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舞姬

  日子,就在胡十九看书学习,酒窖实践中飞速度过了。
  “喂,我说,你不觉得这味儿很大么?”
  一天,李荷田忍不住悄悄问起胡十九,托胡十九的福,李荷田也不用总是在炉灶前生火,此时,正值中午休息,他又和胡十九并排坐在铁架上,正在好奇的打探着胡十九手中那本脏兮兮的旧书。
  “啊?”胡十九正捧着书看得入迷,李荷田帮她打来的菜汤也已经没了热气。
  “吃饭吃饭!”李荷田看到胡十九这副好像“中了邪”的模样,就有点着急,他拿起汤碗在胡十九面前晃了晃,“你手里的这本破书能吃啊!”
  胡十九抬起酸胀的眼睛,抱歉的冲着李荷田一笑。“多谢李大哥。”
  要不是李荷田,一下工就直冲到铁架上专心看书的胡十九,这会儿肯定要饿肚子。
  “我说,不就是本酿酒的书,有什么好看的。”李荷田刚开始也借过胡十九的书翻了几页,可是很快他就失去兴趣。
  此时,他的一条胖腿在半空中晃呀晃的,“我家里有好多本,改天给你拿上几本!”
  “谢谢李大哥!”胡十九狼吞虎咽的啃着馒头,被噎得直瞪眼,又连忙端起汤碗,大口喝汤。刚才还没怎样,这会儿放下书,才觉得真是饿狠了。
  “别老是谢啊谢的。”李荷田已经吃饱了,看着胡十九的馋相,哈哈大笑道:“你这会儿就像是饿死鬼投胎!”
  “嘿嘿,”胡十九一口馒头一口汤,根本来不及同李荷田说什么。
  眼看胡十九手里的汤碗已经见底,李荷田怕她又要继续看书,让这个宝贵的午休时间白白“浪费”,绞尽脑汁同胡十九聊道:“你这么小就出来做工,你家里人呢?”
  “我爹他身体不好,在家休养。”胡十九拍拍手,掸掉身上的馒头渣子,就要拿起书来。
  “哦哦,那你家没有别人了?”明明叫“十九”,怎么就没有其他兄弟了?他爹?应该很老了吧……
  李荷田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比胡十九快了一步拿起书。
  无奈,胡十九只能看着李荷田手中的书,老老实实的陪他聊天。
  “没有了,我爹说,十九这个名字,好记。”为了避免越来越多类似的问题,胡十九这些天,早就想好了对策。
  “哦,是挺好记的。”李荷田将那本书在手中敲敲打打,铁架子也被他踢的晃晃悠悠。
  胡十九看的心疼不止,刚要从他手里拿过书,只听得李荷田说道,“对了,听说对面的杏花楼,新来了很多能歌善舞的姐姐。要不改日我们也去看看?”
  “不了。”胡十九摇摇头,从李荷田手中拿过书,轻轻用手展平。
  “一起去吧!听我爹说,里面还有一个带着面纱的姐姐,跳舞最好看。不过可惜的是,她脸上好像有一块胎记。”李荷田说道这里,猛地捂住嘴,“糟糕!我爹不让我和别人说!”
  胡十九的书从手中落下,“你,你说什么!”
  “哈哈,还说你不想去,怪不得我爹常说,‘秀色可餐’,大概就是说他每次去看了那些姐姐跳舞后,回来都能多吃几碗饭!”
  想到自家老爹回来时的眉飞色舞,李荷田打定主意要带这个看书入了迷,连吃饭都不好好吃的“沈十九”,去杏花楼开开眼界。
  现在看来,应该是奏效了,这个小书呆子还没去呢,就高兴的把书都扔了。
  “你说那个跳舞的女孩儿脸上有一块胎记!”
  胡十九只觉得脑子一阵阵发胀,偏偏眼前却清晰浮现出青雀的音容笑貌。
  “嘘!”李荷田急的忙比划了一个手势,“小点声,我爹也是听别人说的。”
  “她在哪儿!”胡十九急的抓住李荷田的胳膊问道。
  她的反应大大超出李荷田的预料,李荷田忙扒住铁架扶手:“别晃别晃!我怕高!”
  胡十九松开手,死死盯着惊魂未定的李荷田。
  “你是疯了么……”李荷田有些不满的念叨着,“我都说了啊,在杏花楼。”
  他揉了揉被胡十九抓疼了的胳膊,噘着嘴说道:“等到过几天休息,我带你去。不过,”他胖乎乎的脸就像刚蒸出的包子,“你现在不许再看书了,陪我说说话吧。”
  “嗯。”胡十九魂不守舍的点头。
  青雀,真的会是你吗?
  为何你又在杏花楼?
  杏花楼内,吴良善剔着牙,满面红光的望着楼下翩翩起舞的女孩儿们。
  这次,真是捡了个大便宜,莫说是那些庸脂俗粉,就连金发碧眼的胡姬,都被楼下那个带着面纱的小妞比了下去。
  那小妞的长袖一甩,腰身轻摆,底下坐着的那些王公贵胄,口水几乎流了一地,莫说是他们,就连他自己,杏花楼的二掌柜——吴良善,看着都心痒难耐。
  可是一想到那张面纱下的脸,吴良善顿时又觉得兴趣索然。
  算了,管他呢。面纱一遮,只要舞姿曼妙,谁还管面纱底下的那张脸是人是鬼!
  更何况,就像大哥说的,要留点神秘感,才能让那些花钱如流水的“财神爷”,日日夜夜接踵而来,魔障了般的拼命砸银子!
  想到这里,吴良善高兴的哼起了小曲儿,怡然自得端着茶壶回到了包间。而他身后的周二看着自家的“半只耳”掌柜这么高兴,也不由的松了口气。
  自从那日吴良善被吴厚德割下一只耳朵后,疯也疯过了,闹也闹过了。
  经历了最初几天所有伙计们都提心吊胆后的日子,吴良善终于阴沉着脸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没过多久后,一切在吴厚德的授意下,看似恢复如常。
  而伙计们也暗地给吴良善起了个诨号——“半只耳”,为何是半只,而非一只。周二不得而知,大概是这样叫的隐晦,一时被发现了,也能搪塞过去。
  更何况,吴良善向来不得民心,大概其他的伙计在经历当时的骇惧之后,都盼不得他连剩下的这只耳朵都没了吧!
  周二想得出了神,不由望向吴良善的背影,越发觉得他头上某个地方,缺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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