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牺牲

  看到眼前这一幕，就算是梁言也不忍心再多问。
  箐箐牺牲了自己的一部分精元，换回了古行云的一条性命，而看古行云醒来后的反应，两个人以前根本不认识。
  为了救回一个不认识的人，做到这种地步，梁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纵然有一肚子的疑问，他此时也只能沉默。
  “梁兄........你也在.......咳咳！”
  古行云看到了梁言，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你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现在不要多说话，安心调养，否则箐箐的一番努力就白费了？”梁言看着古行云，沉声道。
  “她.........她叫箐箐吗？我的命果然是她救的。”
  古行云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苦涩的滋味。
  自己追求多年，甘愿为之付出一切的女人，到头来只是算计自己，还想要自己的命。
  而眼前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女，却愿意牺牲精元，来救活自己。
  “真是讽刺啊........”
  古行云苦笑了一声，脸上满是疲倦之色。
  “不必感慨，只是你经历太少，把这个世界想象得太美好罢了。其实背叛才是常态，真情只是偶然，没有失去，如何懂得珍惜？”梁言意味深长地说道。
  话音刚落，靠在他怀里的少女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道：“看来梁哥哥也是经历过背叛的人啊...........你们那边的人，应该要复杂得多吧？”
  看着少女明亮的眼睛，梁言没有回答，而是将一股灵力从后面渡入了她的体内，让她的脸色稍稍有些好转。
  反倒是古行云陷入了沉默，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大难不死，今后有何打算？”梁言忽然开口问道。
  “我想回村子里看看........”古行云的情绪有些低沉。
  “那就随我们一起下山吧。”话音刚落，梁言便打出一道灵力，渡入古行云的体内，让后者渐渐恢复了一些体力。
  “嗯。”
  古行云点了点头，挣扎着爬了起来。
  就在此时，箐箐忽然开口道：“我们不能就这么下山，十大部族入山的修士足足有四百多人，说不定还有像古大哥这样的幸存者，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我都有办法救活他们。”
  “你还想着去救人？”梁言有些惊讶，上下打量了一眼箐箐，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每救一个人都需要损耗你自己的精元吧？这是不可逆的衰弱，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在意？”
  箐箐听后，却是展颜一笑。
  “梁哥哥放心，别看箐箐这样，其实我还是很强壮的，救个把人而已，不会影响太多！”
  “你...........”梁言本想劝她几句，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最终轻轻叹道：“既然你决定了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干涉，不过我有事在身，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我明白的。”箐箐点了点头。
  ..........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从龙鼎山山腰开始往下搜寻。
  十大部族，共计四百多名修士，其中金丹境的就有五十多人，可谓十大部族的顶尖战力，却在这场围猎之中几乎全军覆没。
  灵瑶、郑秋、秦明三人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他们用结界封住山脉，在过去的两天之中，对这些修士展开了血腥的屠杀。
  梁言等人顺着山路搜寻，看到的都是碎尸残躯，几乎所有人都是被一击毙命，有些人还在临死前受到过残忍的虐待，最后被虐杀至死。
  箐箐一直愁眉不展，直到她遇到第二个还有气息的修士。
  此人是蛮牛族的一位壮汉，修为在金丹中期，被人用巨力洞穿了胸口，看伤势应该是秦明所为。
  还好他天赋异禀，生命力极其顽强，在全身筋脉尽断、丹田破碎的情况下，还保留了极其微弱的一缕残魂。
  只是这缕残魂便如风中残烛，无法保存，只要时间一久，必然烟消云散。
  箐箐没有丝毫迟疑，上前一步，将对方的掌心和自己的掌心相连，那股奇特的力量再度出现，从她的掌心涌出，最后流进了对方的体内。
  蛮牛族壮汉的残魂获得了滋养，体内断裂的经脉，破损的丹田，都开始缓慢恢复，整个人渐渐焕发出生机。
  尽管已经看过一次，梁言此时还是震撼不已。
  箐箐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让梁言感到玄妙莫测，而这股力量竟然出现在一个聚元境修士的体内，这让他对箐箐的身份更加怀疑。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箐箐已经完成了施救。
  她再次损耗了自己的精元，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气息也进一步衰弱。
  “你没事吧？”梁言皱眉问道。
  箐箐摇了摇头，尽管脚步有些虚浮，脸上却还是努力挤出一抹微笑：“我没事的，梁哥哥，这山中肯定还有许多活着的修士，箐箐没有办法见死不救，请你........请你帮我找一找。”
  梁言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就算自己劝说也是无用，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梁言便掐了个法诀，神识扩散出去，很快又找到了一个幸存之人。
  此人他倒熟悉，是天水族的叶香平。
  说来也是凑巧，郑秋本来已经擒住叶香平，正准备将她活活虐待至死，可偏偏这个时候，梁言出关的异象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而当时他们最大的目标还是梁言，所以第一时间都赶了过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叶香平还留了一口气在。
  只不过她的肚子已经被划开，右腿也被斩断，全身血流如注，此时已经是奄奄一息。
  箐箐没有犹豫，如法炮制，用那股神秘的力量救回了叶香平的性命。
  重获新生的两人自然是对她感恩戴德，只不过他们此时都虚弱到了极点，连说话的力气都欠缺，只能互相搀扶着，向山下缓缓走去。
  就这样，箐箐一边下山，一边救人，在梁言的帮助下，一连救了七人。
  最后一个修士是神风族的金丹境女修，在救她之前，箐箐的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连路都走不稳，如果不是梁言在身旁搀扶着，恐怕她已经摔倒在地。
