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灵儿夜探——花想容

  话说灵儿进了白府之后,不想第一遭就被她遇见白云天与陌生女子勾搭一事。这一见之间虽说被她情急遮掩过去,但是一者替诺儿抱屈,二者心里气愤难忍。这不,大半夜睡不着,既然轻手轻脚进了那陌生女子的小院之中。
  灵儿拿烛台一照,心中大惊,未料到床上躺着的人正是花家二小姐花蕊。花蕊正要叫出声来,细致一看,来人正是灵儿。二人各自吓的不轻,对视一会,方安静下来。
  “没想到你金闺之质既然做出勾搭别人夫君之事来,说将出去也不怕贻笑大方,让你那书香门第,大方之家的老子娘如何自处?”既然知道对方是花蕊,灵儿难解心中愤懑,先就是一番冷嘲热讽,直说的对方满脸潮红,不知是被烛火炙烤所致,还是心中羞愧的原因。
  见花蕊不答话,灵儿想想终归她落到今日模样虽说是她爹作恶多端罪有应得,但是她倒是无辜的,而归根究底也是拜自己所赐,又同是女子,不免生了怜悯之情。琢磨着是否该为这人寻个妥善的去处,不能让她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这大周的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想法,和从一而终的教诲可不是说说就算了的。那是她们祖祖辈辈信奉的教条,人生真谛。
  不想灵儿这厢还在替人考虑,那边花蕊倒幽幽开口辩驳道,“姑娘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说的什么花蕊,我乃京城‘瑶华九重’的当家花魁——花相容。钱公子是我爹在世时的得意门生,感恩于我爹往日待他的恩情才特意寻到我,救我出那腌臜地方。你如今又来寻事,到底要闹的哪样,莫不是非要我花家死绝了才肯善罢甘休?”
  花蕊一席话说的慷慨激昂,倒让伶牙俐齿的灵儿辩无可辩。但她思量一刻又道,“你想要个安稳的所在我也有法子帮你,你何必又来勾搭白云天。他是你爹哪门子的弟子门生,又是哪门子的钱公子?实在是荒唐可笑至极!”
  花蕊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是被白云天骗了,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如今除了这个人外还有什么可值得人骗的。 情愫百般萦绕心头,一时半会撕扯不开。只觉悲从中来,不由得掩面大哭一番。
  “你不必难过,你我好歹相识一场,如今你落难,我焉有不帮的道理。记住我的话。那姓白的也未必如你看到的一般是个好人。”灵儿说完,看了眼一副小鸟依人,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美人儿,还想再说几句安慰的话,这时门外传来请来轻轻的叩门声。
  灵儿心中冷笑,果然是个色胆包天的家伙,这端口过来就不怕被诺儿发现?然为了诺儿,自己还是不要和他撕破脸的好。便冷冷盯了眼花蕊,自己闪身躲进了隔壁房间屏气凝神。但看白云天又要做什么苟且之事。
  见灵儿进了隔壁,花蕊深深吸了口气,起身去开门。来人果然是白云天,这厮素日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今日算是露了原形。闪身进门,正看见花蕊只着一件中衣,外面披了一件杭绸绉面月白色的寝衣,春色乍隐还现,一双眼睛瞟来瞟去的离不开。
  “钱公子深夜造访所为何事?”花蕊开门后退身到床边,与白云天保持有三尺有余的距离。小心问道。
  白云天白日与一幕此时还在心中荡漾,今日夫人回府,他心不在焉的应付了一番,直到夜深人静。终究按捺不住躁动的心情,这才悄然起身摸了过来。不想才过去几个时辰,美人儿既然疏远了自己,眉头一皱露出一副忧心忡忡模样来。
  “可怜啊!可怜!”白云天一边说一边踱步到桌前坐下,眼睛斜睨着花蕊的神色变化,手中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花蕊自进了这白府的大门心几起几落已是脆弱至极。哪里还堪再次磨折,早吓得花容失色,浑身瑟瑟发抖,不知是冻得还是怎样,上下牙齿打架,失声道,“莫不是朝廷发现了我的所在,要抓了我进监牢砍脑袋?”
