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敌友几度互换
深渊。
或可称之为葬地，是一个个破灭的世界堆积而成，充斥着绝望的气息，阴暗而凶煞，是生者的禁地。
几百万年的积累，这里诞生了先天魔族，各个强大无比，拥有与生俱来的强大战力和永恒的生命。
更有离神王层次只差一步的深红之主，他曾做出预言，神界终将引来黄昏，化为一片废墟，诸神至此衰落，而深渊将走上台前，吞噬斗罗位面进阶为魔界。
深渊没什么景色，有的只是亘古不变的死寂，山岳、平原皆是暗红色，随处可见的是尸骸与游魂。
这里就是一处坟墓，埋葬的是一个个败亡的世界。
此刻，从海神进阶为海神王的波塞东，扬起三叉戟睥睨十方，视在场诸敌为土鸡瓦狗，要将这里化作他们的坟地。
战场不能转移到斗罗星域，交战的余波足以毁灭整个星球的生灵，那时我这个斗罗星域之主就成了光杆司令，我必须在这里斩了波塞东。
顾直将斩龙刀掷出让它穿过通道，去通知银龙王古月娜来深渊，他要在这里让波塞东成为最短命的神王。
“深渊的诸位，我们虽不能成为朋友，但却可以联手，我早就想让这位新晋的神王神血流尽，横尸长空。”
顾直静立虚空，眼眸中有星河幻灭的景象，肌体修长矫健，体表流动着不朽的宝辉，手持红尘绝刀，哪怕面对一尊神王，也不露一丝畏惧之色。
对面，十三魔魁自认与神王差距很大，纷纷化为魔纹融入深红之主体内，让他的气息再度强大三分，但依旧无法破入神王之境，算是个准神王，但深渊的意志祝福着他，让他勉强能抗衡海神王。
至于蠕动之母，攻击力比顾直强大些许，但肉身比顾直弱了不止一筹，顾直能硬抗海神三叉戟，不至于肉身崩溃，而她可做不到。
“深渊不会放弃入侵生者的世界，我们之间必有一战，但可以延后。”
深红之主做出决定后，率先发动了攻击，今日是深渊魔族的存续之战，要是输了，深渊将再无入侵外界的力量，得等下一个百万年后，
哧——
百柄血矛刺破长空，带着道道血电，卷起无边无际的灾厄之气杀向波塞东，蠕动之母再次辅助，吐出漫天的灰雾，遮蔽波塞东的视线。
“境界上的差距不是数量可以弥补的，要知道神只是法则的代行者，而神王是法则的掌控者，两者岂可同日而语。”
波塞东像是随手一戟刺出，戟尖之上出现一轮蓝色的太阳，激射出无数道神芒，镇杀十方。
嗤嗤嗤……
深红之主刺出的百柄血矛还未靠近，就被神芒尽数摧毁，灰雾更是被那轮蓝色的太阳蒸发，根本靠近不了波塞东。
“又不是你修来的法则，有何值得卖弄！”
就在这时，顾直出手了。
他勾动深渊的寂灭之力汇聚于红尘绝刀上，一刀斩出，天穹上顿时倾泻下一道冥河。
与过往的生死劫不同，这是纯粹的死亡刀气，能腐朽一切生机。
当——
顾直的刀抵住了海神三叉戟，竟然熄灭了那轮蓝色的太阳。
“掌控法则，好像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也能做到。”
其实他模糊了说法，斗罗的神王等于以法则为自己凝聚了无上的权柄，成为某种法则的至高君主，而顾直则是以内天地沟通大天地，将他领悟到的法则化为己用。
一个胜在专精，而一个胜在浩瀚。
深红之主见状顿时发出一声暴戾的声响，周身布满血电，百柄血矛化作一柄刺破深渊的神虹，散发着灭绝一切的灾厄气息，径直杀向波塞东，蠕动之母吐出一道灰色的血线加持在神虹之上，使其威能再度暴涨三分。
“你的法确有独到之处，所以我一定会得到。”
波塞东奋力震开顾直，他催动海神三叉戟猛然劈斩，水之道则显化而出，演化出一方澄澈的汪洋，冲刷万物，化神奇为寻常，对上了那道让他感觉到一丝刺痛感的神虹。
“这么想学，那就让为师先砍死你！”
面对实质化的水之道则，顾直不退反进，他身后的天帝法相一步迈出与他融合，让他的气势陡然一变，尊贵、威严、浩瀚、至公，不可忤逆，横压当世。
这种气势影响周围的一切，虚空凝滞，万物静止，就连深红之主射出神虹与波塞东刺出的三叉戟都缓缓停了下来。
唯有顾直不受丝毫影响。
他漠视一切的眼神，并非冷酷，而是大道至公，视万灵为一体，不偏不倚，他猛然向前踏出一步，就落到波塞东身前，红尘绝刀斩出，带起万物萧瑟，归于虚无的气息。
时空之道至尊至强，远不是水之道能媲美。
刀还未伤敌，顾直已经鲜血横流，七窍喷出大量的血液，气息开始紊乱，这方时空不但有进阶为神王的波塞东，还有深红之主与蠕动之母，左右这等人物的时空坐标，岂是那么容易。
长刀劈落，波塞东感觉到了死亡的危机，关键时刻他做出决断，翻转手中的三叉戟，险之又险的防住顾直这奔着他头颅的一刀。
当——
红尘绝刀被荡开，顾直倒飞而出，鲜血喷涌而出，周身裂痕密布，但深红之主的攻击也命中了波塞东。
一个前后透亮的血洞出现在波塞东的神王之躯上，差点毁了他的神心，右边的胸膛近乎全毁。
