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8.忌惮与防备
站在客观的视角来讲，西天战皇的提问相当傲气。
站在西天战皇的角度来讲，他认为自己说了实话。
站在陆渊的角度来讲，他勉强能理解外加不认同。
三个视角，构成了基本格局。
如果从客观视角为第一个详解的话，不得不承认，西天战皇的提问虽然傲气，但西天战皇确实有傲气的资本，哪怕他这个圣品天至尊先后被人踩在地上摩擦，被武祖林动摩擦完了，又被炎帝萧炎摩擦，但就算他被其他圣品天至尊摩擦一百次，也只能说明他在圣品天至尊中比较弱，而圣品天至尊作为大千世界已知的最高境界，任何一个圣品天至尊都是矗立在亿万人之上的，整个大千世界的圣品天至尊加起来，也不超过一千，卡在一百与一千之间的这个区域里，具体是七百，还是五百，还是三百，要看其余万族隐藏了多少。
因此，作为人族的尖端战力。
当然，放在大千世界，也是尖端战力。
西天战皇当然有傲气的资本。
或者说，如果连他这样的强者都没有傲气的资本，放眼大千世界，也没人再有傲气的资本了。
不过，有一个概念必须要分清楚。
有傲气的资本，不等于必须高傲。
拿萧炎来距离。
萧炎的护短是公认的，但萧炎的礼貌也不是假的。
萧炎对待朋友，确实是礼数周全。
而且，相当随和。
举例说明，海波东和蛇女蝶的女儿在初次见到萧炎时，由于正值满月，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智慧，被萧炎抱起来后，小胳膊小腿舞动之余，当众给了萧炎一巴掌，当时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吓傻了，毕竟，没什么比抽炎帝耳光更吓人的了，按照正常的想法，萧炎就算不跟一个小孩计较，拂袖而去也算是正常的反应，再不济，脸色阴沉，已经是这些人能想到的极致涵养了，但萧炎却一点没动怒，反而跟海波东笑着说，这孩子的手劲不小，活力四射，假以时日，修炼天赋必定是不错的。
确实刷新了一下众人的三观。
因此，傲气归傲气。
萧炎有傲气不等于他要时时刻刻的体现出来傲气。
用萧炎自己的话说。
窝里横，那叫没本事。
所以，有涵养，亦或是有礼貌，和傲气并不冲突。
当然。
还有一个例子就是关公了。
三国时期的那位武圣。
论傲，没人能傲过他。
但论有礼貌，只要是能让他由衷钦佩的人，比如说诸葛丞相，亦或是他手下的基层小人物，比如说他手下的士卒，都知道他坚持的礼貌。
那种尊重，是从心往外的尊重。
而不是做做样子。
所以，人和人不一样，萧炎不把傲气放在表面上，而是以九年义务教育培养出来的礼貌约束自己，不等于真的不傲，而西天战皇把傲气放在表面上的行为，虽然确实霸道无匹，任何人在做事之前，都要先考虑到他的影响力，但这种方法的弊病则在于容易为他招惹不少灾难，最近的一个例子就是被萧炎吊打了。
因为他拉偏架。
血神族和洛神族打架。
最多加上力神族和骨神族。
你一个西天战皇凑什么热闹？
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说，傲气本身不是一种错误。
重点在于有没有实力支持。
按照同样客观的境界实力分析。
西天战皇确实有资格傲。
所以，他傲的合情合理。
西天战皇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认为自己只是说了实话，毕竟，陆渊目前的境界太低了，在西天战皇的想象中，五百年前和他处于同一个时代的陆渊，那位号称地至尊无敌的陆渊，经过五百年的岁月变迁之后，连萧炎这个后崛起的师兄都能把他吊起来打了，没理由陆渊还停留在至尊境，正常分析推测，地至尊大圆满，已经是往低了估算，稍微正常一场，灵品天至尊基本上是板上钉钉，往上撩一撩，仙品天至尊也有不小的概率，虽然说，陆渊成为圣品天至尊的概率确实不高，如果成了，大千世界里的这些天至尊不可能毫无察觉，圣品天至尊突破的声势可不是谁都能遮掩的，囊括一方小千世界的异相，不瞎的都能看见，但地至尊还是有保证的。
