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路边乞丐——青楼女
衡庆帝外出散心,不想更落了一肚子的怒气回来,及至到了宫中更是郁闷难忍,独自静坐,默然无语,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无一人敢上前侍候。
“回皇上,御书房大臣花锦程请求觐见,他人已是在外面等了二个时辰,是否让进来?”小毛子小心翼翼,肱骨颤栗,硬着头皮问道。
衡庆帝黑色眸子越发的深沉,心道,“他倒是胆大,还是觉得朕好欺负?私吞了救灾的银子,拐卖灾民妻女,还有脸光明正大的来见朕,真当朕是黄口小儿,好欺负的!”“让他进来吧,再把邵华请来,朕有话要问他。”
一时花锦程身着官服正步威严进来拜见,衡庆帝却只做读书思考,半晌看也未看得底下一眼。弄得花锦程起也不是,不起这么跪着低着个脑袋实在是闷的不轻。大约觉得时辰够了,衡庆帝方蓦然惊觉了一声,“花爱卿来了,赶紧平身,朕看书入神竟是没发觉。”这听着虽是安慰的话,但是语气却带着凉意,十足的揶揄。花锦程今日过来,原本是想在皇上面前替花贵人说几句好话,不曾想刚进来就碰了一鼻子的灰,心知不好,便有了退意。
“皇上事事躬亲,劳苦终日,臣等不能为上分忧,实在心中有愧,今日进来是为送上近日新得的一个方子,臣用了但觉大有补益,不敢独专,恭请圣安。”
衡庆帝嘴角一丝冷笑,“老狐狸,你变得倒快,但是事情已是到这份上,也由不得你刁钻油滑,想溜之大吉,可是没那么容易了。”转而笑道,“难为花爱卿想着朕,就交给小毛子吧。”遂又与其聊了些时政之事,整得花锦程想告退不能。只得挨着应付。
一时邵华也到了,显见得这位是得了信儿便匆匆而来,一脑门子的汗珠子,照得大脑袋油光发亮。滑稽的很。
“两位爱卿都在,朕今日读书忽然醒悟一事,说来二位参参。”
花锦程与邵华心知皇上这是要考自己,心中惶惶,忙拱手齐声谨听圣言。
衡庆帝也不管他们俩是何心思。自己兀自道,“礼义廉耻,酒色财气,八个字,恰如武乡侯八阵图,廉为生门,财为死门,从廉者生,慕财者亡。不知两位对此有何看法?“
花锦程听衡庆帝这是话里有话,心中大吃一惊。自己做的那起勾当自不用说,忙跪下叩头,“皇上教训的是,下官一定谨听圣谕,做个清正廉洁的好官,为苍生所想,为皇上分忧。”
邵华虽是‘色’字当头,但是倒不似花锦程这般贪得无厌,是以也不过随着一同跪下来附和,倒无甚过激之处。
衡庆帝尽收眼底。心中已是气的无可无不可,手一拍书案,叫道,“花锦程。你做的那些子好事,都给我一一道来,朕饶你不死,若是有一个字的出入,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这一惊非同小可,花锦程立刻如烂泥般瘫倒在地。扶都扶不起来,那罪行哪里还用说,尽是都招了。
因着衡庆帝这案子办的又快又狠,不等那花家的弟子门生过来求情,人早早的该杀的杀,该关的关,尽是连一个说话的机会也未给他人留下来。
此事传扬开来,满京城的百姓无一人不拍手叫好,前天下的子民莫不都朝着京城放下叩头谢恩。衡庆帝算是第一次做了一件让自己痛快,天下人痛快的大事,也奠定了他为帝王根基的实事。
花蕊一身叫花子的衣衫,躲在京城最西郊的犄角旮旯里,只露着一双眼睛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瞅着外面。自那日朝廷派人去抄家,她因为心情郁闷,独自一人从角门溜出来解闷儿,侥幸逃脱,到如今已是半月有余。午时三刻她刚到了菜市口去看父亲并族中之人斩首示众,此刻只觉万念俱灰,一心求死。
可是她毕竟是个娇生惯养大的千金大小姐,有想死的心,却没有死的胆儿。哆哆嗦嗦的抖了半日,已是觉得腹中**难忍,趿拉着一双踢倒山的鞋子,想着先寻点吃的填饱肚子再说。
“我说大哥,你把妈妈给咱们买货的银子都赌输了,眼下咱哥两可咋回去交差啊?”小老三愁眉不展,絮絮叨叨的埋怨着他哥陈大发。
“啰嗦,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大哥我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栽过?大哥先领你找点东西填肚子,吃饱喝好自然那主意就有了,急什么?”陈大发满不在乎的就往西郊贫民巷子一溜的小吃摊子走去。这里都是五花八门的小摊子,卖元宵的,包饺子的,杂酱面的,烙烧饼卖油条的,五花八门,不用几个子儿就可以混个大肚子囫囵圆。
