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蒹葭
小姑娘叫阿露，比伊人小几天，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算是姐妹情深吧，当然了，以前伊人在村子里的时候，阿露很嫉妒她，全村子的人都宠她，都赚钱供她读书，几乎是她要什么，整个村子的人都想方设法的办到。
伊人要芭比娃娃，刘乾就把阿露的给伊人玩。
伊人小时候营养不良，村里就在外面定了牛奶，不管吹风下雨，每天划船去渡口等送牛奶的，拿回来给伊人。
伊人要上网，几个壮汉就护着去县城陪她上网。
伊人要吃鸡，村里就抓最大的鸡给她吧。
伊人要跳舞，村里就平一块地给她慢慢跳。
伊人要读大学，村民每天才野货去县城卖钱，然后攒下来寄给她。
生来就是宠儿，羡慕死阿露，甚至因此还在心里讨厌过她呢。
当然了，人都有嫉妒心的，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那晚之后，阿露哭了好几天，或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伊人了，她也不会再回来了。
其实村民是有信仰的，只要不触碰，谢伊人在村子里真的是享受‘女帝’那般的享受，她只要想要什么，能办到的大家都会为她去做。
只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向往爱情，出去了，去了魔都，见了世面，就跟她妈一样遇到秦平安，就放弃了信仰，对村民来说这就是背叛，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用刘乾骂谢松的话来说就是‘她妈就那样，你还非要让她上位，现在好了跟她妈一样，都是你的错！’
不过…
那些都过去了。
村子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阿露看着眼前这位‘慈祥’的洛姨，她就是从小玩到大，伊人的奶奶。
她知道洛姨很惨的，算是寨子里欠她的，现在连自己孙女都一直以为是死了，阿露不想瞒着她，虽说现在代替了伊人的位置，但她并不开心，而且能力有限，帮不了村子致富，更拉不动像苏然那样的大老板来投资，更是在村子里毫无威信，大家也都没把她当做伊人那样的信仰。
阿露纠结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道：“她、她是你的s……”
“阿露——”
身后传来刘乾的声音，压抑着呵斥，阿露立刻改了口：“她是你的儿媳妇。”
听到这话，刘乾松了口气，洛姨苦涩一笑，不语，看着走来的刘乾。
刘乾：“这几日山上有很多菌类，我去采摘点鸡枞菌，要是有松茸也采摘点，下午你回去的时候好带去尝尝。”
洛姨：“谢了。”
刘乾：“应该的，阿露你陪我一起去采，让阿虎陪洛姨逛逛。”
“也行。”洛姨吩咐道：“阿强，我降压药拿在刘长老家里包包了，你去给我拿来。”
“好的。”阿强转身就往回走，洛姨是什么人，大佬人物，察言观色很厉害，浅谈几句就发现阿露话里有话，不好说出口，一定是隐藏了什么。阿强跟了洛姨多年，一个眼神秒懂，于是借着回去取药，查一查。
洛姨逛到吊脚楼前的平地上，看到两个小朋友在跳舞，不是苗族的舞蹈，而且古典舞，而且是跳的《清平乐》，有模有样的，让她想起了上次去魔都，看伊人教小朋友跳舞的时候了。
洛姨：“没想到你们村的小朋友还会跳这个，是谁教她们的？”
阿虎：“呃…之前有个村官在我们村子待了一年，她教的，现在调走了。”
洛姨：“村官？叫什么名字？我让上面的人关照一下她。”
阿虎慌张道：“这…她…她叫呃……刘春燕。”
“呵呵～”洛姨笑了，笑得阿虎手心冒汗，很担心她会走上去询问那两个小朋友，可是洛姨只是瞄了一眼那两个小朋友，说了声“看着天气又要下雨了，不逛了，回去吧”，转身往回走了，阿虎才长松一口气。
洛姨大致是看出阿虎是来盯着自己的，也不知道他们在隐瞒什么，总之不是好事，也懒得去管这些破事了。
回去的路上，遇到阿强，两人并肩走。
阿强瞥一眼后方的阿虎，低语：“村子很古怪，所有人都防着我，好像刻意隐瞒什么，我大致听到上一任圣女不是二长老的孙女阿露，好像是去年发生了什么大事，照理说他们村子里的事没必要对我们隐瞒，我一路感觉到都防着我们打听上一任圣女的事，好像跟我们有关似的？”
