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融合
墨红鱼第一时间发现了苏菲的异样，她莫名感觉不能让苏菲继续沉浸在这种状态中，或许被百鬼夜行本能支配的他会拥有更强大的战斗力，但她不喜欢见到苏菲因为力量而影响心性，当即抬起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浑身念气流转不息，将苏菲体内蠢蠢欲动的庞大邪气十分勉强压制下去，凝视着他那双染上璀璨银芒的眼睛，单手结印斥道：“静心。”
蕴含一丝六甲秘祝中临字印奥妙的声音如春雷般在苏菲耳畔炸响。
苏菲蓦地心头一震，眼眸深处绚丽的银芒迅速消退。
“看来以你的意志力也不能完全控制这股力量，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动用它。”墨红鱼叹了口气，却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能以人类之躯孕养神鬼妖魔的力量，其威能恐怕不是她所能揣测的。
墨红鱼将视线移回到不远处的银发小女孩身上，以刚才所目睹的一幕，这是前所未见的凶敌，就算对方处于非常虚弱的状态也不能小视，只有她和苏菲联手才有那么留下对方的把握。
“谢谢。”苏菲清醒过来低声道，百鬼夜行的力量源自于他，又岂会真的伤害他？只是如墨红鱼所猜测的一样，持续这个状态会影响到他的心性罢了，以后孕养妖魔要小心适度倒是真的，否则很容易反噬自身。
昏黄的路灯光芒洒落在地，在满是碎肉的地面上形成一块块细碎光幕，但光芒惟独无法映射到道路恍然中央的影蛇身边，这个仿佛瓷娃娃一般精致可爱的强大妖魔用那双金色眸子冷冷扫过墨红鱼，一个稍微有点实力的人类雌性，还不放在她眼中，最终目光停留在苏菲身上，苍白的美丽面颊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好一会儿过后，淡樱色的唇瓣微微开阖，宛若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这条寂静街道上响彻：“来吧，非人之人。”
身为上级妖魔，影蛇已然在短短几息时间瞧出了苏菲的一点底细。
明明是人类之身，身体散发的邪气却比她还要浓郁，连自己体内高贵的妖魔之血仿佛都因为畏惧而沸腾起来，似乎眼前的人类内里隐藏着一头无比恐怖的怪物，正因为如此，她从一开始就绝了逃跑的心，宁可拼着诅咒侵蚀到全身也要把那五只碍事的青铜级妖魔解决掉。
苏菲与墨红鱼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默契无声分散开来，墨红鱼步伐一动，具备部分雷元素的念气流动至双腿并瞬间刺激肌肉，接着一道微不可闻的‘嗒’声响起，墨红鱼的身影一闪已经出现在影蛇面前，右足顿地，扭身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朝影蛇踢去，这一瞬间女孩表现出来的超凡反应与力量甚至让影蛇都惊讶眯起了眼眸。
但仅此而已，即便因为诅咒扩散的影响不能操纵阴影了，影蛇的**力量也足以媲美青铜阶的纯粹战士。
很明显，以墨红鱼目前的实力还没法对她产生致命威胁。
影蛇神色平静举起那只白皙的小手，轻而易举就挡住了这碎石断钢的一击，娇小玲珑的身躯只是微微晃了晃。
墨红鱼正欲用巧劲震开影蛇的手，退开再寻机会，却惊讶发现自己的右腿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知觉，女孩眼中不由闪过恍然的神色，面前这位白银阶的大妖魔恐怕有一手极强的凡人武艺，对方在抓住自己小腿的刹那，用余下的微末阴影之力封住腿部神经穴位。
接着只见影蛇向前踏了一小步，根本不给墨红鱼用念气驱散阴影之力的机会，右手并指如刀，似乎下一秒就要贯穿墨红鱼的小腹，终结她的生命。
生死只在须臾之间。
此时此刻换做普通被选者大概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但墨红鱼反而抿嘴笑了起来。
她可不是孤身一人，况且她身上还有一件能挡下一次致命攻击的魔法装备炽光。
如墨红鱼所料，在对方掌刀离她的小腹还差几厘米距离时，影蛇面无表情停下动作，接着毫不犹豫后退十数步。下一刻，无形无质的大气中浮现一层层肉眼可见的波纹，悄无声息间，影蛇刚刚所站立的水泥地面上浮现一道狭长剑痕，就像一幕精彩的哑剧，这一剑若是劈实了，本就重伤的影蛇必死无疑。
“谢了。”墨红鱼退到苏菲身边，稍稍弯腰用手在腿部穴位连拍几下，念气贯通下，很快让麻痹的左腿恢复知觉。
