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4章 如何活下去
李宽的消息是很灵通的。
特别是各个书院里头的动静，都是他重点关注的地方之一。
其他勋贵世家可能对书院没有看的那么重，但是李宽很清楚书院给大唐带来的影响会有多大。
“太子殿下，国子监那边成立一家叫做德勤会计事务所的机构，这两天专门安排了一帮算学院的学员充当伙计，在跟大唐股票交易所上市的各个作坊在沟通一些事情。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一次联系的作坊不仅有我们的对头，还有许多就是我们下属的作坊。
您说这个情况，我要不要安排人统一一下做法？”
王富贵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这么多年来，哪怕会长孙无忌最嚣张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去跟各个作坊联系啊。
在王富贵看来，这就是在拉拢太子党旗下的作坊啊。
“德勤会计事务所？孔颖达想要干什么？”
李宽颇为意外的看着王富贵。
孔颖达对自己是什么态度，李宽其实一直都是比较清楚的。
很显然，他是不想看到儒学变得衰弱的。
但是又没有找到更好的反抗办法。
好不容易看到他有动作了，李宽自然是颇感兴趣。
“做账，审核账本，想要充当一个第三方给大家提供一个值得信任的财务报表。”
王富贵今天专门过来给李宽汇报事情，自然也是做了一些准备的。
要不然一问三不知，那肯定会给人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你的意思是说孔颖达让国子监成立了一个德勤会计事务所，目的就是给在大唐股票交易所上市的作坊做账、审核账本？”
“是的，根据我目前把握到的情况，确实是这样的。
那个司马才章在德勤会计事务所内部的讲话也是这么个意思。
这几年，大唐股票交易所里面，隔三差五的总是会有一些作坊造假账的新闻冒出来。
一旦出现这个情况，昨天还是十唐元一股的股价，立马就会迎来几个连续跌停。
持有这些股票的人哪怕是想要出手也没有机会。
针对这个情况，大唐股票交易所管理处也是做了不少的工作。
现在各个作坊发布的财务报表都有不少的限制条件和规定要去。
但是也没有办法完全杜绝造假的情况发生呢。”
王富贵解释了一下德勤会计事务所的生存空间问题。
李宽自然很轻易的就理解了。
在后世，很多上市公司都是会跟第三方的会计事务所合作的。
要不然的话你的财务报表的真实性，大家就会有怀疑。
不得不说，孔颖达在这个时候把眼光瞄准了这个市场，还是非常不错的。
看来他也不是真的那么迂腐啊。
“既然孔颖达想要折腾，那就让他折腾去吧。
规范大唐股票交易所各个作坊的财务报表，对于大唐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反正我们的作坊也没有准备要造假，所有披露的信息都是真实可靠的。
如果孔颖达搞出来的这个德勤会计事务所真的能够取得他自己希望的效果。
那么我们反倒是可以在背后推动一把，让这种由第三方审核、确认财务报表的行为正规化。”
李宽几乎没有犹豫什么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虽然这个意见跟王富贵期待的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不过很熟悉李宽的王富贵，知道自家太子已经做了决定，那么自己执行就是了。
……
“师父，那个永久自行车作坊、东太平洋贸易公司，还有奔驰马车作坊等好些天子殿下旗下所属的作坊，全部都同意跟德勤会计事务所合作了。
今天上午那个司马才章亲自过来跟我们谈判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考虑答应下来呢？”
最为影响力比较大的作坊，金太打铁作坊自然也是德勤会计事务所的重要目标。
眼下他们刚刚成立，精力还比较有限。
所以盯着的都是那些影响力大的作坊。
只要搞定了这些作坊，那么后面的其他作坊就很简单了。
“太子殿下旗下的作坊都同意跟德勤会计事务所合作了？
阿牛，你不觉得这个事情有点诡异吗？
难道是说孔颖达已经屈服于太子殿下，准备低头了？”
金太自然不会认为太子党会跟儒家低头。
所以出现这种合作的局面，他首先考虑的就是孔颖达是不是选择了放下争执，跟李宽合作。
“确实有点奇怪！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不同意跟他们合作，就是因为德勤会计事务所是国子监算学院搞出来的东西。
而国子监如今算是孔颖达掌控的，是儒学的大本营。
自从太子殿下在观狮山书院举起了科学的大旗之后，儒学和科学之间的争端就从来没有停息过。
哪怕是双方在孔子书院上面有所合作，也没有办法彻底的改善关系。
我们能够有今天，都是托了太子殿下的福气。
国子监是太子殿下的对手，那么我们自然就不会跟他们合作。
但是现在太子殿下自己的作坊都跟国子监合作了，我就有点拿不准主意了。
要不然今天也不会专门过来跟您商量了。”
阿牛也算是个聪明人。