洛姨：“打电话去问一下市里，是不是有个叫刘春燕的村官在这里过，如果有这个人，就调查一下背景是不是和我们有关系。”
阿强：“好。”
洛姨散步回刘乾家，不一会阿强打完电话摇了摇头，示意没这个人，洛姨微微点头，坐在院子里嗑着瓜子，天空乌云密布，一场暴风雨要来了。
阿强：“洛姨，应该是要下大雨了，要不我们先出去，等天气好些了再进来？”
洛姨：“路不好走就不走，又不是只有路才可以出去，中午吃了饭再走，你联系贵市机场方面，租一架直升飞机，待会来接我。”
对于大佬而已，钞能力一出，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的。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
“呵、看来那个所谓的‘刘春燕’应该是有问题……”
洛姨笑了笑。
……
与此同时。
第二架飞机降落在贵市机场。
苏然和曹沃。
嘟嘟嘟……
苏然第一件事就是给谢伊人打电话。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you
call……】
苏然：“还没到？”
曹沃：“班长你别急，我刚查到的航班信息，10多分钟前有一架航班降落到机场，你女朋友应该已经到了，或许是知道你要来找她，所以故意关机。”
苏然暗自发誓要是逮到伊人宝宝后，非操碎她的‘心’不可。
苏然：“大学真别找女朋友，女朋友都不省心，唉……”
曹沃：……
这个‘都’字很凡尔赛了。
曹沃心说你是女朋友多了才一天天的‘批’事多。
拦下一辆出租车到了渡口，划船进山。
曹沃划船，说道：“班长，你可真牛逼，找女朋友也找这么偏僻的地方，其他富二代找女朋友全找的网红、明星，你倒好找的一个个都是身份背景牛叉叉的大人物。”
苏然：“哪有，除了伊人，其他的都很普通好吧。少废话了，划快点。”
曹沃：“好勒，对了班长，你说这山里有没有大墓？要是有的话，我们是不是要把学到你知识，实践一遍？”
苏然：“有，前面七星鲁王宫。”
曹沃：“七星鲁王宫又不在贵市。”
苏然：“知道不在还说什么下斗，这山里啥也没有，别乱想了，我烦着勒。”
苏然现在的确很烦躁，生怕伊人进村了，被那群村民刁难。
船靠岸，两人下船，走了几步。
“班长你看……”曹沃指着地上泥坑里的一个脚印，“应该是你女朋友谢伊人来了？”
苏然一口否定：“不是。”
曹沃疑惑：“你怎么如此肯定？”
苏然：“这双脚明显是37码，伊人的脚很小，刚到36码。”
曹沃：“这里都知道？”
苏然：“那当然，自己女朋友的脚多大，我能不清楚吗。”
曹沃：“噢……意思就是你玩过喽？”
苏然：“当然！”
怎么可能没玩过？
有人喜欢氖纸。
有人喜欢大长腿。
苏公子钟爱小脚脚。
曹沃：“牛批。”
山路崎岖，前方丛林明显有披荆斩棘过，但不能确定是有人来过，还是里面的人出来过。
走到丛林一处岔路口，前方有两条披荆斩棘过的道路，两人犯难了。
曹沃：“班长走哪边？”
苏然看了看，挠挠头：“呃……老实说我只来过2次，都是伊人带我进山的，我没太注意路线。”
曹沃：“啊？不会吧？你来过2次都不记得路，那你当初注意力都去哪儿了？”
“这个……”
苏然轻咳，老实说这种原始森林，到处都一样，现在突然出现两条路，苏然有点懵，之前2次进山都是伊人的小手手拉着苏然的大手手在走，苏然的注意力不在披荆斩棘的路上，而是在曲径通幽处。
苏然：“呃……要不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沿着这两条路往前走走看，要是找到出口，就打电话通知对方。”
曹沃：“好的。”
苏然：“注意蛇。”
曹沃：“我不怕那玩意儿。”
苏然：“那就好。”
曹沃往左，苏然往右。
苏然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到草丛里飒飒飒的声响，立刻僵住，这种原始森林指不定有什么野兽，一个人走在这种地方，难免有所害怕，缓步慢慢的往前走了几步，飒飒飒的声响又在响，像是潺潺流水的声音。
苏然胆战心惊的环顾一圈，目光停留在右前方密林里。
这……
赫然看到密林草丛里，有白花花的一片……
貌似这形状见过，有颗右边红痣。
“这个……”苏然托着腮盯着，自语道：“红痣的位置和婉卿的如出一辙，该不会是……婉卿姐你在干嘛？”
苏然喊了一嗓子。
