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无名山峰的伏击战

  一九三七年的十一月一日下午二点：
  林凡在西面最前沿的哨位上的直属队队长冯俊雅，突然发现远处一队鬼子，向自己这个方向走过来。
  他这个哨位，林凡是特别叮嘱过的：这是新泾过来的方向，昨晚连长就是沿着这条路回来的。
  冯俊雅悄悄向后退，不敢惊动任何一件多余的东西。
  早晨的时候，他听到连长说起：昨晚他们这样的小心，还是能够从远处发现破绽。
  从上午过来，他就再也不敢碰周围的一草一木了。
  退到来时立着的那枝树枝位置，他疯狂地摇动着树枝。
  等看到对面山头上的枝枝也摇动着回应的时候。
  他才轻轻地放倒，对面也轻轻地放下。
  然后冯俊雅开始疯狂地向着驻地的山头跑过去。
  等到他见到林凡的时候，已经看到整个特种连的士兵们，都准备好了。
  那三个早晨刚刚到来的少年、少女也都穿着日军服装。
  站在队伍中间。
  所有人都静静地等待着林凡下一步的指示。
  林凡微笑着说道：“所有人，休息！”
  这才问冯俊雅：“鬼子有多少人？是路过还是专门找过来的？”
  冯俊雅想了想说道：“看样子鬼子有一个中队，不像是路过。
  因为他们走的不是大路，是从小路上走过来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是从新泾方向过来的。”
  林凡和姬家三姐弟都明白了：这是鬼子寻着他们的踪迹找上来了。
  鬼子来了！是打是撤？
  看看现在这个位置，不是最好的伏击地点。
  看看周围的环境，林凡一时之间也难以决定。
  他看着姬无敌：“周围有没有比较险要的地方，能够把这些鬼子堵住的。”
  姬无敌摇头：“没有！方圆三十里，都是这样的地形。”
  林凡真不知道，这个姑娘平常都是怎么玩的，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笃定，仿佛她真的把这周围都走遍了一样。
  林凡问冯俊雅：“鬼子队伍里面有没有坦克、大炮？”
  冯俊雅肯定地说道：“没有！鬼子队伍中间有机枪，还有一个大官是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的。”
  既然如此，林凡也不再犹豫了。
  命令：“其余三个方向的警戒哨密切注意各个方向情况。
  我们就在这里跟鬼子战一场。
  注意：这一仗我们要速战速决，不能够放过一个鬼子回去。
  否则晚上我们要去轰炸鬼子机场的计划，就会泡汤了。”
  林凡命令：“五班、六班守在这山上，不要挖掘工事。
  等到鬼子到了对面，能够很明显地看到的时候，才做出慌张的样子，四面八方地逃走。
  但是跑出去后，再悄悄地回来，守在这里。”
  “一班、二班，从这山后绕下去，再绕回去，到左手边的位置潜伏。
  三班、四班，到右手边潜伏，也是从山后绕过去。战斗没有打响之前，不要被鬼子发现端倪。
  七班、直属队我们绕过去，到刚刚冯队长潜伏位置右后三百米位置。
  等到鬼子全部通过之后，锁住鬼子的退路。
  记住！千万不要暴露位置，我们今天要打的就是让鬼子措手不及。”
  整个特种连的官兵们这个时候，紧张、害怕、激动兼而有之。
  这是他们第一回在野外，跟鬼子打仗。
  并且第一次就是跟比自己人数多的鬼子一个中队打。
  连长还要把鬼子这个中队，不放过一个。
  这一仗要是打过来了，全天下怕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相信。
  姬家三姐弟听到林凡的安排，心里只有激动和兴奋。
  她们没有想到：这个林连长胆子这么多。
  虽然她们是在乡下，听到的新闻不是那么及时，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乡里村夫。
  一个中队的鬼子，可以跟国军一个营、一个团硬扛的。
  这个林连长凭什么有这样的勇气？
  林凡安排姬家三姐弟躲到山头后面去。
  姬无敌只是把两头驴子牵到山后，然后就背着枪，跟在林凡身后。
  她的弟·弟、妹妹也背着林凡发给他们的枪，跟了上来。
