁静公主忙跟了出去,亲自将灵儿带至自己寝宫安顿好,这才仿若吃了定心丸是的安下心来,遂急匆匆地遣人抓药、煎药去。
衡王在厅内喝茶,静待灵儿出来。不想等了半日,丫鬟来回道:“衡王妃今日留宿宁静公主宫内,衡王殿下可先行回府。”衡王心中不由得叹气,可是此时也不好再说什么,本是双双入宫,现时只得自己孤身一人回去。
衡王这边出得婉秀宫,未行数步,却见前方几位宫女围着说话。待走至近前,方看清是玲珑轩的琦贵人正带着宫女赏菊,刚才自己竟是未看清。
几位宫女见得衡王过来忙忙行礼问安,衡王拱手道:“琦贵人安。”
那琦贵人并不答礼,却手捏绢帕娇声道:“今日正是王爷大婚第二日,怎不见衡王妃与你同来?”
衡王一时顿住,并不打算如实回答,只道:“本王府中有事,先行告辞。”说罢,也不看那琦贵人脸色如何,转身离去。
身后琦贵人佯做自语道:“王爷最是个聪明之人,凡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我既是皇室中人自然明白这其中道理,但凡有那不懂之人也是需仔细**的好,免得日后徒增是非不是。”
此事若放在昔日,衡王从不理会,但此时却平的生出几分怒气,背对琦贵人冷道:“贵人所说甚是,想这世上向来是无风不起浪,而大周的皇宫之内已是颇多的阴风做怪,改日必得奏请了父皇素理一番才罢。”说完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只气得琦贵人双眼瞪得铃铛般大小,跺脚怒道“我偏不信一个小丫头能治好那贱人的病。”旁边侍候的宫女忙四处查看了,劝道:“贵人息怒,小心隔墙有耳。”琦贵人这才无奈住嘴,随手扯下几朵开的正艳的菊花扔于地上,又拿脚狠狠踩碎了方才作罢。
衡王独自乘坐马车回府,如往日般并无言语,便直接去了书房。清溪与诺儿自午饭后便一直等在二门处,看得马车进来,正自放下心来,却不想竟然只见王爷一人下车。二人也不敢上前询问,又不甘心的到马车前查看一番,却是真真未见自家小姐。两人面面相觑,商议后留诺儿在此继续等候,清溪溜到书房打探消息。
衡王进入书房,便拿起往日未看完的书卷,呆坐半晌竟是半字也未看得进去。索性放下那书本,执笔练起字来,细细瞧去却是订婚之日灵儿手书的楷书,衡王倒是模仿的颇有几分相似。
写满一张便停下观赏起来,这时门外响起敲门之声。衡王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贴身侍卫韩勇。
韩勇进来行礼道:“回王爷,昨日之事已查明有人自花园处翻墙而入,而毒蛇是由窗口放入。”
衡王道:“那人既是从外面进来,可查清来自何处?”
韩勇摇头道:“心儿姑娘追寻气味至西郊三里处,但是那边除了一个道观便无其它住所。观中道人也并问出个所以然来,想必是那歹人为掩人耳目故意使的障眼法。”
衡王沉吟片刻道,“继续追查,务必要查出真正的原凶,府内守卫加强,本王不希望昨日的事情再有第二次。”
韩勇心中一颤,忙领命出去。
衡王又练了回字,便对着门外已是徘徊良久的人道:“进来吧。”
清溪听得王爷召唤,急忙跳将进来,行了个万福道:“不知王爷召奴婢何事?”这话说出口方才觉得有欠妥当,待补充点什么,满心的话要问又不知如何说,又恐说错了,只得干瞪眼的看着衡王。
衡王也未抬眼看她,慢道:“将你家小姐日常所用衣物收拾些,即刻进宫去,记住好生伺候了。”
清溪乍听此言,心中大喜,转身便跑,走至门前方记得转身回来行礼告退。
衡王见清溪欣喜退去,抬起头来看向门外,心中却不由得忖道“身边之人皆是维护于她,她也处处与人为善,只是心思纯善在这纷争不断的皇室却未必是件好事。”想罢,重又执笔,摇头笑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起来。
话说灵儿在宁静公主寝宫一觉睡到张灯十分,顿觉神清气爽,身心愉悦。早有那侍立一旁的宫女上来问安,遂迎了灵儿至净室之内泡了个花瓣澡。梳洗完毕将准备好的吃食端了上来,灵儿此时因中午的宫宴吃的多,是以并无几分饿意,随意用了些点心便作罢。
清溪方赶这时到得宫内,由人带着一径的寻得小姐来。主仆二人见面,清溪看小姐安然无恙,自是十分欢喜。灵儿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处,莫不是那人.……?”
