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教室，盛夏，少女又一次的告白
可喜可贺，经过平川哲文诚心诚意的道歉，他和小笠左衣子之间的事情终于算是解决了。
7月13的周末，就这样度过。
时间继续往后，二年级的第一个学期，终于到了尾声——持续两天的期末考到了。
考试的时间自然没什么好说明的，学生考试，教师监考，就这样在一片紧张之中过去。
等到期末考结束，稍微花点时间改卷，讲评，上课的进度并没有因为这场期末考而过多停留。
二年级还在继续上课。
如今，森谷二年级的课程进度已经到了三年级的内容，等到下学期再花一点时间，应该就能够将三年级的内容讲完了。之后，从二年级的第二学期到三年级，将会是一轮又一轮的复习。
——其实森谷中应该有很多学生已经在私塾把所有课程学完了。
日本的教育便是如此，动漫之中那种每天轻松社团的学校现实的确有，但森谷并不是。
私立森谷是一所以升学为主的学校。
从学习压力上，对于真正想升学的人来说，在日本升学的压力并不比平川哲文上一世的高考低。
而就是在这样的学习压力之中，吹奏部的练习还在继续着。
并且在期末考结束的当周，7月20，周日，森谷开始了第三次路演。
第三次的路演同样顺利，而且，貌似森谷还收获了粉丝——
「你们是森谷的吹奏部吗？真厉害啊，我已经听你们吹奏三次了，你们是每周末都来自这里吗？」
看起来和森谷的学生年龄相彷的女高中生，带着几名同伴，和森谷的学生们搭着话。
「也是最近才开始的啦，到今天刚好是第三次，之后会不会来，要看指导老师的安排。」几名休息中的吹奏部的女生，也乐于这种搭话。
「这样啊……真好啊。你们会参加吹奏大赛吗？」
「当然，下周六就是地区大赛了。」
「这样啊，加油！」
「嗯，一定。」
「拿下全国金奖！」
「诶……这个，还是有点难度的啦。」
「有难度吗？可是我觉得你们好厉害。」
「比我们厉害的学校还是有……很多的。」
「是吗？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们好厉害，加油，拿下全国金奖。」
「这个……好！拿下全国金奖！」
的确是粉丝。
——
一段小插曲一般的路演，结束之后，7月21到7月23，是森谷第一学期的最后三天课程。
等到三天结束，就要放暑假了。
不过这三天并非只上课，对于平川哲文而言，这三天最重要的是——三方会谈。
教师、学生、学生家长进行的三方会谈。
当初筱原诗织事件，便是在这期间爆发的，这么一想实在令人感慨——这个学期就这么过去了。
「好了，下一位同学，我看看是……」
空教室，几张课桌摆在正中间拼成一个大桌面，平川哲文就坐在桌子后/
在结束了一名学生的三方会谈之后，他翻了翻他身前的文件，上面显示，下一位是——
「雨宫夜。」
「……」
平川哲文见到这名字的一瞬之间有些心虚。
曾经商场楼梯上的一幕，浮现眼前：在雨宫夜的母亲在身边经过的时候，雨宫夜扑在他怀里。
这种事情怎么想都是……大麻烦。
当初因为一点准备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雨宫夜已经在怀中了。
这名少女真的给他惹了大麻烦。
尽管已经知道了早晚有这一天，有了些许心理准备。但是，真到了这种时候，想想要是雨宫太太对这一幕还有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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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的话，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过想这个也没用了，而且都现在了，应该不至于还记得，更不至于知道当初她看见的背影是雨宫夜。
将杂七杂八的念头排空，平川哲文静了静心。
等到抬起头的时候，教室的门口，雨宫夜和她的母亲，已经出现在视线中。
「……」
吸了吸气，故作平常地打量了一眼。
安安静静的雨宫夜，此时像是一只胆怯的小动物，牵着她母亲的手，躲在她母亲的侧后方。
而她身前的雨宫太太，面容与当初商场见过一面的时候一致，的确就是她。
她留着温婉的长发，长发扎成侧马尾垂落在左肩。身上服饰的风格，也给人一种「这就是全职妈妈」的感觉。
扫了一眼，平川哲文就立刻露出标准化的微笑。
「雨宫夜同学，雨宫太太，请进吧。」