“你隐藏的可真够深的，你竟然已经拥有斩杀一级主神的力量，时间之神和空间之神联手之下，最多也就达到你这样的程度了。”
波塞东用神力封住伤口，海神之光不停磨灭那股灾厄之气，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他这下伤的可不算轻。
“很强大，你真的很强大，假以时日你会成为超越龙神的存在，斩杀你这样的人物，真是让我也忍不住一阵惋惜。”
若非成就神王境界，他根本挣脱不了时空的禁锢，防不住这绝杀的一刀。
“哼！今日死的是谁还犹未可知。”
“吾还未尝过神王的血肉。”
深红之主与蠕动之母岂敢放过机会，纷纷欺身而上，出身于深渊的魔族都有悍不畏死的血勇，一时之间三者竟然打得有来有回。
此刻，坠落在地的顾直短暂的成为了观众，不灭之心砰砰跳动，为他复原伤势，但这倾尽全力的一刀属实太过于耗费心神，得到时空龙王的馈赠，让他得以窥探到时空法则。
但时空若是轻易就能逆转，那么当年龙神岂不是能有悔过的机会。
不行，波塞东根本没有伤及到根本，等他修复好伤势，我就真得死在这里了，得再给波塞东来上一刀，再让银龙王古月娜捡个大大的人头。
顾直抬头面向上方那张独目一鼻一口的脸，祂就是深渊的意志，死界法则的集合体。
就让我来和你沟通一下。
动静之宜，水火相济，光暗共生，生死轮回，是为阴阳之机。
一副生死两极图出现在顾直头顶，一下就吸引了深渊意志，一道干枯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献祭于我，赐你伟力。献祭于我……”
原来也就具备了简单的意志，远远不及真正的天道。
如此期待补全自己的缺陷，而且行事十分的机械化，这道规则形成的意志，确实不怎么强大，怪不得波塞东那么的蔑视祂。
顾直收起生死两极图，回应道：“给我一缕深渊印记，让我能沟通深渊所有的规则，我就将这幅图的奥义送给你。”
本来他直接想要天心印记这类的核心之物，但一番沟通之下，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诞生出这样的东西，这道意志只能分润自己的部分权柄，让他能直接沟通到深渊的法则海。
那是什么？
正在交战的深红之主、蠕动之母、波塞东，纷纷后退注视着上空那张脸化作一颗让他们一看就知道名字的乌黑奇石，死界之心。
规则的印记，自带真名的珍物。
“不可能！无上的祂竟交出了一部分权柄，而且还给深渊外的来客，连我都不曾得到这样的青睐。”
深红之主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让顾直得到这缕印记，等于深渊意志认为他的地位高于深红之主，从此以后，深渊将为顾直大开门户，任由他随意出入，他是第二高的权限者。
蠕动之母死死盯着顾直，差点就扑杀过去，解决这个临时盟友。
“你倒是给我指明了方向，熔铸神位也得基于某种规律，好一个水火并存的奥义。”
在这深渊波塞东得不到神力补充，所以他不曾动用水神之戒和冰雪王冠，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能容忍深红之主再活一段时日，但无法容忍顾直再活下去。
这个人真的太过于邪乎！
这么容易就给了，这深渊意志没被骗过吗？
顾直伸手接住死界之心，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可是深渊意志的一道本源印记，是整个深渊的至高权柄。
他二话不说就把这缕印记融合进红尘绝刀内，根本不理深渊意志的催促，难道要他真给生死两极图，造就一个更强的深渊意志不成！
“波塞东，你还记得让你灰溜溜滚回神界的那一刀吗？”
顾直瞥了一眼深红之主与蠕动之母，暗暗警告他们真正的敌人是谁！
盘踞深渊百万年，深红之主与蠕动之母不乏隐忍心性，暂时压住了对顾直的杀心，齐齐往海神那边逼去。
两者再度发起攻势，但海神激发水神之戒与冰雪王冠，直接冰封三百里地界，将战场分割而开。
接着他扬起海神三叉戟用出黄金十三戟最强的一式——万川归海。
万道天河汇聚于金色的戟身之上，简直要压塌万古虚空，神威不可挡。
顾直神情肃穆，无悲无喜，独立于生死之外，一刀斩出似幽水绵绵，浑然若太极。
在他身前出现无数幽暗的漩涡，连接到一起仿若一道吞噬一切的天渊，生死是劫，永坠无间。
深渊的法则汹涌，无数伟力加持于这一刀之上，天渊幽黑吞噬了无量神芒，刀与戟来了一次最为决绝的碰撞。
咔嚓一声。
红尘绝刀的刀刃上出现了一个月牙缺口，并且刀身中间裂纹密布，差一点就被截断。
另一把兵器海神三叉戟中间的戟刃竟然直接被斩断，但剩下的两道戟刃仍有余力，刺穿了顾直的胸膛，波塞东猛然一震想要粉碎顾直的躯体。
突然，他的身体一个踉跄，嘴角溢出一道黑血，顾直这一刀太过于惊艳，尽管他有水神之戒与冰雪王冠守护，但还是中了一道刀气。