  白云天也不说话,还是唉声叹气的只管喝茶。过了好一刻,大致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转过身来,慢慢走至花蕊身旁坐下。一手搂住花蕊不断颤抖的瘦弱肩膀,另一只手捏住其纤纤小手,安慰道,“可不就是这样,那日我去救你之时,御书房行走的二品大员邵华就在‘瑶华九重’,若不是我早到一步,恐你已经进了那不见天日的地方。”
  这话一旦坐实,花蕊便觉得万念俱灰,死期来临。那晚有高官到楼里来喝酒,她是听小庆子提起的,只是自己当时心不在焉,一听即过。竟是没有料到自己的行踪早被人举报,眼下被抓走必然是既定的事实,谁还能和朝廷想抗衡呢。何况自己如今孤女一个,一无钱财可疏散,二无人脉可依靠,只能坐以待毙了。
  白云天见花蕊半晌无语,已是猜出她内心的想法,锦上添花何如雪中送炭?他握紧了小小的柔胰,低头在花蕊的耳边哈气如风,“我哪里舍得你去受那份苦楚,就是舍了我这份家财也必然保你平安无事,以告慰老师的在天之灵。”啧啧,你瞧这话说的?多么的冠冕堂皇!可是举止行动又是多么的龌龊小人。眼见得花蕊便成了他白云天的笼中之鸟,床笫之欢。
  灵儿哪里还能按捺心中的怒火,手持匕首就要闯将出来。这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把小小的房间照亮了。随即天空突然想起一声闷雷,这雷声像一盘空磨在天上滚动,虽不甚剧烈,但很是震撼人心;虽不甚响,恰又余音绕梁。古人最为相信因果报应一类,这白云天又识文断字,可谓半个道学先生,见此光景,只当自己触犯天怒。哪里还敢再行不轨,慌忙起身,急匆匆走了。
  房内一时只剩下仍惶恐不安的花蕊,她见那白云天走的匆忙,只当是他对自己也失了兴趣,更觉无望。
  灵儿见房内安静了。这才挪步出来。一见花蕊这番模样,又是可怜,又是可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然这样的世道。又让她一个弱女子争什么?只怕还未出得门去就要被人扭送衙门讨赏了。灵儿深深一叹,来到跟前,将其花落下来的衣衫重又披上。郑重道,“你先别怕,无论他说的是与不是。我既然说要救你,就必然言而有信,你等我消息好了,三天之内送你去个安全的地方。”话已至此,灵儿只望花蕊能洁身自爱,不要信那白云天一味的花言巧语。
  这场雨来的急,去的也快。第二日拂晓时分,云散雨收,月朗星灿,又是一个大好的天气。灵儿悄悄的起床。门外守着的小丫鬟听见里面有动静,便敲门道,“姑娘若是已然起身,奴婢送热水进来您梳洗了。”
  灵儿心中一叹,这必是诺儿亲自安排的。她晓得自己夜间不愿旁人打扰,至于守夜之类更是不讨喜。然早起却懒散的很,换了地方择床,今日必然早起,是以让小丫鬟早早的来守着。
  开门放了小丫鬟进来,只见先进来的这个手里端着一个面盆。面盆边搭着一条雪白的毛巾。后面的一位手里备了皂角与青盐,但却闻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夫人嘱咐奴才给姑娘洗脸水里撒几朵玫瑰花瓣,说你昔日最爱这个。”说着便将一个小小的纸包打开,里面新鲜靓丽花瓣落入水盆之中。
  灵儿更是感动。难为她都记得,玫瑰花泡水养颜美容,花香提神,这是她的理论。
  经这一番折腾,本来起个大早,没想到弄到天大亮了才消停。灵儿心中唯恐诺儿又过来。便忙打发走了两个丫鬟,自己抬脚就往二门处去。
  “二小姐起的这大早,若是不嫌,不如和在下一同用了早饭如何?”
