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坠入无光深渊
“有什么事吗？这么晚了。”约尔看着金属桥梁的另一边，一个身穿黑色呢子大衣的中年男人正走过高桥来到面前，约尔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着。
“没事就不可以找你了吗？”老罗伯特笑眯眯的走到约尔身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地方，有些不太适合聊天吧。”约尔看着头顶上的巨大齿轮，那机械响动的声音在往常对他来说很美妙，今天却显得有些嘈杂。
“我们很久没好好说说话了吧？”老罗伯特叹了口气，“我真的太久没有关心你了，你刚出生的时候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核心的改进……还有黑钢城每天无穷无尽的事务上，后来闲下来了，你好像一直都在生我的闷气，之后你又去了维瑟拉学院，说实话，我们没有人真的相信你能考得上，没想到你真的成功了……我一直都对你没信心，欠你一句道歉和表扬。”
“唔，这样呀。”约尔点了点头，没什么反应的样子。
“你在学院都学到什么了？你从来没和我聊过吧。”老罗伯特说道。
“就学些该学的东西，我在咒术系嘛……学了地缚咒，泽地咒，影雾咒，但你也知道的，我不是个觉醒者，所以只能靠道具，估计能不能毕业都悬，你帮我跑跑关系呗。”约尔嬉皮笑脸，但父亲却眉头紧锁看着他。
“你没有学到些别的吗？”老罗伯特摇了摇头淡淡道：“学院的精神，救世之战的精神，光念士的精神，光念士的品质，至少……作为一个人的品质。”
“你在说什么？”约尔有些不解。
“我看了你的实验室，很不对劲不是吗？”老罗伯特手上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两个小部件，还不足拇指打，却让约尔神情一震，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他自己研制的光念回路加压器，除了他以外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在用。
约尔的表情转瞬间便恢复了平时的谦逊与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过。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约尔耸了耸肩继续装傻。
“是吗？你几年前改造过的战斗傀儡上面有这样的部件，在几天前袭击了凯尔特先生的傀儡身上也掉落了这样的部件，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老罗伯特既痛心又无奈，复杂的情绪让他不知道还如何是好。
“以前是我从黑市上找到的。”
“这种绝妙的设计，不可能有其他人能想到，把加压器压缩到原先的十分之一大小，这是天才的设计，孩子，这就是你的手笔，你能骗过别人，骗不过我的。”老罗伯特无比确信这一点。
“是我杀了他们。”约尔突然低头苦笑了一下，很直接的便承认了，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因为他们挡了我的路而已，想要前进，就必须跨过几具尸骨。”
“孩子，你到底在干什么。”老罗伯特真的是被约尔的行为所吓到了，他的脸因为情绪激动涨的通红，汗珠从头上不住的流个不停。
“协会查抄了无面教会的老巢，那个海底宫殿里面有大量古代遗物机械，那是我必须要得到的东西，如果有别的选择，我也不想杀人。”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老罗伯特感到愤怒和恐惧，约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长为他完全不认识的模样了，这个孩子既聪明又冰冷，人命在他口中仿佛一文不值。
“父亲，您难道不对无面人教会手上所缴获的古遗物感兴趣吗。抢夺到它们，我们罗伯特家族，将会拥有能够与天人们相拮抗的力量，我们甚至有可能去推翻天人们的统治，建立起一个真正没有纷争的时代。父亲，您不是一直对天人的统治感到不满吗。”
约尔平静地说道，他的眼神热切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不闪不避，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计划是有多么的疯狂和可怕。
“孩子，你的想法实在太过偏激了，天人们固然诡诈而可恶，可是让世界再度卷入战火，实非为父所乐意看到。而且我们有什么自信自己所建立起来的秩序，会比天人所建立得更好呢”老罗伯特苦口婆心向约尔劝说道。
“进步就是要不顾一切的，这是你告诉我的。”约尔说道。
“在前进之前，我们首先是人，逾越了人性和道德这条线，其他的就再没有意义了。”
“人性？道德？我不是在滥杀无辜，我是在杀生护生！”约尔倔强的吼道：“高塔的异动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下一次大兽潮就要来了，光凭光念士是根本扛不住的，我们需要更强的武器，天人腐朽的制度只会让人类死在内耗当中，为了以后能救更多人，现在我就必须杀人，而且不能就此止步，直到见到我想要的世界为止。”
“我年轻时曾经怀有和你同样的想法，并且做下过很多错事，其中的一些，使我至今还在忏悔，难以释怀。孩子，我不愿意你去重走，我曾经走过的老路，犯下那些连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错事。”老罗伯特仿佛被触动了某些被尘封的回忆，表情开始变的痛苦，他向约尔开诚布公的展现了自已内心的伤疤，望图以此来劝诫约尔，使其放下这个疯狂的计划。
“我还能回头吗？”约尔长叹一声。
“当然能。”老罗伯特说道：“这件事就只有我知道，我不会让审判庭的人找到线索的，事情一定还有转机，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人类……一定还是也未来的，我们都要相信这一点。”
"父亲，我知道错了。”约尔听了老罗伯特所说的话，显露出了一种后悔和愧疚的表情，有些羞怯地低下了自己的头，表情被隐藏在了头上垂下的刘海里，看不出他此刻的脑海里到是在想着什么。
老罗伯特在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约尔这孩子虽然性格有此偏激和孤僻，但本质还是很理智的。
正当他为自己的劝诫成功而感到欣慰，约尔突然站起身，走到了老罗伯特的身旁，用自己的双手抓住了老罗伯特的肩膀。
“我真的错！我本以为我可以说服您和我一起去建立那个伟大的时代，可是您真的老了，不复年轻时的杀伐果断，脑子退化到发出和那群世俗蠢货是一套的说辞。”约尔脸上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你……你要做什么？”
“人类当然有未来，只是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约尔手上猛地发力，顺着长桥的边缘将老罗伯特推下了万丈的深渊，同时还不忘将他胸前黑铁城的核心钥匙抢夺了下来。
"父亲，年轻时候的您曾决策冷酷，杀伐果断，曾是我心中的星。可是现在的明星，却腐朽了衰老了。因此我只能把你变成一颗流星，去照亮我所憧憬的㻧灿星空。”约尔口中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约尔的脑海中此刻浮现出一断尘年往事来，他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来，那时黑钢城正在进行第一代飞行艇的研发，父亲逼迫同族的工程师对技术尚不完全的飞艇进行试飞，通过一次次的失败，来为产品的成功来积累数据，很多的工程师都在这样没有安保的残酷的实验中失去了性命，死亡者名单中包括了约尔的叔叔和舅舅，甚至老罗伯特本人也在一次试飞中受伤，使左眼完全失明，之后更换了一只义眼，一直以单片眼镜蔽挡。这些年父亲的行为一度引起了众人的不解和仇视。甚至招来了几次同宗的剌杀，可他一直坚持了下来。
后来的黑铁城生产出的飞艇一经推出问世，因其可靠的质量，打败了所有的竞争者，占据了近八成的市场份额。天下闻名，罗伯特家族也在父亲的手上空前发展。而世人皆知罗伯特科技的强大。却不知背后所付出的牺牲和鲜血。
在少年的约尔的心中，父亲一直是意志如同钢铁的英雄，一直指导着他的行事准则。没想到晚年，他竟然一改铁腕开始向以前的行为忏悔，这在约尔的心中是完全不可饶恕的。
看了看手里的黑钢城核心钥匙，约尔双手插兜慢慢走远了，那些机械齿轮之下看不见光的深渊，似乎就是他前方的道路，不顾一切去前进，向着未来飞奔，向着深渊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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