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时过情迁——回转难
柳氏心急火燎的赶到瑞王府,正看到姬冉拿着几尺长的白绫嚷着要把自己吊死,只觉一股酸楚直冲到嗓子眼,忍痛喊道:“我的宝贝女儿,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要死,不如先把为娘的结果了,我们娘俩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
姬冉正心痛欲绝,听得母亲说这样的话,痛哭道:“娘......。”余下的话皆是淹没在眼泪中。一时娘俩抱头悲恸,倒是有几分凄凉之意。
瑞王经姬冉如此一闹,原本还算愉快的心情一时烦躁无比,迈步出了房门,不由自主既然来到梅园门外。自梅妃被关起来,这梅园便再没有安排人进去住,院子里伸手不见五指,一阵冷风吹来,簌簌的花瓣从树上飘落,淡淡的香气让人感觉很是怡神。
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感受这一刻的馨香,耳边放佛传来梅妃软侬的一句,“王爷,臣妾在这里,你快点过来啊。”这正是梅妃刚进府时,二人于雪天在这梅园院中嬉戏的场景,如今再回想起来仿若隔世。
梅心儿静静梳理着自己长长的秀发,那娴静如水的模样,半点看不出一个遭遗弃妃子的落寞与悲伤。自那年瑞王不顾皇上、皇后的百般阻挠娶她入府,她就很知足,一个六岁便流落**的女子,此生能有这遭不是应该知足吗?进入瑞王府后,自己便一直得宠,他人只见佳人日日欢笑,又怎知那心中的惶恐,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尽。她不想独自老死于这深宅大院的一隅,经常睡梦之中惊出一身冷汗来,可是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瑞王看着此时的梅妃,她还是自己的那个心儿,即便素衣素颜,仍隐隐透着让人为之倾心的妩媚。
放佛感觉出有人在看自己,梅妃抬起头来,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只是淡淡道:“臣妾见过王爷。”
语气极轻,却好似一声警钟将迷蒙中的瑞王惊醒,厉声问道:“你为何要害雪儿,她身怀六甲,你怎下得去手?”
辩解也是无用,抬眼看了看一脸肯定神色认为自己毒如蛇蝎的男人,梅心儿拿出一只小小的琉璃瓶道:“我自知出身低贱,配不上王爷的千金之躯,这个药是心儿进府之日便吃了的,是以即便王爷事后不给臣妾送来汤药,臣妾也不会怀上你的孩子。”
瑞王不解道:“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去害雪儿?”
梅心儿道:“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去害她,府内的妻妾便足够臣妾应付了,我何曾害过谁。”那言语中虽有几分怨念,更多的却是失落,至于丢的是什么,恐自己也不清楚。微微一叹道:“罢了,王爷只当今夜未曾来看过臣妾,没听臣妾说过这番话,一切都过去了,臣妾也要安歇了。”
沉吟半晌,瑞王吐字如珠,“若是查明雪儿一事非你所为,本王势必还你清白。”说罢,转身离去。身后飘来幽幽的话语,在这静得让人几乎忘了自己存在的地下暗道里尤其的回声悠长,“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如此尚好。”
姬雪儿自那夜去寻姬冉返回后,总是忐忑不安,想自己一时气愤难平,此番伤姬冉如此之重,那柳氏岂能放了自己。若是换作往日,自己势必闹得她们母女俩不得安宁,否则难消自己心头只恨。可是现在自己已不是一人,看着摇篮中酣睡的孩子,那做母亲的心又自方才的仇恨之中抽了回来,柔软的仿若春日的柳絮,充满了生机与温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熟睡的孩子仿佛感受到了来自母亲之间的温暖,小脸轻轻的歪了过来。
姬雪儿幸福的唇间绽开了花儿般,直看得一旁的英姑也幸福道:“人家都说女子出嫁之时才是最美,我看来是当了母亲后才是最温柔可人的。”
听英姑说的好笑,姬雪儿抬头嗔道:“你个还没有出嫁的小丫头懂得什么,最会瞎说。”
英姑是个山里妹子,娘在生她的那日难产而死,十多年来一直与爹相依为命,可怜爹也在去年得病去了,只剩下她一人。那日姬雪儿去林子里砍柴遇见,英姑见她一副千金大小姐模样,半日没弄得一把柴,便帮着弄了一大捆。可怜姬雪儿谢了人情却又瞅着背不回去,最后还是英姑帮忙弄了回去,一来二去,姬雪儿见她性子单纯,于自己无碍,索性让英姑过来帮衬自己。如今一个打柴、洗衣、做饭,一个带孩子,两人相依为命,平日里还可说说话儿,甚好。
英姑不理姬雪儿的埋怨,转而道:“小姐难道还是觉得自己出嫁那日最美?可惜英姑没有见过小姐穿上嫁衣的样子呢。”说完,兀自歪着脑袋佯装遐想起来。
姬雪儿心中一痛,问道:“快别瞎想了,今日该是清溪姑娘过来的日子,按理这个时辰可该到了,怎还不见人呢?”
英姑这才恍然道:“小姐倒是提醒了我,我昨日洗衣服的时候见宝儿的小棉裤好似小了许多,不若我去采买些棉布回来,姐姐抽空给宝儿做个过年的新衣服来。顺便再去医馆瞧瞧,许医馆的事情太多,清溪姑娘走不开也是有的。”
姬雪儿稍顿一下,想了想,转身到案前写了张纸条递给英姑,道:“把这个交给清溪抑或诺儿,只说我很急,让她们务必快点。”
英姑将纸条揣入腰间荷包,拍了拍道:“我这就去了。”姬雪儿将其送至院外，看其走的远了这才转身回屋。
这院子是灵儿当初令人临时搭建供其居住的,虽谈不上精致,一间宽敞的主屋,两件厢房,院子隐没在绿林中倒还幽静。姬雪儿看看天还尚早,平日里英姑外出打柴,自己便在房内做些针线,缝缝补补,还算安逸。不知为何,今日只觉内心焦躁不安,轻轻摇了回摇篮,见宝儿睡得安稳,起身拿起簸箩里的针线缝了几针，始终觉得不能静下心来。
思虑再三,索性把宝儿抱着转身出了院子到外面各处转转,权作散心。
柳氏这边劝住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至天亮才回至相府，已是心力交瘁。又想着此番该如何向姬谦交代,母女两人恐再难得益处了,不觉心塞难忍。遂又思及起那害自己女儿落到如此地步的贱人,怒道:“让王妈速速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