不过在一些自己拿不准的事情上面，他还是很清楚应该要找谁去做决定的。
要不然在一些大是大非方面要是做错了决定，代价可是非常惨重的。
“德勤会计事务所的主要目标就是在大唐股票交易所上市的那些作坊。
客观的说，他们成了这个机构的目的其实是好的。
我觉得太子殿下旗下的那些作坊会选择跟他们合作，应该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阿牛，不得不说，太子殿下做事就是大气啊。
完全就是对事不对人。
这个事情对大唐有好处，那么哪怕德勤会计事务所是孔颖达搞出来的，他都选择了合作呢。
既然太子殿下已经做了选择，我们在后面跟着就是了。”
金太没有再纠结了。
这个时候，他也不用再去纠结了。
总不能皇帝不急太监急吧？
……
“司马掌柜，来，这一杯酒我敬你！”
五合居中，孔颖达难得的公款消费了一把，主动的邀请司马才章这个得意助手喝酒。
短短的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德勤会计事务所就拿下了好多作坊的合作契约。
要知道，孔颖达给德勤会计师所定的收费标准可是一点也不低啊。
按照现在的局面发展下去，国子监新成立的这么一个新鲜东西，以后每年可能都可以带来超过一万贯的收益。
别看人家观狮山书院花钱动不动就是几万贯的。
那完全是特例。
哪怕是大唐经过了几十年的高速发展，家财万贯仍然是许多商家可望不可即的目标。
而国子监新成立的这么一个机构，一年就有望盈利一万贯。
甚至更多也不是不可能。
这绝对算是超出孔颖达的期待了。
要是国子监能够多搞出来几个类似的东西，那么以后就不用天天求着教育部都划拨一些经费了。
孔颖达也可以有更多的钱财放在儒学的推广上面去。
“孔祭酒您客气了，我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其他的都是您的功劳呢。
要不是您定下来这个收费标准，我哪怕是拉了再多的作坊跟我们合作，也挣不到多少钱呢。
没想到那么高的价格，那些作坊居然也都没有反对。
甚至很多作坊在我们报价之后，居然连讲价都没有跟我们讲价就选择了合作呢。”
司马才章虽然很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不过在孔颖达面前，他还是知道深浅的。
要是这个时候飘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被教训了。
所以这段时间他做事也是非常认真、严格，哪怕是自己弟弟司马才亮的作坊，收费上面他都没有给一文钱的优惠。
到时候，哪怕是让德勤会计事务所的人给自己家的财务情况做审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出来。
“这些作坊都不差钱，如果我们的收费很便宜的话，反倒是掉价了。
相反的，如果收费比较贵，我们又能提供符合这个价格的服务的话，反倒是能够给他们的财务报表提供一个佐证。
毕竟大部分商家提供的财务数据还是真实可靠的。
但是因为个别商家的原因，导致很多人都对各个作坊发布的财务报表表达了一些疑问。”
孔颖达的思想腐朽归腐朽，但是并不表示他就是傻。
特别是这些年在李宽手中吃亏吃多了，他也是下了非常大的功夫去研究李宽相关的东西。
哪怕是儒学要对付科学，至少也要知道科学是什么个回事才行嘛。
“嗯，孔祭酒您说的太对了，我之前就没有考虑到这些，差点就好心办坏事了。”
司马才章很是诚恳的一边倒酒，一边说着话。
这个态度让孔颖达觉得非常舒服。
很难得的，此时此刻，他心中居然对李宽有了一瞬间的好感。
要不是李宽很是大气的让自家的那些作坊跟德勤会计事务所合作，自己这一次的变革肯定不会那么顺利。
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孔颖达之前对李宽的分析也算是分析对了。
“你不用有压力，这段时间就好好的把德勤会计事务所搞好来。
我们一定要让大家看到德清会计事务所公平公正的做法。
所有的伙计都不可以跟那些作坊有不正常的来往，否者就要严惩不贷！”
“没问题，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
长孙府中，长孙冲看着《大唐日报》上面关于德勤会计事务所的相关报道，心中满是疑惑。
这段时间，长孙家的日子越发的不好过了。
特别是长孙无忌跟着李世民南下之后，自己虽然成为了长孙家的当家人，但是需要考虑的事情反倒是更多了。
以前他虽然知道钱财很重要，但是毕竟没有真正的完全当家，那种缺钱的感觉是没有什么体会的。
但是如今他看到长孙家的账房数据，心中就满是发愁。
所以破天荒的，他居然主动的找到李丽质商量事情。
“丽质，如今府上的进项是越来越少了，但是该花销的东西却是一点也没有减少。
这样坐吃山空的，不用几年时间，我们长孙家就要垮掉了！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李丽质自从嫁给长孙冲之后，日子过得就比较无聊。
早些年，她还经常跟着李治他们去到楚王府中玩耍。