所以，不开玩笑。
在来之前。
西天战皇已经做好血战的准备了。
换句话说。
一个能在一品至尊的境界下，接连斩杀了五六十位地至尊，从五大古族的手里全身而退，还为九星狐一族争取到了掌握赤红大陆的权限，虽然青丘那边的表态也给九星狐一族提供了不少支持，毕竟，能被青丘承认身份地位，换句话说，也就自动被青丘一族划分到了分支里，万族中，谁要是敢动九星狐一族，就是打青丘一族的脸，但和陆渊解决人族的压力相比，青丘一族提供的帮助也就一般般。
所以，当这样的人杰成为地至尊。
亦或是干脆成为天至尊。
西天战皇这个先后被林动和萧炎吊锤的圣品天至尊，心里没底，凡事都往最坏了去考虑，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毕竟，说的难听一点，如果最坏的结果都能接受，放到现实中，局势反而会变好，因为不可能什么事都往坏了去。
因此，一个小小的八品至尊。
先天就被西天战皇忽略了。
更准确的说，不算完全忽略。
西天战皇实际是把陆渊当成洛神族的某位至尊了。
洛神族的人很多。
四大神族的人都不少。
要说是地至尊的话，西天战皇还能记住一下，毕竟，四大神族的地至尊加起来，也不超过二十个人，算上其他势力和某些散修中的地至尊，也不超过三十个人，确实有必要记一下。
但要是把层次下调到至尊。
西天大陆上的至尊强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按照洛神族一百来算。
力神族和骨神族不弱于洛神族。
最多是在高端战力上弱了点。
打不过洛天神。
所以，三族的至尊数量加到一起。
三百位，这都是往低了说。
血神族一百多位，将近两百位。
这就是五百多位。
奔着六百位就去了。
如果再算上散修和某些势力。
一千的关隘，也不是特别难破。
所以，西天战皇没兴趣认识这些勉强挤入高层的至尊，洛神族有多少至尊，他都不清楚，洛神族大长老是谁，不自报家门的话他也不认识，就更不可能认出眼前这个八品至尊就是他一直提防的大敌陆渊了，逻辑上完美无缺。
当然。
逻辑是逻辑。
被逻辑坑了无数次的陆渊，虽然理解西天战皇的想法，哪怕西天战皇没说，他也能猜到几分对方的意思，但他还不至于因为理解而忍耐。
因此，在短暂的沉默后。
陆渊迅速调整好了自己无语的心思。
看向对面的这位身穿金甲的青年。
挑眉，反问道：“西天战皇？”
“嗯？”
“你不认识我，等等……”
西天战皇顿时被这个没预料到的问题给问蒙了，下意识皱眉，看向对面那个黑发黑瞳的青年，旋即，迅速意识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又仔细看了一遍，随后，才不自信的再次确认道：“你不是洛神族的人，而是那个陆渊？”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就可以省略自我介绍了。”
“现在的话，让我们回看你刚刚对我说的那句话。”
“我不来，难不成把你放在这里一个人唱独角戏？”
“更何况，换个角度来说。”
“不是我要与你为敌。”
“而应该是你要与我为敌？”
“身为西天大陆的统治者，你应该非常清楚的知道，你下场，对于其他家族来说是释放了一个什么样的信号吧，其他家族今后还能安心？”
“而我呢？”
“我下场，什么信号都不会有。”
“毕竟，我只是一个八品至尊。”
陆渊不慌不忙的看了一眼西天战皇。
看着西天战皇的眉头紧锁到一起。
看着西天战皇的目光在不确定和不自信之间转换。
淡定的摊摊手。
意有所指的提醒道。
当然，西天战皇虽然听到了陆渊说的这番话，但听到了不等于听进去了，不屑的冷笑一声，反驳道：“既然你还知道我是西天大陆的统治者，那你就更应该知道，我这个统治者和你这个外来者没什么好说的，不管你是洛神族请来的外援，还是带着什么目的而来的入侵者，西天大陆都不欢迎你，我有权驱逐你……”
