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鸡飞狗跳——花府上

  话说沐晨风因为遇见了人贩子拐卖灾民子女,而耽搁了返回接灵儿与花蕊的时辰,以至于二人险遭不测。如今幸得胡蝶衣路过,救得二人到空空庵之中歇息一夜,劫后余生,个中情感更是百味杂陈。
  “胡姐姐走了,欠她的这份情只能以后再做报答。”灵儿望着窗外的冰凉月色,心中无限惆怅。
  沐晨风刚才的愤恨也瞬间低沉下来,胡蝶衣,神仙一般的女子,可惜自己与她有缘无份,万不想再去与其有半分半毫的打扰。相见不如怀念,对于二人抑或是最好不过。
  一宿无话,到得第二日,三人便告辞了了空尼姑,即刻上路,以防再有意外。沐晨风见得这庵堂破败,一应起居饮食又极为艰辛,便留下一百两银子的香火钱。
  三人恨不得即刻到得京城,是以教程极快。话说将近城门之时,沐晨风却忽然停下了脚步。早有寻音楼的红衣客上来报事,“禀报少主,人全部带到,只是老主子怕人多太过招摇,让手下寻了地方先安置了,只等少主回来再做安排。”
  灵儿一旁听着好奇,便接道,“不如带我去看看,若是可以,我碧海天宫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沐晨风正在头疼,忽然听得灵儿这个建议,顿觉甚好。他寻音楼不缺银子,只是一下子带了这么多人进城,又尽是些年轻的女子,好说不好听。万一又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造谣生事,少不得添堵,是以便欲打马掉头。
  “我也去,我花府中正好也缺些使唤丫头,带了回去也算是给了她们条活路,我自来悲天悯人,这点善事你们不会阻挡于我吧?”花蕊紧挨着沐晨风,一副无论如何也不舍得分开的娇娇女姿态。
  灵儿最看不得这样的,腻歪的要死,实在想不明白昨日那个哭天抢地的可怜人怎么突然就变了。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遂转过脸去,直接漠视。
  沐晨风很是无奈,拨转码头,三人一同随着来的红衣客往城外走去。
  这里是个农家的后院。因为天气好,四十多个女孩子都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也有那形容尚小,不知忧思为何物的孩子蹲在墙角斗蛐蛐儿玩。都是最好的年纪,看着越发的让人不忍。这些个女子,若是真让那人贩子发卖。必然大多都卖进窑子里做皮肉生意,一辈子也就算完了。灵儿看的心痛,拉过其中一位小姑娘问道,“小妹妹,你是哪里人,爹娘都在哪里啊?”这小丫头忽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瞳仁里满满的天真无邪,见灵儿一副和善模样,过了许久才咧开小嘴,露出一对俏皮的虎牙。“我是王家台子的,爹妈早上说出去给买吃的,可我等了很久还不回来,最后一个大叔说跟着他有糖吃。”说完突然又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灵儿心知她哭的原因,必然是糖没吃到,爹娘也再没见到,反被人绑了塞进马车。唉,历朝历代都有这样该千刀万剐的主。
  “姑娘,我们都是被一个姓花的大官指使人拐出来的,他克扣朝廷赈灾的钱粮。拐卖百姓的子女,请姑娘一定要为我们做主,还我们公道啊!”说完说话的女子一个头磕在地上,叩头出血。泣不成声。其他的人先是愣住,继而知道这是替她们讨公道的,也都有样学样,呼啦啦跪了一院子,口中喊着要灵儿主持公道替她们伸冤。
  灵儿脑袋顿时大了起来,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眼前便有个姓花的大官,难道......?灵儿急忙摇了摇头,花锦程贵为当朝大学士,女儿已经做到贵妃的位置,他万万不会作此下流勾当,自毁前程。然眼前所说的这位姓花的又是何人,还得慢慢查找。