  林凡只能够默认了他们的跟随！
  小佐田陽翔越追越有信心，他兴奋地说道：“那些人就在前面。”
  等到井山涼介大佐骑在大马上面，从望远镜里面看着特种连驻扎的那个山头时候。
  一百八十多个鬼子全部出现在了特种连士兵们的眼里。
  还留在山头上的一班、二班这个时候突然发现了对面山头上出现的鬼子，立刻慌乱起来。
  他们再也顾不上隐藏。
  全都从地上爬起来，疯狂地向着四面八方跑去。
  不用望远镜，小佐田陽翔中队的士兵们，也能够看到对面山头上草木乱晃，不时有身影闪过。
  井山涼介大佐稳坐马背，拨出指挥刀：“冲锋！”
  他估计了一下这个距离，一千五百米左右。
  自己手下的这士兵们五分多钟就能够冲上去。
  一群乌合之众！
  一群土匪！
  应该是昨天晚上这些土匪中间有人路过新泾，然后发现了什么把自己手下的士兵给杀了。
  现在是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到了。
  井山涼介大佐微笑着打了一下胯下恰丸。
  他这匹马是松井石根大将从东北过来的时候，带过来的。
  为了对他带着士兵抢占了虹桥机场的功绩表示奖赏，特别送给他的。
  井山涼介大佐一直就非常喜欢这匹马的。
  姬无敌、姬国仇、姬家恨三姐弟看着林凡停下来，他手下的士兵们却是继续悄悄地向前面摸过去。
  吴小宝和赵龙也停了下来。
  林凡架好三门炮：“每一门炮，打一发炮弹！
  我数说丢的时候，才丢。”
  吴小宝、赵龙，满脸欢喜地一人拿起一枚炮弹，蹭在迫击炮面前。
  姬无敌想了想，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拿着一枚炮弹，蹲在剩下的那一门炮面前。
  林凡看着她的手，有些颤抖，轻轻伸手过去：“双手捧着也是可以的。
  丢进去后，马上把手收回来。
  否则炮弹打在你手上，我们这里的所有人可都完了。”
  他说得很轻松！
  吴小宝、赵龙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姬无敌坚定地点点头：“我记住了，丢下去，马上把手收回来。”
  林凡现在这个位置，放着五十枚迫击炮炮弹。
  他看着鬼子前进的道路，预设了三个打击目标。
  加上自己这门炮，完全就是一个小型炮兵阵地了。
  林凡看着鬼子出现在山头，看着鬼子像鸭子出棚一样的向着特种连的驻地冲过去。
  林凡也看到了一班、二班的士兵仓皇逃窜的身影。
  他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鬼子冲过了半山腰。
  井山涼介大佐脸上还着笃定的笑容：这些土匪，以为能够逃脱本大佐的手掌心吗？
  他已经看到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已经快到抵达山顶了。
  林凡低沉的声音响起：“注意！丢！”
  他手里的炮弹同时丢进了炮筒。
  四枚炮弹同时从这个地方发射出去。
  姬家三姐弟就要站起来，察看自己刚刚打出去的炮弹，到底有什么样的结果。
  吴小宝、赵龙立刻把这三个人拉下来，嘴里教训道：“在战场上，任何时候都要隐藏自己。
  危险远处不在，意外和明天，谁也不知道那一个先来。
  你们站起来，是想成为鬼子的靶子吗？”
  井山涼介大佐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下来：他听到了炮弹落下时候的尖啸声。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感觉身体突然变得轻飘飘地，像是处在风口上的猪一样，被吹起来了。
  姬无敌再次看到了林凡的手速！
  在她的眼里，林凡的手像是风一样从地上抓起炮弹，然后丢进炮筒子里面。
  一声巨响，炮弹飞出去。
  又是一枚炮弹丢进去了。
  这样重复了五次，林凡换了一根炮筒，继续重复这样的动作。
  井山涼介大佐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就林凡的第一枚炮弹送回到天照大神的怀里。
