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时局

  周熊滔滔不绝,吴讳哪管他使诈作弊,他还想赶回去再吸点经验呢,哪里有闲心关心谁是入室弟子?
  按理来说,告假这种事一般给大师兄知会一声便好。
  可现在张少阳正在准备下午的第二关比试,明显没空搭理他。
  吴讳入院三月,除了周熊还算亲近外,其余师兄弟都算不得太熟。
  没办法,他只有找周熊这个熟人代为转达了。
  代价就是要先听他叽叽喳喳大说一通。
  好不容易,吴讳终于找到周熊停顿的间隙,忙将所求之事和盘托出,而后又借口家中有事,风一般离开了拳院。
  原地,周熊看着已经融入街道人潮的吴讳背影,张了张嘴,久久无言。
  “这看热闹多是一件美事,老吴怎就体会不到呢?”
  自语念完,周熊将吴讳所托记在心中,扭头挤进人圈,继续观看三人闯关。
  当晚,吴讳通过不断尝试,得出了“吸收经验时并无其余异象,起码老爷子并未发觉不妥”、“意识沉入葫芦幻境时相当于睡觉,吸收经验时精神不会疲累”这两点结论。
  第二天,吴讳以“拳院师傅说练拳要劳逸结合,为我放了一天假”为借口,窝在家中吸收武技经验。
  巳时将近。
  算着时间的吴讳强迫自己从撼山拳第一重的三式拳架中清醒过来。
  拳架练习,一般需要大师兄张少阳从旁指导,免得招式不对,伤到自身筋肉。
  因此大院中桩功有成的数人,整日都围着张少阳转,一日之功练完,便只能呼呼大睡,不敢私练。
  可对于吴讳来说,这些完全不是问题!
  经实验证明,他在那武技幻境中所练习的经验技巧,都能完完全全能反应到现实身体上。
  而且在葫芦空间中,他还有悟性加成!
  毫不夸张的说,他在幻境一日,抵得上现实十天!
  若非可能还受血气所限,吴讳觉得自己都不用去拳院了。
  后来吴讳仔细一想,可能不是葫芦为他加了悟性,而是因为他在吸收经验。
  因为他发现,无论多么艰深晦涩的撼山拳理,他只要花时间练习,都能掌握。
  很快他明白了,若是把掠天葫芦比作一台计算器,武道功法便是数学题,只要他肯花时间按按钮,就能得出标准答案!
  “葫芦在手,我还要什么根骨悟性?”
  ……
  窗外阳光正好,几只灰雀站在树梢,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苏醒过来的吴讳收束视线,发现姜小醉正在院中舀水淘米,不由露出笑容。
  “吴讳哥哥!你回来啦!”
  发现吴讳推门出来,姜小醉的小脸上写满了惊喜。
  在她看来,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吴讳哥哥了。
  揉了揉她已经有些打结的歪斜羊角辫,吴讳笑道:“什么叫我回来了,哥哥不是天天晚上都回家吗。”
  “才没有”,小家伙端着木盆,一字一句道:“小醉每天醒来都见不到吴讳哥哥,晚上都睡着了,也没见哥哥回来。”
  吴讳忍不住了,哈哈笑出声来,一边伸手接过小家伙怀中的洗米木盆,一边道:
  “你个小瞌睡虫,天天睡到自然醒,当然见不到哥哥了!”
  姜小醉嘟着嘴,忿忿反驳,“小醉是人,才不是瞌睡虫!”
  “行行行,我们家小醉不是瞌睡虫,你乖,哥哥煮好饭,我们一起给爷爷送去好不好。”
  吴讳手脚麻利,很快便整出了两菜一汤。
  招呼姜小醉吃了,用不知道哪年买来的两层餐盒装上,带着姜小醉朝私塾方向走去。
  一路东拐西绕,来到距离私塾不远的南城青石巷,只见纸钱纷飞,一巷十余户,竟足有三户人家死了人!
  吴讳心中惊异,细细听来,竟都是疫病所致。
  当即心中微沉,担心整日朝这边跑的老爷子染上疫病。
  他没有看到,在牵着姜小醉走近第三户死了人的人家时,院中正在颂念的白袍人影陡然停止。
  随即右手一挥,领头之人与身旁两名白袍人影迅速靠墙,对跪在地上披麻戴孝、神情呆滞的青年不管不顾。
  等吴讳二人走远,领头的白袍才探出身来,以一种极为虔诚的目光盯着远去的一大一小。
  确切的说,他那虔诚狂热的眼瞳之中,只有姜小醉的蹦蹦跳跳的身影。
  “青莲大人,刚才为何……”
  若是吴讳看到,必会觉得这领头之人极为眼熟。
  他只消盯着数息,绝对就能发现,这人分明就是当日在石牛巷中,引起掠天葫芦异动的那人!
  听身后有人出声,被唤作“青莲大人”的男子收回目光,冷哼道:“不该问的别问!赶紧做事!”
  问话之人浑身一抖,又站回神色呆滞的青年身前,专心颂念舍身本愿经。
  南城唯一的一家私塾中。
  吴成松带着口罩、手抓书卷,正摇头晃脑的领着一众孩童诵读《诗文》。
  吴讳牵着姜小醉来到门外,被老爷子一个眼神甩来,只好拎着食盒,轻手轻脚的走到树荫处坐下。
  “老爷子还真是口嫌体正直,说什么口罩憋闷,这不带着的吗。”
  心中想着,吴讳仍旧担忧。
  “这外城是一天比一天难住了啊,家里多了张小嘴,老头子不教书就没钱买米
  疫病又大有蔓延南城之势,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啊……
  必须得赶紧达到血气如柱的境界!
  那样就能挣钱了。”
  片刻之后,学堂中传来一阵欢呼,一身补丁的吴成松当先走出。
  其后孩童鱼贯而出,又不敢超过先生。
  明明满脸急切,却只能走得慢慢悠悠,看得吴讳忍俊不禁。
  “笑个什么?今日赋闲在家,可有温习童试功课?”
  吴讳笑不出来了。
  “自然是有,不信你问小醉。”
  趁吴成松盘腿坐下的间隙,吴讳打开食盒,将还有余温的炝炒凤尾和半碗咸菜摆好,又将馒头和粥递给吴成松。
  “小醉懂甚?
  我可警告你,三年一过,你就得安心备考。
  圣人有言,‘学而时习之、温故而知新’,现在不温习,我看你到时拿什么考。
  若是连秀才也考不中,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吴讳撇了撇嘴,心说您老就等着享福吧!
  文考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文考。
  同样是科举入仕,您就等着五年之后,看我高中武状元、一日看遍炎都花吧!
  这话当然不可能说出来。
  吴讳敢肯定,他现在一事无成还敢大放厥词,老头子肯定会用随身戒尺敲肿他的头……
  收了碗筷,吴讳领着姜小醉回到家中。
  他是一头钻入葫芦空间,姜小醉是一头撞在稻谷枕头上,皆大欢喜、互不干扰。
  翌日。
  吴讳卯时睁眼,目光灼灼。
  一天一夜的时间,他已完全掌握了撼山拳第一重的三式拳架,正式迈入熬练血气之列!
  只等血气积累足够,便能达到炼体第一境,血气如柱。
  据他了解,撼山拳院中二十一名在编学徒,除开前三名已经达到血气如柱的人,处于炼血阶段的仅有八人。
  余者皆在桩功、拳架之间徘徊。
  而炼血八人中,其中入门最晚的一人,算上桩功花费的时间,也用了将近两年才达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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