  “各位有话好好说,可不许用眼泪儿博同情,你刚才说是姓花的大官指使人将你们拐了,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污蔑朝廷大员可是要被重罚收监的?”花蕊不屑一顾的望着那跪着的女子,原本还装作同情的神色,此刻同情已是消失殆尽,只剩下嫌恶。
  “姑娘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是博同情的?难道红叶被人拐卖,背井离乡,孤苦伶仃,前途未卜,就不能有几许心酸,洒几滴思乡、思亲人之泪?”红叶显然被花蕊脸上的神色激怒了,一连串的反问,将个千金小姐问的哑口无言,脸色涨得如秋日的紫茄子般。
  灵儿抱定了看热闹的心理,本来这事情谁也没朝那方面去想,她倒好,此地无银三百两,先就揽了过去,看她如何收场。
  “这,这,好个刁蛮的奴才,来人,给我掌嘴!”花蕊显然是刁蛮惯了,习惯性的就开始发号施令,原先维持的温文尔雅的书香门第温婉小姐的气派一瞬间一扫而光。说完,不放心的看了眼身边的沐晨风,若不是他,恐怕眼前这丫头红叶就不止是掌嘴的惩罚了。沐晨风面上并无表情,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然看在灵儿眼里,可没这么简单。今日这戏越发的精彩了,她多少有些庆幸多亏来了这么一出,否则这样刁蛮的主若要进了寻音楼,那柔弱的沐夫人得流多少眼泪儿。
  “小姐恐怕搞错了,我又未卖身于你,看你衣着光鲜,本道是读书识字的门第,怎也这般是非不明,黑白不分,尚未搞清楚状况就要纵容家奴打人,与那些贪官污吏,鱼肉百姓,欺凌弱者的无耻无知之徒有何区别?”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灵儿不禁举起大拇指称赞。
  花蕊被红叶接二连三的抢白,再难自持,抢前一步,朝着那跪着的红叶就是‘啪啪’两个巴掌。红叶一张白净面皮顿时泛起两个巴掌印子,嘴角一丝血渍泛出,两只杏眼冒出直刺人心的光来。花蕊被她瞪的后退了一步,心知自己理亏,但她哪里会低头认错,反而不知廉耻的跑到沐晨风身边,一双凤眼泪光点点,“沐大哥.......。”
  “二小姐,奴才可找到您了,您离家出走这些日子。夫人急坏了,老爷刚到家就打发人城里城外的寻你呢,赶紧随奴才等人回府去吧!”一个戴着瓜皮小帽,身穿深青色双甲子的中年男子进门就朝花蕊‘扑通’跪了下去。又惊又喜,叩头出血央求道。
  突然冒出了这遭,灵儿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沐晨风,寻音楼的探子们什么时候做事这么不仔细了,既让人寻了来。可是沐晨风仍然一副无动于衷的神态。倒是花蕊眉头紧锁一副不耐烦,好似想躲起来,冲地上的奴才喝道,“王老四,你个狗奴才,我不过是出来散散心,等本小姐心情好了自然就回去了,要你个狗奴才多嘴多舌,快滚!”王老四被小姐这一番喝斥,原本有的喜悦顿时化作为难。进退两难,伏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沐晨风。
  灵儿顿时了然,原来这都是沐晨风设计的一场戏,想赶紧打发了眼前的瘟神。只是无奈人家黏附力强劲,想甩掉可没那么容易。
  事情到这份上,沐晨风也不得不开口了,“花小姐,你还是回府告慰双亲去吧,眼前这事还要慢慢计较。不是一时三刻便能理清楚的。”
  “我看就由沐少主送了花小姐回府才好,这里有我在,二位不用担心。”灵儿火上浇油,趁势再卖个人情给花蕊。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省得有人对自己百般不爽,千般防备。
  “哎呦,我头疼的紧,沐大哥。你就送蕊儿回府吧。”花蕊一个虚晃投入沐晨风怀里,众目睽睽之下,她也算是拼了花家的门脸,舍了花家的荣光。
