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同眠【二合一】

  “你认识她？”
  霍衍见俞晚神色不对，当即问道。
  俞晚垂眸，音色不定地道，“她是我生母。”
  霍衍瞳孔微颤，目光下意识落在女人的脸庞上。
  仔细对比，女人的五官确实和俞晚有几分相似。
  “抱歉。”一不小心撞到孩子们的外婆，霍衍深感抱歉。
  俞晚摇了摇头，并未没有怪霍衍，“是她自己忽然跑出来的。不怪你。”
  话虽如此，霍衍心里还是有点自责。
  毕竟他刚刚开车走神了。
  若没有走神，他肯定能第一时间刹车，避免这场没必要的意外。
  不过事到如今，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最后霍衍陪着俞晚一起将女人送去了医院。
  女人身无分文，身上也没有身份证。
  最后住院费用是霍衍出的。
  时间不早了。
  俞晚让霍衍送两孩子回去睡觉，她则是留下来等她母亲醒来。
  霍衍将两孩子送回去后，敲响了对面的门。
  许君羡也才刚回来。
  听到有人按铃，许君羡前来开门。
  见是霍衍，他面色颇为冷淡，“什么事？”
  霍衍说，“帮我看一下星星和星辰，我去医院陪俞晚。”
  事关俞晚，许君羡永远都做不到淡定，他满是焦急地问霍衍，“晚儿怎么了？”
  霍衍，“她没事，有事的是她母亲。”
  “她母亲？”许君羡愣了愣，“你们见到晚儿生母了？”
  霍衍点头，“嗯，今晚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撞到她了。”
  许君羡抿了抿唇，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忙对霍衍说，“晚儿生母不待见她，你快去陪她。”
  霍衍闻言，急不可待地转身离去。
  “霍衍。”
  许君羡忽然唤停霍衍。
  霍衍回眸看向许君羡。
  眸底带着几分焦躁，他急着去找俞晚。
  不过他还是留了几分耐心听许君羡讲话。
  许君羡也不耽误他的时间，直言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再让她伤心，我保证你这辈子，都别想再靠近她一步。”
  “不会！”
  “此生我都不会再伤她分毫。”
  霍衍说完，转身走进了电梯。
  许君羡看着紧闭的电梯门，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事不过三，若霍衍再敢惹晚儿伤心难过，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让步。
  哪怕撮合晚儿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也绝不会再让霍衍近她身半步。
  所以霍衍千万不要让他失望！
  -
  霍衍到医院的时候。
  俞晚正在病房门口，和女人拉拉扯扯。
  女人似乎是要走，而俞晚则是在挽留她。
  霍衍听到女人又急又怒地对俞晚吼道，“你松开我，我不要待在医院！”
  俞晚丝毫不让地说，“医生说你脑震荡，不能随意乱跑！”
  霍衍刚走近。
  就看到女人一把将俞晚给推了出去。
  俞晚毫无防备，身体被推得踉踉跄跄。
  眼看俞晚就要摔地上。
  霍衍心一揪，提步跑了过去。
  在俞晚摔地之前，霍衍抬手扶住了俞晚的腰。
  身体忽然被外力托住。
  熟悉的气息窜入鼻间，俞晚诧异地抬起头，“你不是回去了？”
  “我不放心你。”
  霍衍将她的身体扶直，手却并没有从她的腰上撤离。
  他从扶改为了揽。
  俞晚见此，下意识拨了拨他的手。
  霍衍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越揽越紧。
  俞晚见此，也懒得再拨他手。
  霍衍想起女人刚刚差点推倒俞晚，心口就泛着一股怒意。
  他愤怒地望向女人，面如寒冰，“不让你出院，是为你好，你为什么要推她？”
  女人对待俞晚丝毫没有亲生母亲对待女儿的慈爱与温柔，反而冷漠得跟对待陌生人一般，“我说了我不要待在医院，是她硬要拦我。”
  女人的态度让霍衍很是心寒。
  霍衍现在才知道当年身世被揭发后的俞晚面临的是双重伤害。
  一份来源于俞家，一份则是来源于眼前的女人。
  一夜间，她被两个家庭所舍弃。
  那个时候的俞晚是不是特别无助？