  身后传来一声很是客气的招呼,灵儿矫健的步伐戛然而止,不用回头也能猜出是谁。可是自己现下见到他就想起昨晚的一幕,心里就好比吞了一只死苍蝇一般的恶心。正值举棋不定之时,忽见门外闪身又进来一人,却原来是沐晨风一副潇洒俊逸之姿飘然入内。
  “白公子客气,你还是多陪陪你家夫人一同用饭吧,我早约了沐大哥到街上逛逛,顺便吃些个稀罕的东西。”说着转过脸去,上前拉住还没回过神来的沐晨风急匆匆出了门。
  灵儿唯恐那白云天厚皮厚脸的追上来,是以和沐晨风左拐右绕,直走了好大功夫方住了脚。
  沐晨风手臂抱在胸前,抬起一只手来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若有所思又故意打趣道,“莫不是昨夜受了那厮的打扰?可你这作风,倒不像是个会吃闷亏的主。那倒是为何?”
  灵儿重重一叹,沐晨风刚因为花蕊一事与自己生了嫌隙,她此时此刻当真是不愿再提此人。或者不愿让沐晨风知道此事。可是眼下或许由他出面事情会更加顺利,权衡利弊,她还是打算和盘托出。
  二人找了个门脸极为不打眼的小店,进去之时店里已有了三五个过早的客人,各人面前一碗漂着油花花的东西,外加一笼小笼包。大概是羊肉馅的,在这初冬的清晨,闻着当真是暖和又有食欲。
  “掌柜的,给来两笼包子,两碗那个。”灵儿手一指对面人面前的碗道。
  这店小,除了一个店小儿正忙着,便是掌柜的接客。见有人进来,眼见得两位穿戴谈吐不同一般,掌柜的弯腰弓背的过来恭敬道,“那个叫做油茶,是地方上刚传入京城的玩意,味道极好,两位尝个鲜,不好吃不要钱。”
  “油茶”,灵儿重复了一遍,前世自己去乡下姥姥家没少吃这个东西,没想到在这也能吃到。心中自是欢喜,可是转念又想到眼前的事情,不觉又没了兴致。
  一时东西上来,灵儿用筷子挑起一个小笼包来,一边将包子放进醋和辣油搅合的蘸料里,一边看着审视的望着沐晨风。
  “你叫了这么多东西,不吃也是浪费,不如我赏了外面的小叫花子,大冷天的也让他讨个彩头?”沐晨风有意刺激灵儿,好让她快快说事。
  “唉!”灵儿索性将包子放下,深吸一口气,仰起头来,“花蕊如今就在白家,我昨晚刚见过她。”沐晨风被灵儿这话惊到,面色一冷就要说话。
  灵儿抬手示意他等自己说完,继续道,“我已经许她三日内离京,你我里应外合,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白云天到底因何劫了她去?在没有弄清楚状况之前,还是小心行事的好。”
  沐晨风感激的看了眼灵儿,毕竟他因为花蕊刚斥责过她。如今又是她出面来找自己要救出花蕊,实在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忙道,“事不宜迟,就在今夜,我派人等在白家后门,你出面绊住白云天,事成之后送她远走高飞。”他本想说将花蕊送到‘碧海天宫’,这样也好方便照应,但是转念又考虑到衡庆帝,便改了话头。
  “不用,就送到碧海天宫极好,皇上虽然也到我那里,但是他都是匆匆来去,并不会久住,让她回避就是。”灵儿已是猜出沐晨风的心意,想着沐晨风对花蕊的一片心意,自己为何不成人之美,了了沐晨风这件心事。
  然他们这边商量的极是周到,人算不如天算,白大山已是察觉白云天对花蕊动的那点歪心思。白大山是何许人也,那是当年叱咤疆场,杀敌无数的将军,帅才。万马奔腾,千军齐发,讲究的是什么?军令!一向以治军严明著称的白大山怎能容忍自己的手下干出这档子事情来,不容分说,并未知会一声白云天,便令人将花蕊接出了花家。待得白大山知道这事的时候,花蕊早没了影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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