  这事若是换做其他人也许就真如了花蕊的愿了,然眼前的人儿是谁啊?沐晨风。天下第一豪门寻音楼的少主,富可敌国,黑白通吃,叱咤风云的沐家少主子。为善者闻之欣喜,作恶者闻之丧胆,贫弱者闻之安慰,他怎么会让一个刁蛮不知廉耻的小丫头给为难住了。只见沐晨风一手搂过花蕊,怀中的人儿一阵狂喜,只当自己得逞了。下一秒,只觉身上一麻,顿时口不能言语,身不能动弹,眼巴巴的看着心上人儿将自己交给家奴带了出去。
  这法子虽然卑劣了点,但是对待某人再合适不过,灵儿毫无同情之心。心下叹道,终于将瘟神送走了。眼神微垂,全不看那抬出去的花蕊,只对着一众的女孩子笑了笑,让大家放宽了心。
  抚慰了几十个女孩子,让人去备了吃喝与衣物等送来,然后便将那红叶单独带进房间里说话。红叶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经历一一说给沐晨风及灵儿二人听,直听得灵儿连连跺脚,声声哀叹。大周朝廷吏治竟是贪污**至此,实在是想不敢想。如此下去莫说是一个宁贻衡,就是十个也得被百姓推翻了,心中不由得又忧愁万分。
  “你有何打算?”灵儿神情,沐晨风尽收眼底,几次三番的救助衡庆帝于危难中,又几次三番的离其而去,他有些拿捏不住灵儿的心思。但是只要自己在,就不会让眼前的人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暗暗叹了口气,故作轻松问道。
  灵儿忧思至极,本打算就此离开京城,回碧海天宫关门度日,再不踏入俗世一步。然不知则已,一旦知道这等事情,自己又如何放得下。思前想后,万种情愫皆涌上心头,实在是剪不断理还乱,思前想后,不能自已。
  “不如我派人先去查查那个姓花的,若有如红叶所说的事情,就把消息透露给朝廷,你且安住此处几日静待变化如何?”沐晨风到底是不舍得眼前人儿担心,到嘴边劝慰的话又变了。
  灵儿想了一刻,眼下也只得如此,可是她仍有给衡庆帝暗中传递讯息的想法,思虑一番终觉不妥,也就不提了。
  却说花蕊被沐晨风点了穴道,由家奴带回了花府。花夫人见到女儿平安归来,喜不自胜,拉着手便是一番‘儿啊肉啊’的心疼。倒是花锦程很是不悦,未出阁的女儿竟然做出这等事情,说出去让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去。少不得要训斥几句,“快说,你这几日到哪里去疯了?偌大的京城竟是见不到你半点影子,你忘了我花家的家教,不顾及自己的大家闺秀的身份,又让你娘替你担惊受怕,还不过来领罚?”
  花蕊经这些日子,早把那沐晨风当作此生非彼不嫁之人,哪里听得进去父亲的训话。心中思及那灵儿此刻正与自己的心上人呆在一处,顿觉百抓挠心,坐立不安。此刻恨不得被赶出门去才是自在,一句话顶道,“你只顾及自己的名声地位,把姐姐送到了那不见天日的地方,莫不是也想把我送给皇上?我可告诉你,你做的那起见不得人的勾当,我都清楚着呢,别让我说出来。”
  这一番话被花夫人听在耳中,好比是五雷轰顶,女儿何时如此大胆,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气的抖抖索索一下子就昏死过去。
  花锦程正在气头上,被女儿这一番抢白,又及谁做了亏心事谁心里明白,他心中有鬼,被自己女儿说到痛处自然是额头青筋暴起,跳将起来就给了花蕊一个大大的响亮耳光。直打的花蕊头晕目眩,原地打了个转方才由小丫鬟搀扶着站稳了脚,稍稍停顿一下,便不得消停。
  这下子热闹起来,丫鬟们抢着去扶夫人的,喊叫着让去请大夫的;花蕊挨打后蹦跳着寻死觅活,下人们着急忙慌的去拉小姐的;花锦程见女儿不服管教,又心疼夫人,气的将房内一应瓷器摆设尽数扫落在地,哗啦哐啷之声让人闻之心惊肉跳。整个花府好比正在同时唱十台大戏,众人个个忙的跑进跑出,吵吵嚷嚷,哭哭闹闹,简直翻了天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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