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张网以待

  武丽丽也被送进太平间,这回她和我爸、她女儿兰兰在这里团聚了,名副其实地组建一个家庭了。这差不多是一个有些人向往的家庭:不用洗衣,不用做饭。
  看着摆在正中间的妻子和他名义上的女儿兰兰,又去看看我爸的抽柜,严律己的咬肌纵动两下,一脸不服气,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他转过身来,对我说,“走,送我回家。”
  我应声。我们走出太平间,一起走向车。
  在车上,他始终以手抚额,一幅悲痛、哀思状。他虽然对他妻子愤恨有加,对于兰兰也不一定深刻怀念,但是二十多年,十三四年的朝夕相处,必定在他的感情深处,擦出几道痕迹。
  快到他家时,他问我,“你和你二妈打算怎么办花相容?”
  我没想到他想到那儿去了。但这是已筹划好的事情,不用现编,张口就来,“二爸你放心,凭我的神道,不会伤害花相容的,我们做的,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
  “那就行”
  鬼已被我刺死,还谁对她动杀机?
  在医院南大门看到花相容,不那么惊惶惶,左顾右盼的,空中飞来一只鸟都吓得直哆嗦的样子。肯定是安凌颜跟她说了什么,使她消除了恐鬼之忧。
  她的这一情绪,会反映到严律己那里的。我相信这一点。
  要说安凌颜算个聪明人:只有把杀鬼这一点告诉了花,花不再为鬼患所扰,鬼这页才能翻过去,严律己才能不知情,否则,花相容的惶恐,非得反映给严律己。
  严要深入问下去,势必涉及到兰兰的死,那就麻烦了,他会怪罪一圈儿,我也不能幸免。
  到了他家门口,我停下车,问他,“二爸,用不用我送你进去?”
  “不用。你回头看看你二妈,她太脆弱了。”
  我急忙说,“她对兰兰的感情太深了。”
  “她们总共没在一起几天。”严律己叹了口气。
  我说了一句极富哲理的话,“有的人看一眼,就永生不忘;有的人住一辈子,形同陌路。”
  严律己看了看我,点头道,“干红你这小子,动不动就说出一句名言,这句话是哪个大师说的?”
  我说,“干红大师。”
  他打了我肩窝一下,“你肯定能成为大师!”
  我飘了起来,飞到九霄天外,见到玉皇大帝,玉皇说,小红哥,到我那儿喝两盅去?我说,你少虚乎,你哥我没零钱!
  周四上午,谌妫燕打来电话说她邮购的电子原件到货了。我说,太好了!什么时候能安装上?她说半个小时肯定搞定,让我现在就可以往她们那边运动,她在二楼经理室等我。
  太好了!真赶趟儿,再过一天恐怕就没用了。
  我就开着车,悠悠地往国人宾馆走。到了那里,我上二楼找到经理室,敲门,里边应声,我推门走了进去。
  看到谌妫燕背对着门,伏案在搞什么,显然是“斯诺登”了。我走近她,站在她的一侧。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她的工作。
  她用一只精巧的焊接笔,在焊一个芯片。
  一股蓝烟过后,她拿起来很小的一个塑料壳,凑近吹了两口,又看我一眼,笑了,“成功!”
  我张开双臂,说,“庆祝一下。”
  她顺手从她旁边的床上拽过来一个枕头,塞进我的怀抱。
  我一怔,但还是搂住了那个枕头,在枕头两侧,一边亲一下,又“吻”住了枕头的“嘴”,久久不放开。
  谌妫燕把枕头夺了过去,“别弄脏了,我洗不净!”
  说着,又把枕头放在床上的一个卷叠的行李上。
  “你在这睡?”
  “偶尔的,有会议什么的,需要加班的时候。更多的是小憩。”
  “那咱们小憩一会儿?”
  “不到那一天,你不用想!”
  “和我爸你咋不等那一天?”
  谌妫燕甩手就打了我一个嘴巴,她正色地对我说,“从此以后,再不准提以往,要再提,咱俩就不要再见了。”
  这嘴巴不大也不小,正好。说疼吧,那是扯蛋,说不疼吧,也是扯蛋。
  我手捂着嘴巴,怔怔地看着她。
  她压下头说,“我的chu女之宝,一定留给你,但你要隆重一点儿接纳它,以示对它的尊重,也是对我的尊重——我想,你能明白我的心思。”
  我说,“我明白……求你再打我这边一个嘴巴。”
  “为什么?”
  “同样是嘴巴,这边打了,那边没打,那边的该有意见了。”
  谌妫燕忍不住“扑吃”一声笑了,她一下子扳过去我的头,在那边脸上亲了一下。
  我说“完了!”
  她问“咋啦?”
  我用外交的口气说,“你明显厚此薄彼,双重标准!”
  谌妫燕又笑了,她扳过我的脸,又在这边亲了一下。
  我就把嘴伸过去,她用两根手指封住了我的唇,说,“快走吧,赶早不赶晚。”
  她说的有道理,我收回了唇。心想,等这事成了以后,我非把你堵在哪儿,往死了亲你一顿!
  谌妫燕又教我怎么用。我们叫它“斯诺登”,其实,和斯诺登搞的那东西不是一回事。她装的这东西,和网络没关系,就是一般的窃听器。
  把窃听的一头放进你要窃听的环境里,把接收的一头放在另一间屋里。所不同的是,二战时期的接收装置,好庞大个机器,现在的,不到烟盒那么大。也不用那么笨重的耳机了,就象一般的耳塞一样,塞进耳朵里,外人看到,以为你听歌曲呢。
  我把这套东西拿回到单位,走进安凌颜的办公室,对她学了我手中东西的功能,她很兴奋,“有了这个东西,花相容就掩盖不住什么了。”
  正好,花相容不在她的办公室,去开会了。安凌颜有钥匙,打开了花相容的——也是我爸以前的办公室的门,把窃听的部分粘在办公桌桌面的下边,打开了开关。
  我们又到安凌颜办公室,留下一个人,测试一下效果,觉得满清晰的,我和安凌颜相互看了一眼,一幅张网以待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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