但是自从她嫁给长孙冲之后，由于长孙家跟李宽的关系非常不好，她出府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现在更是一整个月都不会出门几次。
过着非常清淡的生活。
“夫君，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够有什么见识呢。”
李丽质对长孙家的事情并不是特别的上心。
特别是这些年长孙家做的不少事情都被李宽翻出来了，长孙家的口碑很明显的有了下降。
要不是为了孩子，李丽质甚至都想回到颐和园里头，让李世民给自己划拨一个宫殿，在里头养老得了。
“孔颖达跟太子殿下的关系，你应该是很清楚的。
我看这段时间孔颖达让国子监搞出来的的德勤会计事务，跟太子殿下的很多作坊都有了合作。
在短短的一个多星期时间内，就挣了不少的钱财。
你说如果我们也跟着国子监一样，让渭水书院的算学院也搞出一个永安会计事务所，跟孔颖达抢生意，行不行得通呢？”
长孙冲不笨。
他的这个提议看起来是很不靠谱，但是认真一分析，其实是一个很有可行性的方案。
孔颖达搞出来的这个东西能够顺利发展，是因为大唐股票交易所需要这么一个机构存在。
而国子监跟东宫的关系，大家都还是很清楚的。
所以德勤会计事务所不会跟各个作坊沆瀣一气的可能性是比较高的。
同样的，长孙家跟东宫的关系不好，这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如果是一家跟长孙家关系密切的事务所给东宫相关的作坊做账房数据的核实、审核的话，这个可信度自然就更加的高了。
李宽想来也是能够意识到这一点的。
甚至李宽也是希望一个不给自己面子的第三方来审核自己的作坊的。
毕竟作坊的数量多了，肯定有些人会心存侥幸的想要做点什么。
这个时候第三方帮忙审核数据，审核的越是严格，其实对李宽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啊。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有的时候，让地方介入到一个作坊的运作之中，往往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要不然后世为什么那么多大企业都喜欢跟各个会计事务所合作呢？
“永安会计事务所？夫君是想趁德勤会计事务所的热度？”
李丽质说话很是直接，让长孙冲忍不住脸红了一把。
不过他跟李丽质的儿子都已经十一岁了，自然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就拉不下面子。
“你要这么说也是没有问题的！
我确实是从孔颖达身上得到了这个灵感。
之前你不是分析了父皇为什么能够容得下魏征这样的人吗？
其实不见得就是父皇真的那么宽宏大量，而是因为大唐需要魏征，父皇需要魏征。
同样的，我们成立这个永安会计事务所，也是因为太子殿下需要它，市场需要它。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太子殿下是希望推动第三方机构对各个作坊的财务数据进行审核的。
现在孔颖达开了个头，但是他不可能把所有的市场都吞下去。
一家独大也绝对不是太子殿下希望看到的事情。
这么一来，就给了我们的永安会计事务所生存的空间了。
甚至我可以预测到，不需要一个月的时间，长安城里头肯定会冒出许多各种各样的会计事务所出来。
不过最终能够顺利的生存下去的，应该就是那么三五家而已。
其他的是不可能全部做大做强的。”
不得不说，长孙冲的这点敏锐性还是比较高的。
德勤会计事务所的出现，让大家意识到了它存在的意义。
《经济日报》上面甚至还有一篇专门的文章来介绍这种运作模式。
长安城想要挣钱的商家有不少，肯定不会只有长孙冲看完相关的报道之后会产生类似的想法。
“夫君你这么说，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永安会计事务所要想一直生存下去，必须给自己树立起一个公平公正，大公无私的形象才行。
他绝对不能成为我们长孙家打压对手的工具，要不然以后就没有人跟它合作了。
那么它也就失去了生存的土壤了。”
李丽质虽然不大爱管府上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长孙冲跟她说的事情涉及到李宽这个当朝太子，她还是认真的听进去了长孙冲说的话的。
甚至她还一改以前的做法，做东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嗯，你说的这个我都懂！渭水书院本身就是我们跟荥阳郑氏合作的产物。
这一次，永安会计事务所挂靠在渭水书院的算学院下面，自然也就是相当于是我们跟荥阳郑氏合作的产业。”
长孙党现在低调的不行。
长孙无忌之前制定的战略，如今也都开始落实了下去。
不管是装出来的也好，还是真的被打怕了。
现在的长孙冲对东宫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没办法，长孙家首先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