  同时被送回去的，还有井山涼介大佐身边至少十来个鬼子士兵。
  小佐田陽翔中队长，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在家乡当了十五年的猎人。
  今天竟然会成了猎物，并且还是一只没有还手之力的兔子。
  林凡的第一枚炮弹送给了骑着高头大马的井山凉介大佐；姬无敌打出的炮弹就送给了刚刚第一个出现在自己视线里面的小佐田陽翔。
  这批鬼子出现的时候，林凡就特别关注了第一个出现的鬼子。
  因为他知道，第一个出现的鬼子，一定是一个追踪高手。
  这样的鬼子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样的危险，当然需要第一时间清除掉。
  小佐田陽翔遇到袭击的时间，跟井山凉介大佐死亡的时间相差不会超过一秒。
  同时炸响的还有另外两枚炮弹。
  小佐田陽翔中队的鬼子们，完全没有一点点的准备。
  就被炮弹炸了。
  他们只想到了要去追杀那些正在四处逃窜的人，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些人先被轰炸了。
  并且战斗一开始，指挥官就死了。
  第一轮四枚炸弹刚刚炸完，又一轮的炮弹下来了。
  姬无敌被吴小宝拉下来后，立刻学着林凡的样子，又去抱了一枚炮弹，她还想要继续！
  开炮的感觉，让她觉得非常兴奋！
  不过姬无敌的举动被吴小宝拦住了：“要节约！
  我们的炮弹不是那么多，因此我们要节约用弹。”
  姬无敌无声地看着林凡。
  吴小宝立刻明白过来，看在美女的份上，他愿意为她普及知识：“我们连长是神炮手，你看看战场上。”
  姬家三姐弟都仔细在观察战场，他们看到每一枚炮弹炸起来的地方，都有一些残肢断腿飞起来。
  林凡这边打响第一炮的时候，整个特种连的的一、二、三、四、五、六班，这六个班立刻开始了射击。
  他们从鬼子队伍的正前方，左、右两个方向同时开火。
  刚刚才被炮弹炸得晕头转向的鬼子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迎头就遇到了泼水一样打过来的弹雨。
  这些鬼子们没有完全从炮弹轰炸中醒过神，就被这迎头痛击给打蒙了。
  得能聡太小队长立即站出来，刚刚发出命令：“向前冲！”
  又被从左侧打出来的机枪扫中，刚刚还如同一团无头苍蝇的鬼子们，一下子又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纷纷弓着身子，向前面的山头冲锋。
  这是个任务原本就是井山涼介大佐最初的命令，只是这些鬼子们的冲锋遇到了非常大的困难。
  山头上的对手，占据了地利，同时他们的机枪也实在太厉害了一点。
  还有一个让这些冲锋的鬼子们疑惑的事情：山头上面的那些人，那些不断开火的人，穿的跟他们一一模一样。
  就是帝国士兵们的军装。
  刚刚发布命令的得能聡太小队长又已经玉碎。
  那些原本就跟在得能聡太小队长后面的鬼子们，冲锋的脚步慢了下来。
  这些鬼子们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冲锋。
  前面阻击自己这些人的，可都同样是帝国的士兵们啊！
  鬼子的第二个小队长桶田大輝，立刻接过来指挥权：“冲锋！”
  他才管前面那些士兵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呢！
  只要是跟自己作对的，就算是友军也不能够放过！
  只是他的命运并不比得能聡太小队长好。
  桶田大輝小队长才发布出去命令不到三秒，又被右边草丛里面潜伏的三班、四班士兵给打中。
  硕果仅存的鬼子小队长老田優弥再也无法苟活，他只能够站出来，发出命令：“冲锋！”
  老田優弥小队长的命运也没有变得更好。
  三个方向密集的弹雨，很快就打中了他。
  同时从天而降的炮弹还在他身边炸响。
  这下子，鬼子的整个中队，能够站出来的指挥官就只有班长了。
  显然这个时候，不是站出来指挥的时候。
  三个方向的扫射还在继续，头顶上面的炮弹还在落下。