  一想到当时的俞晚先是误以为他背叛了她，而后又被所有人舍弃，霍衍的心就像是被人生生撕开一般，让连他喘息都觉得胸口闷闷地疼。
  当年他家支离破碎，人生一片昏暗。
  俞晚又何尝不是呢。
  他那个时候，至少还有陆瑶瑶这么一道光在身边，不至于前路一片黑暗。
  俞晚呢？
  在那些他不知的岁月里，可曾有人温暖过她？
  心阵阵的抽痛，霍衍愤怒地回怼女人，“你若不是她母亲，她会拦你？”
  “我不是她母亲！”
  女人面色忽然狰狞了起来。
  她看着俞晚，眸底明显带着憎恶。
  女人眼底的憎恶刺痛了俞晚的眼眸。
  俞晚低垂些眸，眼底尽是藏不住的黯然与落寞，“既然这么厌恶我，当年又何必生下我？”
  女人脱口而出，“你以为我想生下你吗？”
  女人眼神布满了幽怨地看着俞晚，似怨又似嗔，“我当时用尽办法想要弄掉你，可你怎么都不肯离去！”
  “你就跟甩都甩不掉的黏皮糖，偏要待在我肚子里！”
  女人的话让俞晚瞳孔蓦地一震。
  下一秒。
  她的耳朵被人捂住。
  霍衍紧紧地捂住俞晚的耳朵，心疼得要命。
  霍衍看向女人，满眼厉色，“就算她不是你所期待的孩子，她身上也流着你一半的血脉，你说这样伤人的话，不觉得对她太残忍了吗？”
  被亲生母亲所憎恶，俞晚心里多难受啊。
  尤其对方还亲口承认想弄掉她。
  女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了。
  她努力平复情绪，随后才冷漠地对俞晚说，“除了无法爱你，我已经把能给你的人生都给你了。”
  不是女人不爱俞晚。
  而是她真的爱不动俞晚。
  俞晚本身就不是她心甘情愿怀上的孩子。
  失去清白对当初只有二十岁的秦姝而言已然是晴天霹雳。
  偏偏她还怀上不知名男人的孩子。
  当时的秦姝举目无亲，唯一能依靠的男人也背叛了她。
  她在宜城无依无靠，又身无分文。
  哪有钱去打胎。
  为了弄掉肚子里的孩子，秦姝能用的办法都用了。
  她剧烈跑步。
  她甚至故意摔跤。
  可肚子里的孩子生命力顽强得就跟吸附着她子宫一般，无论她如何折腾，她都不肯离去。
  绝望之下，秦姝还去过小诊所。
  她用一年用苦力换取自己的流产手术费，拜托小诊所的医生给她做流产手术。
  可她被吓跑了。
  因为有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在那打胎大出血，直接一命呜呼了。
  秦姝不甘心啊。
  她什么都没做错。
  凭什么活得这么狼狈和不堪。
  人一旦生了怨念，就很容易走上极端。
  在得知俞夫人也怀上孩子后，秦姝就彻底的疯魔了。
  她不惜自毁容颜混进俞家。
  最后还策划出了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秦姝觉得自己除了无法爱俞晚，她已经把能给的都给她了。
  秦姝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可她真的不觉得自己欠俞晚什么。
  若非七年前，有人揭穿俞晚的身世。
  俞晚这辈子，都会是俞家大小姐，是宜北两城人人敬重的夏国小公主。
  她一生将会风光无限。
  而这一切，都是她这个亲生母亲赠予她的。
  -
  有的时候，天想要让你听进去的话，就算你把耳朵捂住，你仍旧还是能从对方的言行举止里，读懂对方的意思。
  读懂女人后面的话后，俞晚抬手将霍衍的手从耳朵上拉下。
  俞晚看着秦姝，一字一顿地说，“无论如何，都要感激你把我生下来，还给了我二十年旁人做梦都得不到的人生。”
  即便秦姝把话说得如此难听，俞晚也恨不起秦姝。
  她很清楚自己的存在于秦姝而言是一种什么样的耻辱。
  诚如秦姝所言，她已经把能给她的都给了。
  她对她，也算是仁尽义尽了。
  至少没有随手将她丢到路边或者孤儿院什么的。
  所以俞晚是真的没什么可怨的。
  俞晚不知道秦姝为什么这么抗拒待在医院，她想她应该有她自己的阴影。
  所以俞晚也不强求她，“你不想留在医院，我也不强求你。”
  知她不愿见自己，俞晚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碍她的眼。
  从包里掏出一张卡，俞晚递给秦姝，“血缘一场，这张卡，给你。”
  “密码是111333，你拿着给自己买点好吃的。”
  不给秦姝拒绝的机会，俞晚直接把卡塞到了秦姝的掌心，然后便拉着霍衍走了。