「好的，打扰了，平川老师。」
雨宫太太牵着雨宫夜的小手，缓缓地、如款款而来，来到了平川哲文的对面。
「请坐。」
「好的。」
坐在了椅子上，面对面。
雨宫太太的脸上也浮现了温婉的微笑。
「您好，平川老师，第一次见面。」
「嗯，您好，雨宫太太——其实，总觉得之前的时候在哪里见过呢，很熟悉。」
「这样吗？」雨宫太太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接着又笑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小夜和我长得很像吧。」
「这样吗？原来如此。」平川哲文了然的样子，接着看看雨宫夜，又看看雨宫太太，赞同地点头，「确实很像。」
尽管女儿已经是高中生了，但是，眼前的雨宫太太，长相之中依旧显得年轻，甚至仅仅看五官的话，能够说是偏向幼态。
不愧是雨宫夜的母亲，雨宫夜的幼态自然是继承于她了。
「好了，那我们就正式开始吧？」
「好的。」
平川哲文看向了低着头的雨宫夜。
「雨宫同学，请问一下，这一学期的学习，感觉怎么样？」
——
雨宫夜的三方会谈平稳落地，安静状态的雨宫夜并没有出任何岔子，回答问题的姿态，也是像安静的小动物一样，小小声的。
直到结束分离的时候，雨宫太太还歉意地说着：「小夜这个孩子，就是这样害羞呢。」
「……」
平川哲文以微笑回应。
而「害羞」的雨宫夜，在跟在母亲身后走出教室的时候，还回头，对他眨了眨眼睛。
「……」
雨宫太太和他，对于雨宫夜的认知，有着相当微妙的差异呢。
对此平川哲文只能叹气。
不过好歹也有一个好消息，对于雨宫夜惹出的大麻烦，雨宫太太大概是没什么印象了，还好。
那是不是意味着，有时间的话，他需要进行家访，把这名中二少女的事情完全解决一下了？
之后再说吧，当下的事情是三方会谈。
接下来大概还有一个麻烦……筱原诗织。
这一次，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出事故呢？
事实证明——
会的。
尽管这个事故和平川哲文预料的不太一样。
「筱原同学，怎么了？」平川哲文看着站在门口的筱原诗织。
这位大小姐，孤身一人，身边并无其他人跟着。
唯有盛夏时节从天空斜照的强烈光线，在她的身后的地面映照出一片灿烂的金色。
这抹金色还顺着地面爬上了少女纤细的腿，裸露着的小腿，洁白到反光。
她迈步走了进来，在通透光照下带上一点褐色的发梢，在少女的肩头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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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拨弄了一下肩上的发，端庄地问了声好。
「平川老师，您好。」
「筱原同学的母亲没来吗？」
「并没有空。」
「那助理呢？」
「刚刚接了通电话就走了，让我替她向您说一声抱歉。」
「……」
简短的问答，筱原诗织已经到了对面，笔直的站姿，站在椅子旁边。看表情，对于无人来进行三方会谈这件事，一点也不在意。
「……」平川哲文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平川老师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他低下头，拿着笔，在筱原诗织的三方会谈记录上，「监护人」一栏写下「缺席」。
「筱原同学请坐吧。」
「好的，平川老师。」
根据第三守则，拒绝独处的可能，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办法。三方会谈只能变成双方会谈。
平川哲文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神情，看着对面拉着椅子坐下的筱原诗织——少女的嘴角含着笑意，眼睛也是。
装作没看见，平川哲文开口了，正式开始了会谈。
「筱原同学，首先，恭喜你在这学期的学习之中，无论是期中考，还是期末考，都是年级第一，很厉害。」
「嗯，还好。」
「那你对于这学期的学习生活，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的。」
「请说吧。」