清溪嘟嘴道:“若不是王爷让我进来服侍小姐,谅我一个小丫鬟就是再怎么能耐也进不了这皇宫。”说完嘴角露出一丝鬼笑道:“王爷对小姐真是用心了,还嘱咐了奴婢收拾些小姐的日常所用带来。”
灵儿本是随意一问,此时正在思量不知婉妃服药后如何,听清溪如此说这才注意到她手中的包袱,又见她一脸促狭样,抬起手作势便要拍清溪脑袋。
清溪忙忙退后,嬉皮求饶道:“小姐原谅溪儿这次,以后再不敢了。”
灵儿这才满意笑道,“就你最贫,下次小心你的皮。”说完便欲出门去看婉妃,边向身后的清溪道:“不用你跟着,我去去便回,桌上的东西你且随意吃点等我回来。“
灵儿来至婉妃寝宫,此时婉妃已是饮用完第二次药。宁静公主见灵儿进来,慌忙拉住,喜道:“按照姐姐吩咐给母妃擦拭酒在手心及脚心处,又喝了两遍药,眼见得已不是先前烧的那么厉害。“说着又要跪下去。
灵儿慌得一把拉住,心道:”这古人下跪都上瘾吗?“嘴上却道:”公主且不必谢我,待得婉妃娘娘大好再一并谢了不迟。“说完来至婉妃床前,以手搭其额头,又观其鼻息和舌头,一番检查完毕倒是意料中的结果,又叮嘱一番注意事项便折回宁静公主寝宫。
婉妃娘娘寝宫与宁静公主寝宫相隔不过百米,灵儿边走边看,甚是逍遥自在。来至殿外见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正站于一旁鬼头鬼脑的朝里观望,直至灵儿来到其身后也未察觉。灵儿顺着那人视线望去并未有何发现,抬手打了宫女肩膀一下。
岂知那宫女扭头看见灵儿仿若见了鬼般,直吓得“啊”一声尖叫,又以手
掩面逃命似的跑了。倒是把个灵儿弄得莫名所以,站着想了一会才拍拍脑袋进得殿内。
灵儿走进殿内,开口便欲喊清溪。却听到里间一阵连声的喊“清溪姑娘你忍忍,清溪姑娘你怎么样了?”灵儿大惊,慌忙跑进去,见清溪躺着满脸的汗水,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灵儿正要上前看个究竟。清溪已是见到小姐,只来得及喊声“小姐”便直冲进旁边小室,一股腥臭味立时传来。
几个宫女见灵儿进来慌忙行礼解释道:“清溪姑娘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上吐下泻起来,奴婢们正要请王妃去。“
这时清溪被一个闺女搀了回来,灵儿忙问道:“溪儿这是怎么了?”
清溪微微道:“奴婢也不知为何,吃完东西便觉不舒服,或许是受凉所致。”
灵儿心里自然明白,普通的着凉何至到如此地步。转身来到厅内查看清溪和自己所用食物,几盘点心皆无异常,灵儿便又将银簪插半碗小米粥内,只一会,银色发簪便已乌黑。灵儿端起碗来放至鼻边一闻,又舌尖舔了一下,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她自问来宫中不过一日,何曾得罪人要如此害她,“商陆”这味药材药性最毒,只需一点点便可令人恶心、呕吐、腹痛、腹泻,严重的可引起中枢神经系统麻痹,呼吸运动障碍等。
好在自己当时只吃了些点心,但是却连累清溪受罪。灵儿查明原因真是又气又怕,忙又回去看清溪,好在其此时已是虚弱至极,昏昏然睡去,似无大碍。
一宿无话,第二日婉妃娘娘显见得颇有起色,灵儿便要告辞离去。宁静公主本欲再留其一日,但终究思其新婚未开得了口。
灵儿嘱咐道:“娘娘病的这些日子,公主衣不解带每日伺候于榻前亲奉汤药,真是让人感动。”
宁静公主无奈笑道:“不瞒姐姐,我与母妃在这偌大的皇宫相依为命,母妃有个长短,静儿实在是......,“话未说完,却先红了眼眶。
灵儿自然是颇有同感,劝慰道:”公主的苦楚我又怎会不知,只是希望公主日后也务必对娘娘的饮食汤药多加费心,切记!“说罢,有意朝宁静公主微微颔首,又握住其手不舍道,“保重”,遂转身离去。只留下个宁静公主呆立原地,半晌后方才猛然悟到灵儿所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