“啊？我在尿尿。”萧婉卿听到是苏然的声音，随口应了一声，然后“啊”的叫了一声，感觉提上裤子，扭头看到苏然目露凶光的走了过来，萧婉卿指着他：“你你你……你流氓…”
苏然走过来捏了捏萧婉卿的脸蛋，的确是真人无疑了。
苏然：“你怎么在这里，魔都没厕所吗，坐飞机跑来苗疆撒野？”
“停停停……”萧婉卿把苏然往右拉过来，免得踩到那摊水了，“我来找伊人。”
苏然：“不是告诉你别来吗？那么不省心是吧。”
啪。
苏然扬起巴掌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
“啊…你打我。”
“谁叫你不听话的。”
“又不是我一个人来，她们都来了。”
“她们？”
“我、瑾虞、娜娜。”
“……”
扶额无语。
“人呢？”
“我们不知道是那条路，所以就分开走，我单独走一条，她们走另外一条。”
唉……
苏然真的被这几个不听话的女人给气到了。
既然都来了，也无话可说。
“打疼了吗？”
“嗯，疼。”
“我给你揉揉。”
“不要…”萧婉卿把手给他推开，“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好好好，我的错…等等，我同学打电话来了，喂…嗯，好，马上过来……”挂断电话，“我同学在另一条路遇到了瑾虞和娜娜，那条路才是正确的，走吧去会和。”
……
另一条路上。
刘瑾虞和阿依娜坐在石头上忙着喷花露水驱蚊虫，时而抬起白嫩的手臂，说这里被蚊子叮了个包，那里被树干划破了皮，好痛好痛。
曹沃在旁边干瞪眼，这就是富豪的女朋友？不得不承认一个个无论从长相还是身材气质，都是万里挑一了，突然就好羡慕苏然。
刘瑾虞：“你叫什么名字？”
曹沃：“我叫曹沃。”
好奇怪的名字。
不知道父母怎么想的，这名字取来占女孩子便宜的。
想着真是苏然说的，同学各个都是人才。
“曹……咳咳……曹同学你好，我叫刘瑾虞。”
“你就是刘瑾虞？”
“怎么苏然还说过我？”
“对，苏然说过你。”
“她怎么说我的？”
“他说瑾虞姐姐人漂亮心地善良，对他很好，她非常喜欢瑾虞姐姐。”
“真的假的？”
“要是我说的假话，天打雷劈。”
“呵呵……”刘瑾虞笑了笑，相当满意。
“我呢，有说我吗？我阿依娜，他有说过我吗？”
“呃……没有。”
“哼！臭苏然，死定了。”
刘瑾虞：“对了曹同学，苏然在里面学校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吧？”
曹沃：“很多，多不胜数，但我就没看到过班长对哪个女孩子好过，都冷冰冰的，原来是有你这样漂亮的女朋友，所以班长才不屑那些女孩子。”
刘瑾虞：“呵呵，真的假的？”
曹沃：“当然是真的，你不信可以去学校问一问，看我说的是不是假话。”
阿依娜：“嘁……我就不信苏然那么老实，他那么坏，才不会放过欺负其他女孩子的机会。”
曹沃：“班长的人品很好，从不欺负女孩子。”
阿依娜嘁了声，心说你们家班长最会欺负女孩子了，还要打女孩子屁股，可恶得很。
曹沃看着这位西域女孩，真的是惊艳。
这时候，身后传来声音，曹沃回头看到苏然扶着一位大长腿美女来了，刘瑾虞和阿依娜跑上去向苏然抱怨自己大腿被叮了个胞，手臂被划了道口子，苏然就心疼的帮忙吹吹，曹沃玩着狗尾巴草，一脸的羡慕嫉妒。
相互介绍后，苏然两手不空的搀扶她们往前走，心里无奈这群娇滴滴的姐姐跑来不是添乱吗？
曹沃只想说班长生在福中不知福。
班长只想说莫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眼前这三位娇滴滴的美女是见过了，曹沃好奇另一只长什么样？是哪一种风格？
曹沃：“我弱弱的想问一句你们都是魔舞一个系的？”
刘瑾虞：“还是一个宿舍的呢。”
啊这……
曹沃怔住了。
一个宿舍全是女朋友，班长通杀了？
曹沃的自信心再次被暴击。
有钱人真会玩。
当然了，由此更加深了他要跟着班长的决心，早知道苏然就是他的未来，和苏然搞好了关系，不就等于拥有了一个美好未来吗？以后也可以过上他这样的幸福生活——守着一个美好未来不去把握，那才叫傻呢。
轰隆隆——
此时一声闷雷响起乌云密布的天空，吓得三小只往苏然怀里钻。
“好了好了，别怕了。”苏然拍拍怀里三只‘假模假样怕打雷的’小白兔，朝曹沃耸了耸肩，一脸无奈。
“……”曹沃给了个白眼自行体会，才发现班长好凡尔赛啊，大步朝前走，免得被喂狗粮。
滴答滴答的雨开始下下来了。
苏然：“要不你们先在渡口等我们，我们进去看看伊人在不在，要是再的话，我把她带出来？”
三小只摇头不要，表示要在一起。