哥两到得一处卖豆腐脑和煎饺的摊子,陈大发要来两碗豆腐脑一大碟子的煎饺,就着辣椒油,吃的好生痛快。
“去去去,你这花子,我这小摊那经你在这埋汰,要饭也不知长点眼色,到那大馆子门前,哪里没有一粥一饭的。”守摊的老汉虽是嫌恶,到底还是有几分同情心,给刚到摊前的小要饭花子指了条亮道儿。
陈大发一勺豆腐脑刚进口,麻辣鲜香味儿爽的他五脏六腑的服帖,一眼看到小花子,摆手道,“这位小哥,到爷这里来,管你吃饱。”说着笑呵呵的转向老汉,“给这位也来碗豆腐脑,外加是个煎饺,爷请客。”
看摊的老汉见有人做好事,忙答应着送了过来。
小老三却不免又腹诽了一番,银子都没了,还做的哪门子好事,只怕待会回去还有一顿板子等着呢。可是他不敢大声说,因为说了也没用,横竖自己只有听话的份。
三人吃完,陈大发拉着小叫花子道,“爷家门口边上有个杂耍的院子,那里能给你挪个窝儿睡觉,也好过你大半夜的露宿街头,眼下初冬时节,瞧你细皮嫩肉的能冻死。”
那小叫花子吃饱喝足,原想道个谢走人。不想被这人捉住手不放。此刻听他这么一说,不觉又动了心,脚下不由自主的跟了他们二人往前走。
在经过一处馆舍的时候,陈大发只说等一刻。他进去办事,便一溜烟进到门里,不一会出来几个人,拉拉扯扯将小叫花子也带了进去。
**亲自端了烛台上下左右的照着面前的人儿,当真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高兴,头一点,陈大发便和小老三乐得屁颠屁颠的出去领赏钱去了。
说到这里,看客们大概猜出这是怎么回事了。不错,这小叫花子正是昔日一品大员花锦程的二千金,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花蕊姑娘。这花蕊受人一饭之恩,本想讨个睡觉的地方,哪里会料到既然被人卖进了青楼烟花之地。此时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是想死也不能了。
“我说姑娘。你可想开着点,进了我文四娘的地盘,可不管她是何出身来历,一律都得听老娘的话办事。乖觉的我不会亏待她,顽劣的也别想有人惯着她,横竖大家相好,与谁都有好处,这是道上的规矩,我话不多,给你些时间考虑。三日后你再答复不迟。”说罢,文四娘让人将门窗锁了,门外几个人把守的严实,只一日三餐按时送来。
花蕊哭哭啼啼闹了一日。人累的虚脱,躺在床上如死人一般。方此时安静下来,她才细想,“我这样闹又有何用,如今我花家已是只有我一人苟活于世,报仇雪恨也只能我一人来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与其这样寻死觅活,不如想法子先立足于世。”如此想开,她便敲了门,让那看守寻了妈妈过来,就说自己想通了,愿意合作。
文四娘自然高兴,一看面前这姑娘就是个尤物儿,莫说容色姿容是自己所见女子中的佼佼者,就是这举手投足间的气势,断不是一般青楼女子能有的。高贵典雅,清丽脱俗,这样的女子哪个男人能不喜欢?哪个男人能不追捧?得嘞,刚走了一个雪悠然,老天又送来了一个,高兴的她咧着一张猩红的大嘴,竟是不知该怎么合上了。若不是她一直以面纱遮住脸庞,别人还只当她得了面瘫,五官皆移位了呢。
“我虽答应妈妈接客,但是有一个要求,还望妈妈能怜悯于我。”花蕊怯怯的说道,见文四娘眼中的笑意未减,才敢继续说下去,“我自幼学艺,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又有极好的舞技,自认天下能及我一二者不过寥寥,是以,卖艺不卖身。妈妈若能同意,我便从你,若是不允,我便一死百了。”
文四娘听完,这正合了自己的心意,求之不得,那白官 儿顶楼的位置可不是空着呢?忙拉手怜惜道,“哎呦,姑娘,妈妈早看出你是个好人家的姑娘,瞧这样貌修养,哪一样不是出挑的,如今沦落这种地步,我看着也心疼的很,妈妈不仅许你不卖身,就是才艺也只看你心情表演,你看如何?”
