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口吐鲜血

  顾谨尧道:“我咨询过律师,案发太久,已经无法取证。真要打官司,可能要打很多年,还不一定胜诉。”
  顾傲霆沉思片刻,“我会找最好的律师,一定要想办法扳倒赫啸白,扳倒蔺家!”
  顾谨尧默了默,“你做好思想准备,官司一打,你的公司肯定要受牵连。我并不是袒护赫啸白,我恨他都来不及,只是实事求是地跟你提前分析。”
  顾傲霆像下决心似的说:“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可是我更想扳倒蔺家,让真相大白。”
  “行,我先送我妈回家。”
  顾傲霆慢半拍道:“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如果此事真是蔺家所为,她是被我牵连进来的。”
  顾谨尧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只是挂断电话,沉默地发动车子。
  一路上柳忘出奇得安静。
  顾谨尧边开车,边分神去看她,生怕她出事。
  回到家,顾谨尧和保镖扶着柳忘进家门。
  喂她喝了点水,顾谨尧找出睡衣给她,让她去冲澡。
  身上血腥味太浓了。
  柳忘难得顺从。
  冲完澡出来,柳忘坐到沙发上,一言不发。
  顾谨尧挨在她身边坐下,削了个苹果递给她,“要送你去看心理医生吗?”
  柳忘摇摇头,也不接苹果。
  顾谨尧又问:“你来京都,我继父知道吗?”
  柳忘还是摇头。
  “顾傲霆的意思,是让你起诉他,把背后的人连窝端了,你愿意吗?”
  柳忘想了想,点点头。
  顾谨尧道:“如果起诉的话,要取证,走各种程序,官司可能要打很长时间,短则数月,长则数年。你得跟我继父说清楚,得在京都多待一段时间。”
  柳忘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杀了他吧,杀了他!你不是异能队出身吗?弄死个人不难吧?我恨透了他!恨不得他死,只有他死了,我心里才能安宁!”
  顾谨尧拍拍她的肩膀,“你冷静一点,能用法律手段的,尽量别犯法。”
  柳忘忽然没头没尾地说道:“你是我生的,只能是我的儿子。”
  “是,我只是你的儿子。”
  柳忘扭头眼巴巴地瞅着顾谨尧,“你会跟他走吗?”
  “不会,你放心。”
  柳忘一把挽住他的手臂,挽得紧紧的,生怕一松手,他就走了。
  顾谨尧觉得好笑,又很心疼她。
  见她头发还是湿的,顾谨尧找来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因为是第一次给人吹,动作有点生硬。
  等吹干后,顾谨尧发现柳忘满脸是泪。
  他心里有点慌,急忙扯了纸巾帮她擦眼泪,愧疚地问:“是不是我动作太生硬,把你的头发扯疼了?”
  柳忘摇摇头,紧紧握住他的手,“十八岁遇到那种事,我怨天怨地怨所有人,连你也怨着,对你并不好,也不想和你亲近,有时候还会恨你,现在很后悔。”
  顾谨尧很淡地笑了笑,“都过去了。”
  “我知道我有很多缺点,可是缺点再多,我心里还是爱你的,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顾谨尧拍拍她的手背,“别想太多,去睡会儿吧。”
  “嗯。”
  柳忘站起来。
  顾谨尧扶她去客房卧室的床上,躺下,拉了被子给她盖好。
  柳忘背过身去,眼圈红红的。
  顾谨尧帮她关上门,转身去厨房,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开始做菜。
  做母亲爱吃的菜。
  隔天,夜晚。
  云瑾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柳忘缩在沙发上,表情呆滞,不言不语。
  云瑾向她打招呼,“阿姨好。”
  柳忘没反应,眼皮都不抬一下。
  云瑾纳闷,“阿姨怎么了?
  顾谨尧道:“受了点刺激,没事。你坐一会儿,我扶她回房睡觉。”
  “好。”
  顾谨尧扶柳忘回房,安顿好后,关上门,出来。
  云瑾压低声音说:“那帮人来找我了。”
  “谁?”
  “他说他叫朱赤,拜托我来劝劝你,是你生父的人吗?”
  顾谨尧眼神沉了沉,“是,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就说血浓于水,希望关系不要闹得太僵。”
  顾谨尧微垂眼睫,默然不语。
  许久之后,他极浅地扯扯唇角,“我的身世就是这么不堪,生父是个强奸犯,母亲又时不时地抽疯。如果你父母知道真相,肯定不会同意你和我交往了吧?”
  他是笑着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
  云瑾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能清晰地体会到他的无奈、痛苦和挣扎。
  云瑾伸手抱住他的腰,头埋进他怀里,轻声说:“又不是你的错,我父母通情达理,不会怪的。”
  顾谨尧下颔抵着她的头顶,“我迟迟不愿结婚,有很多原因,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怕自己不能做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
  这些都是他幼年缺少的角色。
  云瑾抱他更紧,脸贴着他的脸,语气温柔,“你会,你是一个好人,你比正常家庭成长的人都要善良、豁达。”
  顾谨尧顿了顿,心里涌起一种特别的情绪。
  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他忽然捏起她的下巴,亲吻她。
  亲得很用力。
  亲得她都痛了。
  这个吻,不单单是生理上的吻,还有心理上的接受。
  他开始一点点地向她敞开心扉,努力想将她融入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短暂愣怔后,云瑾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更加用力地回吻他,是回吻,也是回应。
  次日,清早。
  顾谨尧拎了个果篮,去医院看望赫啸白。
  赫啸白十分意外,撑着坐起来,努力扯动脸上的肌肉,挤出个生硬的笑,“你还是来看我了,我很开心。”
  顾谨尧面无表情,把果篮咚地一声放到床头柜上,也不坐,就杵在病床前,垂眸看着他,目光冷冷淡淡,“你误会了,我来是想看看你死了没?你虽可恶,却罪不至死,万一死了,我妈得承担杀人罪。”
  赫啸白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你明明是关心我的,为什么非得说这么伤人的话?”
  “真不是关心你,别自作多情。”
  赫啸白叹口气,“你们这些人,做事太死板了,明明可以共赢,非得弄得你死我活。”
  “那是因为这三十年,你吃香的喝辣的,一点惩罚没受。而我们,我们受尽折磨!”
  赫啸白眼神灰了灰,“谁说我没有?我也遭到了报应,我、我妻子和我儿子。”
  顾谨尧冷笑,“不,在你儿子没去世之前,你压根就意识不到这是报应。”
  赫啸白仰头瞅着他,“顾傲霆打了我,你妈也把我捅伤了,你们该出的气都出了,我们和解吧。你是我唯一的儿子,跟我回新加坡,我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你的,比在京都守着个拍卖行过一辈子强。”
  顾谨尧勾唇,“和解?做梦吧。既然你不肯自首,那我们就起诉。”
  撂下这句话,顾谨尧转身就走。
  “咳咳咳!”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朱赤急忙推门冲进来,直奔病床而去,大声喊道:“赫董,赫董,您没事吧?”
  赫啸白顾不得回答,只顾捂唇咳嗽。
  咳天咳地,咳得伤筋动骨,咳得肺都要裂开了。
  顾谨尧回眸。
  见赫啸白苍白的脸咳得微微发紫。
  咳了很久,他抽手一看,掌心一抹鲜红的血。
  顾谨尧面色微微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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