  可即便是这样，箐箐还是坚持要施救。
  梁言拗不过她，只能在旁边看着箐箐牺牲自己的精元，将那些青色灵光一点一点渡入女修的体内。
  也许是有些力不从心的原因，这一次施救的过程很长，用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原本已经濒临死亡的神风族女修，在吸收了足够多的青霞之后，脸色终于变得红润了起来。
  一声咳嗽过后，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少女的容颜，只是脸色十分苍白，嘴唇发干，看上去好像经历了一场大病。
  可她的眼神很明亮，此时正看着自己，带着一丝欣慰的表情。
  “是你.......救了我？”神风族的女修问道。
  箐箐笑了笑，正准备开口回答，却忽然感到身上的力气被抽空，双眼一黑，再也没了知觉。
  “箐箐！”
  在一片惊呼声中，梁言扶住了眼前的少女。
  古行云、叶香平等人全都围了过来，满脸担忧地看着箐箐。
  “没事，她只是消耗过度，暂时昏迷了过去，性命应该无忧。”梁言在检查过箐箐体内的情况后，缓缓说道。
  听闻箐箐没有性命之忧，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但想到她是为了救自己才虚弱至此，众人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愧疚之色。
  “她损耗的精元太多，生命力严重透支，需要找个灵气充沛的地方修养一段时间。”梁言再次开口道。
  古行云听后，第一个叫道：“那就去我们石灵村吧，村后树林中有丹井泉，你也知道那是疗伤圣地，可以帮助箐箐姑娘快速恢复。”
  “好。”
  梁言点了点头。
  石灵村是他唯一待过的村子，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其他部族的村子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很快，一行十人就从龙鼎山中走了出来。
  当他们路过山脚的时候，发现原本等候在这里的十大部族族长、祭司、和长老都已经被屠杀，心中又不免泛起一股悲凉之意。
  叶香平看着满地血水，感慨道：“我们十大部族虽然偶尔有些矛盾，但从未发生过如此惨烈的事情，今日这一幕，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
  众人听后，无不惋惜，只有古行云的脸色有些奇怪。
  “没有看到我们石灵族修士的尸体，大祭司、长老..........莫非他们还活着？”
  古行云自言自语了一声，而他身旁的梁言却是微微一笑道：“你猜对了。”
  “嗯？”
  还不等古行云反应过来，就见梁言抬手打出一道法诀，法诀没入虚空，很快便有一层透明的涟漪扩散开来。
  涟漪的范围越来越广，中心位置忽然迸发出一道灵光，灵光落在地上，竟然化为五个人影。
  当先一人是个白发老妪，手里拿着一面黄色幡旗，修为在金丹中期。
  “尹尹大祭司！”
  看到老妪的一瞬间，古行云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咳咳.........”
  尹尹咳嗽了一声，气息十分衰弱，脸色也有些惊恐。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对面站着的，居然都是自己的熟人。
  “怎么是你们？那个冒牌族长，还有灵瑶、秦明他们呢？”
  “他们已经死了。”梁言澹澹开口道。
  “死了？”尹尹有些不相信地重复了一声。
  很快，她就发现梁言的气息有些不对。
  “你.......你竟然是通玄巅峰的修士！”尹尹看着梁言，满脸惊讶道。
  梁言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幡旗，笑道：“你这法宝倒是有些特殊，之所以能在灵瑶、秦明等人的手中保住性命，靠的就是它吧？”
  “阁下慧眼如炬！”尹尹没有否认，而且脸色恭敬，向梁言拱手行了一礼。
  她身为石灵族祭司，自然不笨，此时隐约猜到，灵瑶、秦明等人的死亡，应该是和眼前这个深藏不露的“梁致道”有关。
  “灵瑶、秦明还有你们石灵族的冒牌族长，其实都是夜明教的人，我受唐真委托，要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转告神农山，不过我的朋友现在有些虚弱，想借用一下你们石灵族的丹井泉。”梁言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阁下手刃灵瑶，为我们石灵族的修士报仇雪恨，可以说是我们的大恩人，别说丹井泉了，就是让老身把这条命给你都行。”尹尹的脸色十分诚恳。
  “那就多谢了。”
  梁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过多客套，带着箐箐、古行云一起上路，朝着石灵村的方向赶去。
  ...............
  两天过后，梁言等人重新回到了石灵村。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留守在石灵村中的修士大都在洞府中修炼，他们还不知道龙鼎山上发生的惨事。
  尹尹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召开部族大会，其用意不言而喻，显然是要把夜明教的阴谋告诉众人，然后再推举出新的族长。
  梁言对此事没有任何兴趣，他在尹尹等人的默许之下，带着箐箐去了村后树林的丹井泉。
  丹井泉泉水神奇，梁言早就有所领教，他让箐箐直接浸泡在泉水之中，这样可以让泉水中的力量透过她的毛孔进入身体里面。
  “你倒是够无私.......”
  看着昏迷在池水中的箐箐，梁言的脸上露出了感慨之色。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明明看上去像个小顽童，可为了救治不认识的陌生人，竟然甘愿透支自己的生命力！
  要知道，这可是精元亏损，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有可能一辈子都修炼不回来，如果换做是自己，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想到这里，梁言摇了摇头，在丹井泉的旁边盘膝而坐，默默注视着池中少女。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月亮的光华越来越明亮，而丹井泉的泉水中也开始散发出温和的热度，就连池水之外的梁言都感觉到了一股热流。
  忽然，他眯了眯双眼，发现有些不对劲。
  池水中，那股能够治愈伤势的温和力量，此时都凝聚在箐箐的皮肤之外，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力量所阻拦，根本无法进入她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
  梁言喃喃自语了一声，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