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其实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我把安主任她们娘俩送走后,回到屋里,看一眼窗帘,知道倪亚还在那里。就坐在长沙发上,悠悠地说,“出来吧,别憋个好歹的!”
  我在讽刺他,挖苦他,可下子找到这么个冤大头,我不好好地发泄发泄?
  倪亚矜持起来了,而且一动不动了。
  我说,“你这样不行啊,老跟着我,算怎么回事?我给人介绍,说你是我什么人?”
  倪亚还是一声不吱。
  “要不你就大大方方的,坐到那儿,我说你是我乡下怎么个表弟。你还不知道我这个人,最烦畏首畏尾,苟苟且且的人。干啥都要磊磊落落的。”
  倪亚不做声。
  “我理解你,总觉得自己长得其貌不扬,自卑感重,其实,长得啥样,能咋地?男人关键是内含,象我吧,虽然个头才一米六四,但我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二等残废,我内心相当崇高,相当伟大。可以这么讲,普天下的男人,谁不想当唐宗宋祖成吉思汗?谁不想长得高大威猛,汉子气十足?谁不想往女人面前一站,女人都舔嘴抹舌的,直咽唾沫?可是,咱就这么个条件,有啥法儿?外表是没法修复了,就得追求内在。三寸丁武大郎在潘金莲面前都说,男人不在家,你早点儿把门窗关好,别把支窗棍掉了,碰在西门庆那厮头上——你听听,他的口气里,汉子气多足?咱们怎么也比武大郎强吧?”
  倪亚还是不出声,他好象睡在那儿了。
  我走过去,把窗帘拉开,哪里有倪亚的影子?
  他跑到哪儿去了?我里屋外屋地找了一遭,连厨房、卫生间都去看了一眼,倪亚星影皆无。他这是死哪儿去了?
  没人管他,愿意死哪儿死哪儿吧!
  我懒懒地上了床,通常,我爸在里屋,我在外屋。
  实际,我家除了这个“连间”以外,还有个屋子。
  从学校回来,我先是住那个屋,几天过后,我爸说,“你住过来吧,我轻微地打呼噜,听到我的呼噜声,你可能就不地啦。”
  我知道我爸说的是啥,我在学校宿舍,夜里常常惊厥,大喊大叫,没人肯和我一个宿舍。
  到医院检查了几次,后来我爸来了,说咱回去休息半年,再来。
  我爸给我安排在他们单位技术科之后,他再不提复学的事了。
  他不提,我也不提。
  有一次过什么节,我和我爸在家做的菜,我爸喝了两杯五粮液,就打开了话匣子,说,“反倒因祸得福了,你不休学回来,怎么能找到工作?咱们单位不是机关胜似机关,看着是个事业单位,实际上端的是铁饭碗,现在的发展趋势是哪个城市还能不要‘园林处’吗?现在你就差两个章了,赶上机会把两个章盖上,爸这辈子就不用愁你工作问题了。要不,你挨排靠到毕业,说不上啥形势呢,还得东奔西走,求爷爷告奶奶的,也不见得能整来这么好的工作。”
  我爸很兴奋,我也很高兴。
  他又喝了一杯酒,突然调笑地问我,“你的那个女同学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脸发烧,我知道我爸问的是干丽卿。
  人人都认为我和干丽卿,人人都认为我和干丽卿才得的病。其实,我和她没什么,入校之后,知道我们俩都姓干,就近一层,又是一个市的,两次寒暑假一同乘车回家。
  你知道,晋朝的干宝写完了《搜神记》,天、地、人得罪一圈儿。东晋安帝司马德宗兴一次**,虽然《搜神记》得幸保存,可是,干姓人家从此稀少,第三次人口普查,全国干姓人口不足千。可是,我们石弓山市就有两家七个人。
  干丽卿有爸、爷、两个姑姑,加她,是五个人。我家是我,我爸。
  少数姓氏,绝对少数姓氏。
  我和她都知道这一点,你说,我们俩能不亲一些吗?
  亲可是亲,就是同学之间密切些,别的没有什么。我们甚至没拉过手。她过生日那天,有的同学起哄,让我们俩个“干”抱一个,干丽卿都向我张开了胸怀,可是让老三给搅了。
  如果说,我得病和谁有关的话,就是老三。
  你说,我也没得罪这老三,他怎么事事处处和我过不去?
  老三家在省城,开学时,就有点儿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是,我们省,就他、我和干丽卿三个人,别的同学有好多住在他们省的省城里,有的甚至居住在首都,和另外三个直辖市里,他没什么好傲的。他和别的同学吆三喝四的,人家也不听他的,就把我当他的马仔,动不动就支使我做这做那的。
  有一回他让我干什么,我不大想给他干,他用身子把我挤到墙角处,弯着胳膊秀他的肌肉。
  我心想,我不是怕你,我是不希达勒你!给你干一次能咋地,也累不坏。就照他的意思做了。
  可是,从此往后,他对我就颐指气使,不把我当回事儿,就象干丽卿要拥抱我,他就横在中间。其实,他不追干丽卿,干丽卿对他也没那个意思,他就不想让我得到半点便宜,捞到半点儿好处。
  看我好了,他就不高兴,动不动,就用他的胸脯堵我的脸,他长得比我高大许多,但长得高也不能欺负人是吧?
  我恨死了他,有一天,趁人不备,我往他的杯子里吐了一口唾沫,为此,我心里满足了好几天!
  但是,这种满足,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我都是把对他的怨怼,郁积在心中,这才有夜间惊厥,大喊大叫的事情发生,才会得病。
  别人不知道这个,就以为我和干丽卿有什么,或者单相思才得的病,我爸也信了这个谣言。
  “其实我和她真的没什么!”我对我爸说。
  我爸笑了,“谁说有什么了?你要对她有好感,今年暑期她毕业,让她进咱们处的技术室,和你在一起。转为正式的,得赶机会,她要和你一同进来,还好办些,今年来,还得等个一年半载的,但,总是有机会的,以后有一个名额,也是她的呀!”
  “爸,”我非常诚恳地对我爸说,“到时候能帮她个忙,最好能帮个忙,但,我和她真的什么也没有,而且,今后也不可能有。”
  “为什么?”
  “因为,因为她也姓干。”
  “她姓干怎么了?”
  “姓干和姓干的在一起不好。”
  “谁说的?怎么个不好?”
  “我罗奶说的。”
  “你问过你罗奶?
  “去年,我问过一嘴。”
  “你罗奶没说怎么个不好法儿?”
  我就不说了。我爸看我不说了,他也不问了。从此,再没提过这件事,我想他是等干丽卿毕业来找我,那时,我就得找我爸了。
  这回这一切都拉倒了,干丽卿真找到了我,我还没法找我爸了呢。
  我头脑嗡嗡两下子,这是要入睡的前兆,从打得病,就是这么嗡嗡之后,才能入睡,要是不这么嗡嗡两下子,这一宿,就没个睡了。
  正在我要迷糊过去的时候,感觉身边躺下一个人,一看,脏东西,怎么是你!
  干红的第一部作品:[bookid=3243059,bookname=《叩关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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