苏然：“唉……行行行，一起，服了你们了，真是离不开我了是吧？”
三小只：“嗯呢。”
曹沃：我麻了。
这特么是什么命啊。
咦？
曹沃：“你们看还有直升飞机往山里飞。”
苏然：“走快点去看看。”
……
苗寨。
洛姨和刘乾坐在吊脚楼二楼窗边吃饭，窗外刮起了风，也下起了雨。
洛姨瞄了一眼下方沟渠的河水开始上涨了，说道：“看样子待会还有场大雨，刘乾你最好还是组织村里人出去比一比雨，万一遇到山洪，你们村子就麻烦了。”
刘乾：“哪有那么夸张，那么多年下来这种天气遇到好多次了，放心没事的，圣女会保护我们的。来，洛姨我敬你一杯。”
洛姨摇头笑了笑，迂腐不堪，当然了她知道目前想要借此天机让自己孙女把位置坐实，要是扛过了这场暴风雨，那么阿露就会受到所有人敬仰。
这种原始的小部落，部落的人没怎么出去过，很迂腐，刘乾说什么，他们怎么做。
好言相劝，不听作罢。
哒哒哒……
直升飞机飞过密林上空开始下降到田野里，周遭的草木被强劲的风卷起来，不少没见过世面的村民激动的朝直升飞机跑去。
洛姨喝完这杯酒，起身：“好了，接我的人到了，我先走了，谢谢刘长老的盛情款待，保重身体。”
刘乾：“洛姨也一样，我送你，请。”
洛姨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一直闷闷不乐阿露的脸，如沐春风的说了一句“你是个好女孩，你手上这个镯子本来我是打算给我孙女蒹葭的，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你戴着很好看，好孩子，保重。”
说完，洛姨转身，大步走在前面，阿强趁起雨伞挡在洛姨头顶。
阿露怔怔的雨幕中的那抹背影，手拽着这个本属于洛姨留给伊人的镯子，心里纠结着什么……
……
走到田埂上，洛姨止步，阿强撑着伞，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被大雨洗礼的寨子，若不是这个寨子，她一家人好好的，自己也可以颐享天年，有个情满四合院，但这个寨子有太多不堪的回忆。
她这次来一是圆梦，二是看看谢松死没死，如今死了，恩恩怨怨也就了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结，彻底放下了以前的事了，好好享受为数不多的余生了。
目光看向这群穿着斗笠蓑衣的村民，又扫过刘乾。
“保重！”
“你也保重。”
转身往直升飞机走去。
“洛姨…洛姨留步……”
后方传来阿露的声音。
阿强低语：“她来了。”
洛姨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转身站着，脸上再次挂起那如沐春风的笑容，透过村民，看向名叫阿露的小姑娘。
阿露手里拽着什么东西，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冒着大雨不顾一切的往前跑，中途摔倒两次，阿虎要拦住，阿露甩开他的手，继续跑。
“阿露你……”刘乾急得要上去阻拦，阿强伸手握住他肩膀。
洛姨：“刘乾，你孙女来送送我，你着什么急。”
刘乾叹了口气，只希望孙女别乱说话。
阿露走到洛姨跟前喊了声：“洛姨。”
洛姨把她拉进雨伞，伸手犹如‘疼爱’孙女那般擦了擦她脸上的雨水，说道：“跑那么着急干嘛。”
“洛姨我……”阿露看了看旁边的铮铮的刘乾，鼓起勇气，把镯子塞到洛姨手里，“我不能要。”
洛姨笑了：“为什么？”
阿露顿了顿：“你孙女的，我不能要，你留着给你孙女吧。”
洛姨脸色一沉：“什么意思？”
“阿露——”刘乾呵斥一声。
洛姨寒光瞥一眼，刘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洛姨：“说！什么意思！”
声音嘹亮，吓得阿露颤抖了一下，一鼓作气的说了出来：“你孙女没死，这个镯子你留着给她吧！”
这话一出，洛姨的脑子嗡的一声作响，看了一眼刘乾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又看了看村民懊恼的表情，最后落在阿露这幅释然的表情上。
沙哑颤抖的声音开了口，“你说…我的蒹葭…她没死？她还活着。”
阿露：“她本来就没死，一直活得好好的，比谁都要活得潇洒，在村子里生活了十八年，全部人都宠着她，她要什么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