  那些冲锋的鬼子，混合着这山坡上的灌木丛，像是被村民们砍柴禾一样，不停地倒下。
  林凡看着不远处那些鬼子们冲锋的脚步，手里的炮弹打出去的频率慢上了许多。
  他对蹲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少年少女说道：“打·炮的时候，要注意到的是：角度和左右。
  迫击炮的这种设计，理论上是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打到射程内的任何目标。
  无论这个目标是你看得见的，还是看不见的，
  因此想要打好这种炮，就必须要学会计算和大量的经验。
  这个必须是在大量的炮弹才能够练出来的。”
  姬无敌看着林凡熟练的动作和远处每一枚炮弹炸起来的那些血肉。
  羡慕地问道：“你练到这个样子，打了多少炮弹？”
  林凡手里的动作没有停顿，默默计算了一下：“具体打了多少不知道，
  三千枚迫击炮弹是有的。”
  这几个小鬼只关注到了三千枚迫击炮弹这几个字中间的三千，
  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名词。
  实际上林凡的意思是，迫击炮弹至少打了三千枚，不计其它类型的炮弹，没有计算在内。
  林凡对吴小宝、赵龙说道：“你们教他们三个打枪！
  我再打几炮就要开始冲锋了。”
  从远处观察，林凡已经看到了，鬼子的队伍现在已经出现了分化。
  有些鬼子在舍生忘死地向山头上冲锋，有些鬼子已经驻足不前。
  那些停下来的鬼子，成了林凡重点打击的对象。
  现在这种情况下，林凡不怕鬼子冲锋，就怕他们不上前去送死。
  所以他先要把不冲锋的鬼子打掉。
  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
  这几句话是老子在道德经里面说的。
  现在这种选择，就摆在无名山坡上的几十个残存的鬼子面前。
  勇敢地冲锋上去，前面已经有不少的鬼子试过了。
  那些人全都死了。
  至于不勇敢地逃跑，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没有了长官们的约束，这些剩下不足三十个的鬼子普通士兵们。
  终于选择了跟从自己的内心。
  这一刻，他们放弃了这些年一直接受的武士道精神，背叛了最高领袖的指示。
  他们开始转身逃跑。
  就在他们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队伍里面又倒了三、四个鬼子。
  林凡打出一枚炮弹，弓着身体站起来：“吴小宝、赵龙！守住炮兵阵地！”
  地上的炮筒、迫击炮弹就这么放在这里，林凡不想出现任何意外。
  他的身体向前一窜，开始快速移动起来。
  突然他闻到身边传来一股女儿香，眼睛余光打量了一下。
  姬家姐妹跟上来了。
  奇怪的是，姬国仇作为一个少年，竟然还没有他这两个姐姐跑的快。
  从这点可以看出来，他的两个姐姐平时可是没少在野地里奔跑过。
  想想也是能够理解的，没有一个矫健的身体，怎么能够把这周围游遍？
  对自己家乡附近的山山水水这么的熟悉！
  林凡一边冲锋，一边寻机开上一枪。
  姬无敌又发现了，这个昨晚救下自己的男人，每开一枪的时候。
  远处的鬼子就会倒下来一个。
  鬼子队伍中间出现了第一个转身逃跑的人。
  他就不会是第一个，跟着就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
  很快剩下这二十几个鬼子全都转身开始逃跑。
  五班、六班都在山头上阻击鬼子，他们离这些鬼子的距离最远。
  当然没有办法追杀。
  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一、二、三、四班的战友们追着这些鬼子打。
  他们已经知道这些鬼子的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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