平川哲文拿起笔，点在纸页上，准备记录，随后就听见，耳边，清晰地传来少女清澈的嗓音。
一字一顿。
「我想你了，平川老师。」
「……」
笔尖离开洁白的纸面，视线中，笔尖的触点处出现黑色的一顿。
平川哲文抬起脸，看向筱原诗织。
少女单手撑着下颌，脸上是澹澹的笑意。
室内夏季通透而充盈的光线，少女脸上的每一处细节都相当明晰。
「筱原同学，你说什么？」
「我说……」在平川哲文的注视下，少女白皙的脸泛着微红色，复述着说出了口，「我想你了，平川老师。」
「……」
户外的风吹起，夏季盎然的树叶在风里轻晃。安静的教室，少女的声音像在耳边响起。
「……」平川哲文尽力保持平静的脸，「筱原同学，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反问。
「嗯……毕竟，最**川老师都在躲着我，想见平川老师一面相当不容易。」
「只是师生应该有的距离。」
筱原诗织不置与否，静静地凝望着他。
或许是最近许久以来的「保持最低限度交流」以及「拒绝独处」，长期被压抑着的少女，青春期的情感，在仅剩两人的教室内，如同毫无遮挡的天空上的光线，直白而热烈地挥洒着。
平川哲文面色复杂地避开视线。
「这是三方会谈，筱原同学注意一点。」
「双方会谈。」
「……双方会谈，那也注意一点。」
没回复，等了许久，平川哲文平复心情，往下问。
「筱原同学，这个学期，主要在做些什么？」
「功课，吹奏部部活，还有想平川老师。」平缓至极的语气，仿佛将这三项事情放在一起，理所当然一般。
「……」
平川哲文捏了捏笔，写下前两件事。
写完后，继续平复心情，再问：「社团活动认为怎么样？」
「社团活动都不错，但是，指导老师一直躲着诗织。」
「……都说了，这是师生必要的距离，筱原同学。」
平川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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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了，又一次抬起头，迎上少女的目光。
「还有，双方会谈期间，请严肃一点。」
筱原诗织很认真地开口：「当然是严肃。」
「严肃吗？」
「严肃。诗织能保证，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平川哲文没话说了。
他沉默片刻深呼吸了一下，才开口：「筱原同学，只要这件事情没说清楚，就绕不过去吗？」
少女轻盈地点头：「自然是。」
「那我想，我已经说清楚了，有些事情绝对不可能的。」
「我当然也说了，我认为没问题」
「我拒绝。」
「诗织有追求的权力。」
「不可能同意。」
「会想办法让平川老师同意的。」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因为喜欢是非理性的，平川老师。」
「喜欢是非理性的，这当然，但人是理性的，理性应当控制住感性。」
言辞迅速的交流，发生在平川哲文和筱原诗织之间。
平川哲文盯着少女，表情严肃。
筱原诗织轻盈地反问道：「平川老师怎么知道我没控制过呢？」
「……」平川哲文语塞。
「洛丽塔的暗示，我当然看懂了。」
「那怎么……」
「但是——」
随着筱原诗织的开口，平川哲文看见，浓烈的情感于少女的眼中萌发，如盛夏的阳光，不可阻挡。
「心似山下泉，穿流林间不得见，滔滔不可堰。」
「……」
「平川老师，有些事情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既然控制不住的话，只好下定决心去争取了。」
「……」
平川哲文再次避开了少女几乎滚烫的目光。
空荡的只有两人的教室之中，筱原诗织的脸上，精致细腻的肌肤已经每一寸都是好看的绯红色，如晚霞。
「在您心中并不坦率的诗织，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能对您说出这些话的。」
「……」
「因为足够喜欢，所以能够超越所有的理性。」
「……」
「自然，毫无疑问，我喜欢您，喜欢到无以复加。」
「……」
教室，盛夏，少女又一次的告白。
组成了平川哲文暑假前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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