  秦姝看着手里的卡，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眸光很是复杂。
  -
  俞晚一口气走出了医院。
  出去后，她的手还一直拉着霍衍不放，不过她自己并未察觉。
  俞晚仰头望着夜空，嘴里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一些。”
  “嗯？”
  霍衍有点没听懂俞晚忽然的发话是什么意思。
  俞晚解释，“我说我生母，她长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看一些。”
  即便烫伤了半边脸，秦姝的容貌也没有差到哪儿去。
  俞晚觉得自应该是像秦姝的。
  不止眼睛像，五官也很相似。
  “你不恨她？”
  许是俞晚的态度太过于平静，甚至在提及秦姝时，还带着几分心疼，这让霍衍很是匪夷所思。
  “不恨啊。”
  俞晚偏头看向霍衍，“她对我已经很好了。你也听到她说的话了，她本意是不想我来这个世界的，她很清楚，她不可能会爱我。
  这个世界是我自己硬要来的，得不到她所爱，那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她其实也挺可怜的。”
  被爱人抛弃，又被爱人的新欢算计。
  爱人与清白皆失，还怀上父不详的孩子。
  换做是她，她未免做得比秦姝好。
  看着俞晚那明晃晃的笑容，霍衍只觉得心疼得慌。
  他不喜欢故作坚强的俞晚，也不喜欢强颜欢笑的她。
  霍衍一把将俞晚给扯进怀里。
  抬手将俞晚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满是怜惜地说道，
  “俞晚，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那么坚强。”
  俞晚抬手。
  动作顿了几秒。
  最后到底是没有推开他。
  俞晚将原本准备推开霍衍的手慢慢地环上了他的腰间。
  她将脸埋于霍衍胸膛，声音翁里翁气地说，“你说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别瞎想。”
  霍衍心疼地吻了吻俞晚的发间，“每个人都有选择生存的权利，你也有。”
  “你想要来到这个世界没错。”
  “可是我的存在让生育我的母亲很不快乐，甚至是很痛苦。”
  俞晚抱着霍衍的手紧了紧，“她是被人算计，才会怀上我的。”
  她满脸苦涩，“我是她一生的耻辱。”
  “俞晚……”
  霍衍心疼地环住俞晚的腰，不知如何安慰她。
  “我没资格怨她不爱我，也没资格恨她弃我于不顾，可是霍衍，我的心，好难过啊。”
  她的母亲，曾经竟然想要杀死她。
  “会难过是正常的。”
  霍衍抬手抚了抚俞晚的后脑勺，恨不得将她融进骨子里疼爱。
  俞晚之后没有再说话。
  她闭着眼睛，满脸低落地靠在霍衍的怀里。
  霍衍紧紧地抱着她，与她一起融入昏黑的夜色里。
  -
  俞晚睡着了。
  霍衍将她打横抱到了车里。
  将俞晚放到副驾驶，霍衍绕到驾驶座上去坐好。
  系安全带的时候，霍衍看到俞晚的眼角渗出了晶莹的泪光。
  霍衍眸光稍顿，却没有特意去打扰她。
  他启动车子，慢慢地驶离医院。
  公寓。
  霍衍输入密码，将俞晚抱了进去。
  儿童房里。
  许君羡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看到俞晚待在霍衍的怀里，眼角明显有着未干的泪痕，他眉头不由稍蹙，“这是怎么了？”
  “她母亲说了点不好听的话。”
  霍衍抱着俞晚走向卧室。
  许君羡下意识跟了过去。
  在看到霍衍将俞晚放到床上，却被熟睡的俞晚拽住了衣袖时，许君羡眼神一暗。
  他落寞地垂下眼眸。
  转身，默默地退了出去。
  霍衍听到脚步声离去，稍稍回头看了一眼。
  不过下一秒，他便将注意力转回到俞晚的身上。
  霍衍脱了鞋子，躺到了俞晚的身侧。
  他将俞晚抱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睡吧，我在。”
  俞晚像是听到了他的话，脸颊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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