“这下扯平了。”苏菲瞟了眼墨红鱼薄衫下柔软的平坦小腹，见她没有受伤不由松了口气，持着骑士长剑轻笑道。
影蛇那小巧精致的下巴微微上扬，半睁着金色眸子看向躲在远处的人类小女孩，李琉华在把长剑还给苏菲后就自觉远离了战场，如今想抓这个人类小女孩做人质不现实，于是她的视线在李琉华身上只停留了不到一瞬又移到了苏菲脸上，眼前这个非人之人才是大敌，智慧也好、感情也罢，这些人类为之骄傲的特质，高级妖魔并不会比人类少，甚至在某方面来讲比人类更为强烈。
所以影蛇不想死在这儿，即使只有一丝机会她都不会放弃。
只是握了握手掌，感受着这幅虚弱至极的躯体，影蛇粉色薄唇勾勒起一抹阴郁的笑容，这回恐怕是无法幸免了。
全盛期的影蛇花费许些代价就能杀死苏菲和墨红鱼，可她先是拼着受伤把同位阶的上位妖魔狮虎重创，期间却因大意被百目偷袭重伤种下了诅咒，逃出来后又连着几天被一堆妖魔追杀，期间耗费了太多阴影之力，现在的力量比起巅峰状态恐怕百不足一，要在这位隐隐抑制自己的非人之人面前逃跑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时苏菲反而把骑士剑收回鞘中，朝银发女童认真道：“投降吧。”
“以你的实力，主动与我融合应该可以活下去，甚至获得更强大的姿态和力量，或者选择死在这里，尸体成为我的养分。”
因为自身灵魂能力（百鬼夜行）的原因，他敏锐察觉到了影蛇对生的渴望，所以一反常态开始劝说对方投降，毕竟成功的话就能减少已方很多麻烦，谁知道对方有没有留一手底牌，话音刚落，苏菲背后的影子仿佛具有生命般翻滚流动起来，渐渐侵袭到整条街道，影子中心一颗漆黑大茧若隐若现，上面散发的纯粹邪气令墨红鱼都下意识后退两步，忍不住用奇怪的眼神瞟了眼苏菲，说起来这还是少女第一次亲身目睹百鬼夜行的正体。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异常。
但对方好歹也是白银阶的存在，要劝降没那么简单吧？墨红鱼在心里想到，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影蛇先是怔怔凝视了黑茧半响，才出声道：“......何等伟大的仪式，这绝非这个世界该有的存在，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只要在这个仪式中活下来，我就能蜕变成更美丽的形态，但我也会失去自由吧。”
这下连墨红鱼都听出了银发女童言语间的动摇。
“死亡和自由，我只要你的选择。”苏菲淡声道，他明白这时候千万不能示弱，必须以一种强硬的姿态让对方没有思考的余裕，当然适当给点甜头也是必须的。
“想超越上级妖魔的桎梏，俯瞰更美的风景吗？在我们那儿，你们上级妖魔的层次也被称为白银阶，上面还有黄金、领主阶，以及我目前所无法触及的领域，在无尽的世界，你可以升华为更高的生命层次，局限于如今弱小的姿态，你真的甘心吗。”
区区青铜阶直言白银阶孱弱，任何人听了都会哈哈大笑吧，但影蛇不同，她亲眼看见了苏菲影子中那颗大茧所展现的无限可能性，更发现了某种连苏菲自身都没有察觉的东西。
银发女童张开小手，低头注视着这牛奶色的纤弱小手，金色的蛇瞳中流转着莫名光芒，苏菲的口才说不上好，但胜在句句没有虚言，正是这种真实的言语让她产生了动摇，为了追寻更强更美丽的姿态，自由这种虚妄的东西——
“非人之人，我答应你的要求。”
“在接下来的时间用尽你所有的力量去狩猎，为我与你掠夺更多的养分。”
影蛇放下小巧的手掌，****着毫无瑕疵的精致双足朝黑茧一步步走去，及腰的银白色微卷长发在行走间微微摇曳，她最后停下步伐深深看了眼苏菲，在没有价值的死去成为养分和失去自由得到超越自身的机会二者间，她直接选择了后者，这就是今后唯一能命令自己的主人了，未来是不可知的，但影蛇确信这一定是最正确的选择，这些思绪在心中一闪而过，银发女童回过头毫不犹豫投入了黑茧中，若是让狮虎和百目知道自己花费极大代价重创的影蛇却被苏菲捡了便宜，不知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似乎是融合了前所未见的高品质猎物，苏菲的影子因为兴奋而四处扭动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停歇下来恢复正常。
大势已定，苏菲呼出口气，和墨红鱼对视一眼，不怀好意将目光移向还在酣战中的楚凡和狼犬妖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