“当然，你当然有这个权力。”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权力。”
“但你有没有这个实力就不确定了。”
“权力是需要实力维护的。”
陆渊不想跟西天战皇讨论外来者和统治者的区别。
讨论这方面的区别也没有意义。
外来者和统治者。
都只是以西天大陆这个面积不亚于斗气大陆的小千世界为核心，对出身背景进行的一种划分，实际上，大家目前都是大千世界的人，或者说，哪怕是从下面的小千世界飞升上来的人，也都是隶属于大千世界这个体系中的，哪怕是陆渊这个穿越者，目前也处于这个体系之中，依靠身份判断归属还是过于草率了。
因此，这个权力，指的是话语权。
西天战皇当然拥有话语权。
除了话语权，西天战皇也拥有一定的定义权，比如说，西天战皇可以将一匹马定义成一只鹿，至于这匹马是不是鹿，在其他人眼里又是什么东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西天战皇认为这是鹿，这就是一个正常人拥有的定义权。
严格意义上说。
和疯子的视角有些类似。
没人会要求一个疯子能理解道理。
至于疯子眼中的世界，到底是五光十色还是黑白无色，亦或是吃了某种菌子一样全世界的死物都开始活化了起来，也没人会去了解罢了。
所以，就算陆渊把眼前的西天战皇当成一条狗，就算西天战皇知道了，就算西天战皇真的把陆渊击败，亦或是把陆渊杀了，也不可能改变这种认知，至于西天战皇到底是不是狗，这个问题可以有很多种答案，但在陆渊这里，肯定是，而其他人的意见在此刻也不重要。
这就是每个人都拥有的权力。
打破常规，打破常识。
其他人信不信都无所谓。
毕竟，常识，不一定是正确的。
虽然绝大多数常识都是没错的，但常识本身也是可以被定义的，就像一个苹果，硬说它是一个梨，当然可以，只要全世界都认为它是一个梨，它不是也得是，但是，归根结底的一点在于，这种果实本身就是自然蕴育出来的多种能吃的果实之一，它们的名字也都是人类给予他们的，这就是追溯原初后的定义权。
当然。
西天战皇想的肯定没有陆渊这么多。
陆渊目前处于一种思维发散的地步。
换句话说，就是隐隐约约的悟道了。
有某种感悟，但不多。
而在西天战皇的眼里，在西天战皇此刻的心中，不敢置信的情绪，最终，还是占据了主流，以至于让他在沉默了足足七八秒后开口，反问道：“你的修为和境界，真的是八品至尊？”
陆渊学过敛气法。
可以遮蔽自身一定的修为。
说的更直观一点。
在那些没有专修破妄法术的人眼里，亦或是境界不太高的人眼里，他可以把八品至尊的气息降低成一品至尊，如果玩的更激进一点，他甚至可以把自己的气息收敛的如同一个死物。
虽然说不少敛气法都有品级限制。
一些敛气法，就算修炼到圆满境界，最多也只能收敛一部分气息，但可以隐藏自己的一部分修为，还是任何敛气法都能做到的基本功能。
因此，对于西天战皇来讲。
由于境界差距过大。
他可以清晰看穿陆渊的敛气法。
但是，众所周知，敛气法和破妄类型的法术是相对平衡的，品级过高的敛气法本身就具备一定的防窥探能力，破妄类型的法术如果品级过低，就算窥破了敛气法，也最多是窥破了表层，实际上，已经陷入了敛气法的陷阱中。
所以，在西天战皇看来。
假如陆渊是圣品天至尊，在不动用破妄法的前提下，他看不穿陆渊的境界，不是合情合理吗？
在境界持平的前提下，如果陆渊的敛气法品级足够高，高于他破妄瞳术，他看不穿陆渊的真实修为，反而被陆渊伪装出来的八品至尊境界所迷惑，在同境界之中，不也合情合理吗？
五百年了！
以无尽火域的资源，就算是堆，也能把一头猪堆成地至尊了，更何况，是一位天赋不差的人？
因此，西天战皇反而警惕度拉满。
用防备的眼光看着陆渊。
反问的意思非常明显。
都是圣品天至尊，你就别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