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可能亲的
真相只有一个。
冬月是在照葫芦画瓢，复刻书中外星人女主人公的台词。
怪不得会说‘开始新恋情’这样没头没脑的话。
现在的问题有点严重。
都已经过去三分钟了，冬月仍然一动不动的维持着索吻的姿势，和书里的插画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冬月的脸要比插画更加精巧美丽。
微微嘟起的粉嫩嘴唇异常诱人，如果看久了，估计会情不自禁吻下去。
这样的事物摆在眼前，猫屋敷脸不由有些发烧，心跳也开始加速，他做出吞咽动作，之后侧头，尽量不去看楚楚可怜的冬月。
怎么办？要亲吗？
如果不亲，不按照的冬月幻想中的‘恋爱约会’该有的程序来行动，最终一定会导致约会就此中断。
那样的话，方案三：让冬月意识到‘约会恋爱’与‘成为人类’并无关系的计划，岂不是就要以失败而告终？与冬月的互助协议是否也会因此崩盘？
亲？
怎么可能亲啊！
开玩笑吗？我猫屋敷海音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就亲一个人啊，这可是初吻，更何况还是外星人！
为了吃瓜积分？
积分什么的，随便用其他方式也可以赚到吧！
不，哪怕没有吃瓜辅助器，我猫屋敷也一样能凭借努力过的自由自在！
不会吻的！
猫屋敷下定决心，于是转动脖子，看向冬月，准备叫醒她，和她说清楚。
但转回头，却变得无法开口。
冬月的睫毛微微颤动，非常努力的维持着姿势。
对外星人而言，成为人类的愿望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究竟是什么，才能让行为模式像‘三体运动’一样不可预测的冬月，以几近完美的情态模仿出书中人物的情感动作呢？
猫屋敷不清楚。
但那想必很重要吧。
眼前的樱唇合拢，像是正欲绽放的荷花花苞般余留一丝缝隙。
湿润的喘息给脸颊带来春风般的暖意。
猫屋敷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凑了过去。
亲吻。
柔软，温暖，稍稍带一丝湿润。
一触即止。
猫屋敷迅速抬起头，想要后退，但发觉手还在冬月铁钳里，于是只有站在原地脸烧的通红。
大概过了三秒，冬月才睁开眼。
“被亲了。”她说。
之前欢快且语调充沛的外星人又回到了轻小说里。
冬月变回寻常的、毫无感情的漠然语调。
“别说出来啊！”
猫屋敷叫出声。
【搞得好像是我非要主动亲你，你吃大亏了一样！】
冬月完全没在意他的不满，她终于松开紧握猫屋敷的手。
后者立刻把手抽回来，活动发酸的手指关节。
幸好五个手指还都还在。
外星人向后退了两步，抬抬手又放下，转转身，短裙的裙尾微微飘荡。
最后冬月低头打量自己。
“我，成为人类了吗？”
她毫无表情的抬头问。
猫屋敷没来由的觉得很悲凉。
胸中涌起压抑感，仿佛呼吸都变沉重了。
真想就这样欺骗冬月，告诉她：“是的，你已经成为人类了哟。”
但却无法这样做。
良久，猫屋敷终于下定决心。
深吸口气，他答道：“没有。”
外星人维持着问话后的动作，好像完全陷入了宕机状态。
过了好一会，冬月终于又动了，半张开的嘴巴渐渐闭合，微微仰起的头缓缓低下，埋进自己胸膛里。
她自闭了……
猫屋敷只好劝导，他伸手抓住冬月手臂，“你听我说……”
话没说完，周围的场景忽然扭曲波动起来，这是传送的前兆。
下一秒，视野变得无比明亮，眼球针扎一样刺痛，猫屋敷立刻闭眼，关掉特殊能力‘夜视’。
缓了一会，他缓缓睁开眼，眼前果然又变回白天。
向四周看，前面是熟悉的马路，后面则是熟悉的书店。
冬月又带他又瞬移回东京街头，结束了短暂的巴黎之旅。
外星人仍然维持着传送前的动作，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不动，好像沉浸在悲伤中。
但猫屋敷知道，那其实并不是悲伤。
外星人哪懂得悲伤啊。
那是完全失去目标后的无助感。
就像是一只小海豹拼尽全力想要和企鹅做朋友，最后却发现他自己每顿至少也要吃上那么一两个好朋友。
也像是登山运动员练了一辈子登山，好不容易体能达标，能够挑战人类攀登极限。
你猜怎么着？
突然之间全球水平面上涨，地球变成水球，曾经世界上最高的山也成了小矮子，变得只要是人就都能爬的上去了。
冬月期盼、相信，并为之努力的目标‘成为人类’，最终还是没能通过恋爱与约会实现。
有风吹过。
圆顶夏威夷帽上的蓝色蝴蝶结颤动起来。
连衣裙的裙摆在春风中随波逐流。
冬月微微蜷缩着肩膀，像是人类察觉到寒冷一样。
这一回合，是春天战胜了夏天。
猫屋敷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原本抓着冬月胳膊的手顺势向下，最终摸到手，牵起来。
当然，这只是为了防止外星人突然跑路。
冬月终于抬起头，神情木讷。
“冬月，你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吗？”
“这本书，骗子。”
冬月用空闲的手掏出那本破书。
无良作者的变态妄想被戳破，猫屋敷确实觉得很开心，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继续，“其实我想说的是更之前的那句，只是恋爱……”
“只是恋爱或是约会是无法让你成为人类的，恋爱并不是成为人类的先决条件！”没等他说完，冬月已经接口。
她一字不差的复述出猫屋敷当时的话，甚至连语调都差不多。
【她居然还真记得！】猫屋敷心中感叹。
【而且模仿能力也超强！】
“你明白其中意思吧？”他又问。
“恋爱没法成为人类。”
“对了！”猫屋敷一阵激动。
“我，恋爱也没法成为人类。”冬月又补充说。
明明毫无表情的脸，却让猫屋敷莫名觉得落寞。
“不不不，不止是针对你。”猫屋敷赶紧解释，“你要明白‘恋爱’这种事是要排在‘成为人类’后面的，大家都是先成为人，能感受到情感，之后才能去谈恋爱啊。”
“恋爱排在成为人类后面？”冬月歪头。
猫屋敷点头解释，“对，排在后面。试想一下，即便是人类，也不是刚出生就会谈恋爱的！
不谈恋爱的人，你能说他就不是人吗？
哪怕不把单身狗当人，但还是有很多不谈恋爱的孩子嘛！
至少要把他们算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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