斗罗世界的神可不会特意炼体，远不如顾直这样的炼体者皮糙肉厚，经得起毒打。
顾直一脚蹬在波塞东肩膀上，向上高高跃起，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却笼罩了他，凭着直感，他朝着身侧斩出一刀，果真斩在一柄血矛身上，但接着就是一条粗如山岳的尾巴扫来，上面遍布尖刺，重重的撞在他腰上。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尖刺无法刺破顾直的肉身，反而让他借力贴近了两界交界点。
波塞东还未死，结盟就破裂了，看来顾直取走一缕深渊印记，深深的刺痛了深红之主与蠕动之母，将他视为心腹大患，恨不得立即斩灭他。
顾直看了一眼红尘绝刀上的裂痕，深知自己已经无法再与这双方周旋，心里升起了退意。
将一切交给银龙王古月娜吧！
“波塞东，我这双眼睛能看清气运的走向，你活不过今日。”
言罢，他一头冲进两界裂缝。
“休想离开，留下深渊印记！”
深渊意志暴怒之下，催促深红之主将十三魔魁全部献祭给他，换取神王级别的加持，深红之主立刻照做，燃烧了身上的十三道印记，丝毫不心疼的宰了跟随自己几十万年的属下，他的身上亮起刺目的红光。
一柄鲜红欲滴，令波塞东心悸的血电长矛划破长空，所过之处，虚空寸寸破裂开来，形成了一道虚空大裂缝。
“活不过今日的只会是你！”
波塞东奋力掷出残缺的海神三叉戟，竟然与深红之主合力诛杀顾直，一口压抑良久的黑血喷出，他的气息变得无比紊乱，神躯出现了衰老之相，永生的神王脸上竟出现了皱纹。
轰——
两界交界之处，时空原本就不稳定，两道神王级别的攻击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而来，无艮虚空猛然破碎，代表一切的真实归于虚无，就算顾直的肉身足以横渡虚空，但他终究会迷失方向，掉落到未知之地。
他用尽最后的神力撑起法相挡住两道攻击的余波，可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他如何能安然挡下两道神王级别的截杀攻势，就算他处于最强状态，也只能以时空之力闪避。
在这一刻，顾直那更胜神器的肉身嘎嘣嘎嘣的作响，裂纹密布，似乎下一秒就会猛然炸开，血骨不存。
在他掉入无艮虚空的刹那，一道银光破开界壁，强势出现在深渊之内，正是掩住痕迹，悄然赶来的古月娜。
她看着伤痕累累的顾直坠入无艮虚空，被空间乱流卷入未知之地，顿时瞪圆了一双紫眸。
“不！”
一声惊叫过后，她转身面向波塞东、深红之主、蠕动之母，她扬起手中的斩龙刀，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犯下的罪，万死莫属！”
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古月娜纯粹以蛮力挥刀，但斩龙刀在她手里沉重如山岳，波塞东心中惊异之下，险些被一刀劈落半个肩膀，而神红之主更加不堪，百条蛛腿一个照面就被斩断过半，而蠕动之母还未靠近战场，就被一道刀气腰斩。
银龙王的伤势复原了！
她可是力敌神王的存在，波塞东顿时想起顾直做出的预言，身负重伤的他确实无法从完全体的银龙王手下逃离。
原本的死敌竟然成了盟友，波塞东与深红之主、蠕动之母联手对抗突然出现的银龙王。
但银龙王气势如虹，带着无比凛然的杀心，而他们三者身负重伤，只能节节败退。率先败亡的是蠕动之母，被银龙王以一记元素湮灭击杀，但深红之主与波塞东一路败退，三者来到了尸骸血海，深渊最污秽之地，也是深渊意志最强的地方。
血海掀起红色的波浪，无数的尸骸在里面翻滚，最终银龙王斩杀了神力不支的波塞东，对深红之主下杀手的时候，被暴怒的深渊意志逼退。
如顾直所料，波塞东这个神王是最短命的。
斗罗星域的大海上，无数海魂兽恸哭，海魂师则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供奉的海神神像，璀璨了万年的神像破碎开来，神像的头滚落在地，再无一丝威严。
银龙王古月娜回到生命之湖，找到三眼金猊一把她拎了起来。
“快用你的命运之眸看看，顾直是否还活着？”
被拎住后颈的三眼金猊压根儿不睁开她的第三只眼，呀呀呀的叫了几声，听得古月娜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她才自语道：“命运之外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死去，更何况魂兽一族和人族还离不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