花蕊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青楼,青楼中还有这等的好事,忙跪下谢恩。如此,瑶华九重这所京城一楼个青楼管院又有来一个白官儿——花想容。
话说花锦程被抄家灭门之后,衡庆帝私下也安置来那几十个被拐的女子。此事算是善终,灵儿与沐晨风自是欣慰,如此一件还然大波自此便悄无声息的平来下去。
倒是沐晨风,他心中一直念念不忘自己一手送出去的雪悠然,那女子的影子一直在他脑海挥之不去。恍恍然出了沐府大门,思量一刻,打马往城门外而去。未料到正看见一队官家马车行在来自己前头,驻马细看,里面二人正是一身便装的韩勇、韩猛两兄弟。心里便猜出这一行人必然是和自己一处去,心下立刻没来兴致,拨马头又回了城。
见不到灵儿,心中郁闷无人说话排解,甚觉郁闷。一人摇摇晃晃,思索着倒不如找来白云天喝酒,她新婚过后,一直也未去扰他,倒不如今日去寻个趣儿。顺便也好看看诺儿姑娘过的如何,这可是灵儿交代来的事情,她这位近侍丫头,又是闺中密友,最是宝贵的。
打定主意,便下了马让人牵回去,自己晃晃悠悠,自在步行而去。刚巧路过‘瑶华九重’,但见那里人声鼎沸,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心中好奇,便也靠了过去凑个热闹。
“喂,听说了吗?据说这个新来的白官儿是个绝色,且雍容典雅,技艺超群。”
“好像名字叫做花想容,听大将军府的管家说过她的舞技,那可是绝了,且说就是皇上的歌妓也未必有这等的能耐。”
“当真?”
“谁还能撒谎?骗你是龟孙子!”
“啧啧,可惜咱没这艳福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好不热闹,撩拨的沐晨风也来了兴致,到底要看看这花想容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出来了!出来了!”随着人们抑制不住的热情,沐晨风抬头看向花楼,一个身着鲜红拖地烟笼雾罩衣裙,同色面纱遮面,发鬓之上亦是一尺长的长纱随风飞舞,手中一个无色的绣球儿,袅袅婷婷一女子走了上来。
“公子,你要是不想接绣球就往后站站,给哥几个让点地方,改日请你喝酒。”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着急的对着沐晨风叫道,他身穿上等绫罗,头戴金冠,两撇山羊胡子随着说话一抖一抖的煞是可笑。因为着急,这大冷的天,他额头和鼻子上已是明显的冒出来汗珠来。
沐晨风这才注意到,自己只顾出神看那女子,既是忘记了伸手去接绣球。身旁的人都当他没有兴趣,只是凑热闹的,于是便嫌他有些碍事。
“花落谁家还未可知,你我皆有份,为何我要退出去让你?”沐晨风不屑一驳,飞身形掠过众人就去接那飘下来的绣球,惊得众人一阵大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